之前跟阿瑞斯交流的時候,他便透露過,在他進這裡之前,已經推測出雷暴季的提前,也安排了其他人離開桑德拉。
除了他和她,其他人都已經撤離這顆星球。
他未雨綢繆,早就已經讓部下盡數撤退。
在夏洛看來,這樣的安排非常乾脆果斷,亦是合情合理。
既然推測出雷暴季的提前,作為最高指揮者,自然是要早做安排的。
否則延誤了時機,到時候想走也走不了。
可是現在情況有變,雷暴季已然拉開序幕,他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不然就會被徹底困住。
最快捷也是最穩妥的方式,就是重新派人回到這顆星球,進而接應他們。
如果只是少數人前來,風險應該還處於可控的範圍之內。
夏洛以為他也是這麼想的,並為此聯繫著戰艦那邊。
可是身側,阿瑞斯一邊在光腦上操作著,一邊對夏洛說道:「我提前準備了一艘小型戰鬥飛艇,抵達之後,你先駕駛它離開。」
聞言,夏洛有些意外,隨即目光沉了下來:「那你呢?」
阿瑞斯操作完畢,轉而看向夏洛:「我稍候再走。」
頓了頓,他又補充問道:「能熟練駕駛戰鬥飛艇嗎?」
夏洛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打算,對於留下來的原因,竟是閉口不談。
她只得嘆了口氣,回答道:「你明知故問。」
駕駛戰鬥飛艇可是軍事院校的常規課程,她自然是學過的。
而且夏洛不相信他會不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
當時,夏洛一個人干翻了「饕餮」的那個分支小隊,最後揚長而去,使用的便是一次性充氣飛艇。
連那種性能不穩定的飛艇,夏洛駕駛起來都沒有問題,更別提各方面功能更加完備的戰鬥飛艇了。
或許,他也只是為防萬一,才會正式地詢問一二。
見他沒再多說什麼,夏洛又看向了遠處,那仿若「大軍壓境」的濃厚黑雲。
那黑沉沉的烏雲,好似大塊的潑墨,毫不吝嗇地揮灑於天際。
阿瑞斯的這種安排,在當下這樣的情境,讓夏洛意識到了某個問題。
在他進金字塔的時候,桑德拉上已經沒有其他戰支8的成員了。
現在,他仍舊沒打算讓部下重回桑德拉,施以援手。
夏洛突然明白了,或許打從一開始起,無論情況有多糟糕,他都沒打算讓人來接應。
他的營救,從頭到尾都不考慮後方援助。
他們需要靠自己離開這顆星球。
可是這樣,營救行動的風險等級就會更高,不確定因素也會更多。
尤其他的身份,是這次任務的最高指揮。
夏洛的情緒再次產生了變化,說不上來是意外,還是感謝,亦或是不理解……總之挺複雜。
這種複雜的思緒之前就已存在,如今不過是進一步突顯。
他到底為什麼做出這種安排?是單純不想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嗎?
還是說,會有其它的目的?
如果真有謀劃,又是為了什麼?讓他甘願冒這樣的風險?
夏洛看著他,良久,慢慢流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少將,既然你從未打算讓人接應,那便當真不適合來救我。」夏洛認真地看著他:「若有萬一,我們要麼折損在這座建築里,要麼就是死於雷暴。您身兼重任,不應該擔下這風險,那很有可能會搭上自己。」
即便在這個問題上,夏洛和阿瑞斯早就分析過利弊,知道只能是他進來。
可講真,就算他不做到這一步,也絕對不會有人非議他。
畢竟,他穩坐幕後才是最常規的做法。
這個人,原本就不需要以身涉險。
阿瑞斯與夏洛對視,他可以清晰看到她眼中認真的神色。
在他面前,她似乎一直都是這般理智。
為數不多的幾次「不理智」,其情緒激昂也是有緣由的。
「不用想太多。」阿瑞斯聲線依舊清清冷冷,「你知道我還有其它的安排。」
果然,一語中的。
她猜到了他的隱瞞,他也瞭然於她的猜測。
他們彼此好像都看透了對方,竟是有那麼點心意相通的味道。
夏洛頓了片刻,很快接過這個話題:「不,我也只推測了一二。如果可以的話,願聞其詳。」
她依舊在表明自己的態度,希望能夠了解他的計劃,哪怕只是透露隻言片語。
然而,阿瑞斯並沒有詳細說明的打算。
「戰艦都在桑德拉星附近的空域待命,你抓緊時間走吧。」阿瑞斯兀自說道。
即便得到夏洛的肯定回復,知道她能夠熟練駕駛戰鬥飛艇,阿瑞斯仍舊不忘叮囑兩句。
「記得一切從速,在離開桑德拉星之前,萬事小心。」他提醒得非常細緻,「這裡的雷暴季非同尋常,會強烈影響周邊磁場的穩定,同時產生覆蓋面極廣的電子亂流情況。這些都會干擾飛艇的操控裝置,影響駕駛。」
他說的這些,夏洛當然是知道的。
雷暴季的降臨,除了會干擾飛艇的駕駛系統之外,還會影響其它的電子設備。
就連光腦的信號系統,也必然會受到影響。
再下去,他們可能都無法用光腦聯繫他人,尤其是正在附近空域待命的戰支8成員們。
難怪剛才能源室的穹頂一打開,阿瑞斯就率先操作著光腦。
估計他一早就預料到了這種糟糕的通訊情況,所以趁早傳達著某些指令吧。
他的每一步,都是極具預判性的。
就在兩人談話的這短暫間隙,遠遠的,一艘小型戰鬥飛艇正朝這裡駛來。
在遠處黑雲電光的映照下,它就仿佛滄海一粟,那般渺小孱弱。
夏洛注意到,那艘戰鬥飛艇之中,並沒有什麼人在駕駛。
她很快明白,這應該是提前準備在附近的武備,在能源室被打開後,才由阿瑞斯啟動了自動駕駛系統。
剛才穹頂打開的一瞬間,他倒是利用光腦做了很多事情。
一切,像是他早就計劃好的。
他留在這裡,是有事需處理。
看他這般尋常淡然的模樣,夏洛只希望他是真的胸有成竹,最後不要出什麼差錯。
可話又說回來,這人一向沒什麼表情,情緒也很少外露。
僅憑他這輕淡的模樣,夏洛不能夠確定,他對接下去的事情是否有把握。
地面晃動得更厲害了,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坍塌。
哪怕自己消亡,Bloody Queen都要徹底毀掉這座金字塔,其決心可見一斑。
而據阿爾法剛才發送的通訊所言,它不是沒有盡力阻止。
然而,金字塔最終的自毀程序是它不可撼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