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房間只開了床頭的壁燈,昏暗的光線中,那雙眼裡,占有和掠奪的雙重情緒明顯到遮掩不了。閱讀
別漾讀懂了「試用」的言外之意,轉身要走。
卻不被允許。
栗則凜自背後攏住她,比熱水還要燙的熾烈氣息衝上她脖頸:「怕我不行啊?」刻意壓低的聲線慵懶且性感。
別漾沒出息的腿一軟,瓮聲回答:「沒有。」
耳後他溫熱的唇蹭上來,輕而易舉地尋到她的敏感位置,吻了下:「你先跑向我的。」
當時場面混亂,他的心思都在黎庶有沒有受傷上,後來處理傷口時,又一門心思哄她,深怕威亞的意外給她帶來心裡陰影,影響後續拍攝,等反應過來事故發生後,她是直衝向他,甚至沒看黎庶一眼,又顧及身在片場,忍到現在。
別漾沒想到他那麼介意黎庶,她的心臟發聲說:「這裡除了你栗則凜,沒人住進來過。」嘴上則質問道:「拼了命去救人時,忘了還有個我是吧?」
「不敢忘。」栗則凜嗓音透出幾分暗啞的低沉:「救他是本能,也因為他是你的演員。」
他做救援,比誰都清楚黎庶若就那樣直接摔到地上,後果不堪設想。救黎庶,等同於救劇組,救別漾,他不能不拼。
別漾閉了閉眼:「有時候,真不想要你了。」不能阻止他救人,又要承受他在救援過程中可能遭遇的危險,越愛他越怕。
「不可以。」栗則凜把她在自己懷裡轉過來,強勢又強詞奪理:「我又不是大風颳來的,你說不要就不要。」他說這話時扶住她後頸,指腹沿著她的唇形摩挲,黑眸又深又沉。
別漾猜到他接下來要做什麼,她無從辯駁,連聲音都弱了幾分:「別忘了規矩。」底氣不足。
「那是你房裡的規矩。」話落,栗則凜吻下來,吮住她的唇,趁她失神的片刻,舌尖撬開她的齒關,長驅直入,舔她上顎。
別漾渾身一哆嗦,像有電流沿著他舌尖舔吮的地方流過,她的心抑制不住地顫抖,沒有推開他不說,手臂像有自己的意識似的攀上他脖頸,摟緊。
那些壓抑的渴望,沾到彼此就爆發。
栗則凜摟緊她,加深了這個吻,直到有了窒息感,才抵著她額頭:「想我了對嗎?」
別漾哪裡還否認得了,手撫上他耳朵,輕輕揉捏。
栗則凜用鼻尖蹭著她的,「我做夢都在想你。再不破了你立的規矩,攢得多了,我都怕你受不了。」話音未落,他橫抱起她。
別漾自知躲不掉,也不想躲了,遵從內心的感受:「你今晚可能就受不了。」
栗則凜只當她是熱情的回應:「那就試試,看誰求饒。」
她推遲的例假中午剛來,怎麼試?
是真不行了。
被截停的栗則凜咬她耳朵,比那次被向晨打斷了吻更挫敗,
別漾被咬疼了,卻沒怪他:「都提醒你了,偏不聽。」
她那哪裡是提醒,分明是誘惑,是刺激。
栗則凜幫她揉著耳朵:「故意的是吧?」他就說怎麼這麼容易得手,不是她的風格。
別漾微微嗔道:「誰讓你心思不正。」拐她來他房間。
「我是男人,面對所愛的女人,沒點壞心思還正常?」栗則凜怕自己重壓著她,翻身下來,低聲說:「每晚聽見你翻身,都想上你。」
他從未說過這種赤·裸的話,別漾聽得心跳加快:「所以就做夢了?」
還敢撩他!
原本準備緩過那股衝動,給她去倒熱水的栗則凜決定給她上一課:「來,我告訴你夢裡我們都做了什麼。」
別漾就不同意了,她耳朵頓時紅透:「栗則凜!」拒絕的意味明顯,
栗則凜語氣里含著笑,聲音低啞:「誰讓你磨我。」
……
等情緒平復下來,別漾微惱地咬了他一口。
栗則凜眼裡浸染了幾分笑意:「怪我了,該再忍忍。」
別漾安分下來,臉貼在他胸口:「真沒傷到別處嗎,你別瞞我?」
栗則凜吻她額頭:「真的沒有。」
別漾毫不吝嗇的表揚:「那栗隊就太棒了。」
這一夜,栗則凜雖沒完全得到滿足,卻沒再打地鋪了,他摟著別漾,睡了個好覺。隔天早上醒來看見懷裡還在酣睡的女人,胳膊被枕到麻木的不適感都忘了,他側身擁住她,一下一下,眷戀的親她肩頸。
別漾被擾醒,用被子下的小腳踢他。
栗則凜低笑,在她耳邊問:「我又戀愛了是嗎?」
非要她句準話,恢復戀人關係。
別漾還沒睡醒,含糊不清地說:「恭喜你,和黎庶牽手成功。」
昨天他和黎庶確實是手牽著手滾到防護墊旁邊的。
她總是這樣,不正面回答問題。但栗則凜知道,她是原諒自己了。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削薄的肩線,半晌,叫了她一聲:「小漾?」
別漾把臉自他胸前抬起來:「嗯?」
栗則凜看著她眼睛:「以後有什麼話別都藏在心裡,要跟我說,我猜不到,就會亂想。」
他雖細心,也無法保證百分百讀懂她的心思,栗則凜不希望再發生同樣的事了。
鬧到分手,這輩子一次就夠了。
別漾難得乖順地嗯了聲應下來,又用指腹撫過他眉眼:「不要亂想,該給你的,我一分都不會給別人。」
這是她的承諾。
栗則凜心滿意足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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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則凜又在劇組待了三天,以兼職武術指導的身份。
因為他救黎庶的反應速度和動作,武術指導看出他有身手,再見他出現在片場,主動和他討論起劇中滿都海和達延汗的打鬥動作,聊到興起處,兩人更直接過上了招,研究怎麼打既不失真還好看。
別漾從沒見過栗則凜打架,被他的身手帥到,趕緊開機,邊拍邊對著滿屏的荷爾蒙感嘆:「暴力美學,硬漢打戲,太燃了!」
惹得過來圍觀的黎庶都有了壓力:「有栗先生的珠玉在前,我還怎麼演?現在找替身還來得及嗎?」
「替身就別想了。」別漾往旁邊側了側身,讓他能看清攝影機,半認真半玩笑道:「好好學著。打不出我男朋友這個效果,我就一直N你的G。」
就這樣做朋友,偶爾還能開個玩笑,也很好。黎庶微微笑了。
他第一次拍武戲,學動作確實有些困難,因佩服和敬重栗則凜,就真的虛心向栗老師請教。
栗則凜也不藏私,不僅耐心解答所有問題,更像慢鏡頭回放似地分解演示動作,陪黎庶練習。
別漾於是調整拍攝計劃,集中拍了兩天黎庶的打戲。
黎庶從最初的花拳繡腿,到最後武力值飆升,打出了達延汗年少桀驁的氣勢,連武術指導都說:「有點經歷過實戰的樣子了。」
黎庶失笑:「我已經覺得自己是個武林高手了。」
武術指導看熱鬧不嫌事大,拿下巴指了指栗則凜:「和栗先生過兩招?」
黎庶噎了下:「我還是有偶像包袱的,不想太丟人。」
現場的人都笑了。
就這樣,栗則凜與武術指導配合,把黎庶調·教出徒了。而有一個達延汗以直拳制敵的鏡頭,由於黎庶擔心打到手無縛雞之力的對手戲演員面門,始終過不掉的情況下,孟靜更是直接請栗則凜客串了那個角色。
當黎庶步步緊逼,以一記直拳朝栗則凜的臉揮過來,距離越來越近,黎庶都以為他不準備躲了,要挨下這拳,以增加這場戲的真實感,已來不及收勁。
為保證拍攝效果,栗則凜沒急著做出手應,幾乎是在黎庶的拳頭給了他眼睛壓力,眉心有被逼近的微麻感時,才倏地側臉,移步閃開。
別漾明明有信心他躲得開,隨著黎庶抬手出拳,心還是跟著提了起來,見他成功躲過,喊了聲:「卡!」隨後拉了一遍片,一格一格細看之後,滿意地說:「過了,滿分。」
黎庶過來,朝栗則凜鞠了一躬:「謝謝你。」為這場戲,為他在打戲方面的指導,更為他的救命之恩。
栗則凜忙扶住他手肘:「客氣了,舉手之勞。」
至此,兩人的情敵之仇,算是解了。
事後栗則凜卸妝時,別漾看著他被陸鑒之打過,早就好了的臉,問:「明明輕而易舉就能躲過,為什麼讓他打到你?故意掛傷,讓我心疼啊?」
栗則凜的反應慢了半拍,說:「他替你打的,我不能躲。」
別漾嗔了句:「傻子。」隨即拿著毛巾幫他擦臉:「以後除了我,不許讓任何人碰,頭髮絲扯掉一根都不行。」
栗則凜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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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南城又迎來了新一輪的降雨,近郊和周邊的鄉鎮有發洪災的跡象,與消防建立了聯動機制的星火救援隊待命備勤,栗則凜要趕回去,為建立抗洪大本營做準備。
臨走那天早晨,別漾去送他,囑咐:「出勤時一定要注意安全,下次見面我要檢查的,身上再添新傷,前男友的身份自動領回去。」
「想都別想。」栗則凜掐掐她的臉:「別忘了,你男朋友曾是海軍。」
他水性好,別漾見識過。她還聽他說過,當年他們在部隊,水中能力訓練是主食,連平時做仰臥起坐,下半身在岸上,由戰友抱著腿,上半身躺下去時,連同頭都是要浸到冰冷的水裡的。
卻還是放心不下,抱住了他的腰:「你不是說感覺不到我愛你嗎,好好的,等我愛你。」
栗則凜心中動容,雙手捧住她的臉,吻別了很久。
一周後,劇組所在地也迎來了汛期,由於持續的降雨,外景無法按期拍攝。劇組不得不暫緩了拍攝進度,等待天晴。
自閉症兒童老師在這時向別漾發出了邀請,請她去看影展。
別漾與孟靜確定了下拍攝排期,空出時間回了南城。
那天南城也在下雨,別漾忽略了自己換了低底盤的車,直到從高速下來駛進城區,才發現市區到處都是積水。等她覺察到前方水位不對,想停車倒回去時,熄了火的車就啟動不了了。
前輪陷進低洼的水坑裡,整個車身都微微向前傾著。
別漾又試著打了兩次火,依舊不行,她拉好手剎,透過雨刷器,看見雨水如倒灌般被卷進下水道的漩渦中,行人抱住樹,才不至於被急流沖走。
這種情況下,別漾不敢輕易下車,她先試著推了下車門,確定能打開,才略放了心,隨後拿出手機就要打給栗則凜,轉念想到這裡距離他俱樂部太遠,改打119,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和情況報給那邊。
那邊安慰她:「女士您堅持住,我們的消防員趕到需要時間,但星火救援隊就在那附近,我已經向他們發送了信息,他們馬上就到。」
栗則凜並不知道別漾從劇組回來了,這場爆雨比高考期間的降雨還大,導致市區內很多人和車受困,他集合了星火的隊員,正在協助消防工作。
到達指定位置時,他邊開車門邊帶著火氣地說:「沒記性是不是,又搞突然襲擊?還報警?當我是擺設嗎,不知道打給我?」
別漾腳上的單鞋已經濕了,她看著外面漫至他小腿的水,說:「我怕撐不到你來。」
救援現場,他又恢復了氣勢,把她從駕駛室里抱出來時,以訓誡的口吻說:「這種天氣,我會在俱樂部喝茶?那我留在劇組守著你多好,幾天沒見,人怎麼還變笨了。」
他來了,別漾心定,摟著他脖子回嘴:「我不希望你來冒險行不行?」
栗則凜在她臀上掐了下:「你總有理。」話音未落,就聽別漾驚懼地「啊」了一聲,然後肩膀被她拍了下:「你快看!」
栗則凜回頭,就見對面街道上一輛轎車的車頭扎進了前面的漩渦中,他下意識抱緊了懷裡的別漾,說:「是下水道。」
井蓋沒了,積水太多,才會形成漩渦。這種情況下,車內一旦灌水,裡面的人撐不了幾分鐘。
栗則凜折返回來:「小漾,你先等我一下。」
別漾明白他是要先去救那邊,就要從他懷裡下來,栗則凜卻把她抱回駕駛室:「不要關車門。」說著脫下了身上的救生馬甲。
別漾拒絕:「我不要,我用不到。」
栗則凜不容拒絕地直接給她穿上:「別讓我廢話。」末了又囑咐一遍:「等著我,別動。」
別漾看那漩渦一眼,拉他手:「你小心啊。」
「知道。」栗則凜鬆開她的手,先把繩索在自己身上系好,把另一邊固定在距離別漾最近的樹上,才快速淌著水接近漩渦。
別漾看到他幾次險些被湍急的水流衝倒,揚聲喊:「小心。」隨後下車,跳到水裡,費力地走到繃著繩索的樹前,拽著繩索這端。
栗則凜終於靠近了那輛轎車,由於下水道的口大小有限,即便水流再急,轎車都掉不下去,可現在的情況前車門打不開,後車門不能打開,以免加快灌水的速度。他爬上翹起的車尾,用力拍後風擋玻璃,朝裡面喊:「爬過來!到後面來!」
風雨加交,又隔著一段距離,別漾其實什麼都聽不見,她只是看到栗則凜一直在拍後風檔玻璃,大概過了有兩分鐘,他左手拍玻璃,右手舉起了安全錘。
別漾猜車主已經從駕駛位爬過來了,栗則凜是要從右邊破窗,讓裡面的人靠左邊避險。
栗則凜確實是要這樣做,確定車主躲開了,他自右側敲碎了風檔玻璃,等破口大小夠一個人鑽出來,他把手伸進去:「抓住我。」
車主是個偏瘦的年輕女孩,栗則凜硬是單手將人拎了出來。可不等別漾鬆口氣,女孩蹬著車身的腳一滑,將栗則凜帶倒在流水之中,瞬間被淹沒。
別漾驚呼:「栗則凜!」同時用盡渾身力氣拉繩索。
栗則凜很快穩住自己,扶著被卡住的轎車站起來,架著女車主的胳膊,把人帶到安全地區。
別漾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等栗則凜回來接她,她淌著水迎過去,撞進他懷裡。
栗則凜被撞得向後退了一步,感覺到她身體在顫抖,他沒捨得責備她不聽話下車,而是雙手用力把人抱起來:「你在等我,我怎麼可能讓自己出事?」
可他把救生馬甲給她,難道不是怕自己出事無法回來接她嗎?
別漾說不出話,緊緊摟住他脖子。
那是別漾第一次親眼所見洪水的威力,而她本以為,那應該是最危險的情況了,卻沒想到,更危險的,還在後面,也正是那一場危險,讓她找到了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