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無人恰似我09 我強,我說了算。

  和陸鑒之通完電話,別漾回家陪別東群吃晚飯。

  見她情緒不高,別東群關心地問:「和栗二吵架了?」

  別漾不答反問:「真吵他能是我對手?」

  別東群就把筷子放下了:「但他惹你生氣就不行。」

  別漾抬眸:「他不是你軍大衣嗎,不向著他啦?」

  別東群哼了聲:「他再暖和,小棉襖也是我一分錢一分錢養大的,親生。」

  別漾失笑,她把筷子塞回老父親手裡:「生氣吃飯會消化不良,別給自己添堵了。我們倆好好的,我是工作上遇到點棘手的事。」

  「真的?」見別漾重重點頭,不像撒謊的樣子,別東群臉色才緩和過來。

  父女倆吃過飯,別東群決定給他的寶貝閨女上一課:「你那點棘手的事,無非是你是攝影師別漾。等轉換個身份,讓那些給你設障的人知道,你是我別東群的掌上明珠,別與資本的長公主,你看還有誰敢為難你嗎?」

  不給別漾反駁的機會,他繼續說:「我知道,你想自己闖事業,不願打我的旗號。所以這些年,我都不過問,隨你折騰,只當是歷練。畢竟,我也不希望我閨女幹啥啥不行,花錢第一名。」

  別漾撲哧一聲樂了。

  別東群嗔她一眼:「但你心裡得清楚,這個世道沒有絕對的公平,凡事都脫離不了關係。你想憑本事,別人卻要走捷徑。什麼規矩原則,法律框架內,我強,我說了算。這就是現實版的弱肉強食。」

  道理別漾都懂,可自她成年,還是第一次聽別東群的指教。她有點懂了,怎麼看似在自己面前慫慫的老父親,在商界卻能翻手雲覆手雨。

  她不認識似地盯著別東群看了半天,惹得別東群瞪她:「你爹說的沒道理?」

  別漾笑的格外溫柔:「太有了,簡直是金玉良言。」

  「都是過去三十多年你爹吃虧上當悟出來的。」別東群損她:「人活一世,不是受教育,都是受教訓,你呀,還是太嫩。」

  別漾確實不夠老辣,她憑藉自己的聰明通透,事業一直順風順水,雖稱不上名攝影師,業務能力是得到了認可的。問題在於,自她踏入職場,還沒經受過挫折。

  一帆風順是不能夠令人成長的。

  別漾心情多雲轉晴。

  臨近八點,她給栗則凜發信息:【栗隊,等接。】

  栗則凜沒回。

  別漾只當他那邊還沒結束,他在和朋友玩沒留意手機,倒沒催,刷朋友圈等。刷著刷著,忽然看到一個火災現場的小視頻,她看著「東城大道威尼斯大廈」的定位,反應了一瞬,倏地站起來。

  旁邊看雜誌的別東群嚇一跳,輕斥:「幹什麼,一驚一乍的。」

  別漾沒應,她幾乎是手忙腳亂地退出微信界面,打電話給栗則凜。

  手機是通的,卻沒人接。

  別漾勒令自己冷靜,打給應北裕。

  那邊馬上接起來,搶先說:「你知道了別漾?」

  顯然,星火接到了求助信息。

  別漾語氣急烈:「是威尼斯有火情了?」

  應北裕給她確切地答案:「威尼斯KTV發生火災。」

  正是栗則凜所在的位置。他去赴約前,給別漾發過定位,說是報備。

  別漾就有點慌了,心跳猛增:「你們是不參與火災救援的對吧?」她記得栗則凜說過,在滅火方面他們沒有優勢。

  聽筒里傳來剎車聲,像是應北裕趕到現場了,別漾聽見他說:「也分情況。則凜不是在現場嗎,我來看看。」

  至於他接著說的,栗則凜肯定能保護好自己,讓她別急等消息的話,別漾聽不進去了,她對別東群說:「我先回去了。」

  別東群不明所以:「栗二來接你了?」

  「他有事,來不了了。」話音未落,別漾的人已經跑到了屋外。

  陸鑒之的車才要進院,就撞見了她。

  他解鎖車門的下一秒,別漾坐進副駕:「去威尼斯!」

  威尼斯是南城有名的老牌會所,陸鑒之偶爾也去,他邊調頭邊問:「怎麼了?」

  別漾不敢再打栗則凜電話,怕分他的心,她握著手機,說:「那邊著火了,栗則凜在。」

  陸鑒之是來給她送資料的,聞言沒再說什麼,踩油門提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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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分鐘前,栗則凜已經準備走了,邵儉修卻說:「要不你再坐會,夏非馬上到了。」

  換作以往,栗則凜才不管夏非來不來,他該走走他的。想到上次栗蕭里為華山設宴時,夏非滿臉的情緒,他便多留了會兒,想和她說幾句話。

  夏非來了後和大家打過招呼,與邵儉修鬥了半天嘴,才走到栗則凜旁邊坐下:「沒帶女朋友來?」

  她坐得太近,栗則凜往旁邊移了移:「你真心希望她來?」

  夏非笑了笑:「我真不真心,她不都是你女朋友嘛,總要融入我們的圈子。」語氣透出點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她一向眼高於頂,瞧不上任何人,尤其對同性更是苛刻,栗則凜懶得解釋:「她沒那個閒功夫。」

  「倒也是,我們都沒資格停下來,更何況她了。」夏非說著抓了把瓜子,特別有耐心地一粒一粒嗑起來,看著心情不錯。

  「她停下來等你十年,你都未必追得上。」栗則凜挺不客氣地懟了一句,見她偏頭瞪眼睛,直截了當地問:「顏清作為LZL國風系列代言人,你挺不高興?」

  夏非白他一眼:「換你你能高興?」

  「那要看我有沒有那個本事。」栗則凜雖沒加入那天晚宴上的聊天,也看出來夏非與顏清在對中國風服飾理解上的差別,「以前顏清為什麼沒露頭我不清楚,但我看過她演戲,是有演技的。你具備的條件人家一樣不少,最關鍵的是,人家性格還好。你沒理由不高興。」

  夏非就真不樂意了,她把瓜子扔回去:「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她了?」

  「你不如的人多了。」栗則凜沒給她面子,繃著臉,語氣略重:「你應該了解栗總,他做事向來公私分明,選顏清做代言人必然是從公司角度出發,和她與別漾是好姐妹無關。你若還記得我和你哥是兄弟,就安分點,別招惹她們中的任何一個。否則,我不保你。醜話我說前頭,你自己掂量。」

  他說完不等夏非辯駁,起身:「你們玩,我先走了。」面對眾人的挽留,他一笑:「得去接女朋友,晚了再給別人搶了先。」

  邵儉修拿手指點他:「虐我們是吧?好像誰沒女朋友似的。」

  栗則凜挑眉:「我這個不一樣,是要娶回家供著的。」他說著,推開包間的門,走了。

  邵儉修見夏非冷臉坐在角落不說話,過去問:「被訓了?他一當哥的,說你兩句正常。」

  「誰家的哥哥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妹妹的?」夏非理直氣壯:「一個酒吧女,還要娶回家,我就不信栗伯父和栗伯母會同意。」

  「什麼酒吧女?」邵儉修反應過來:「你說漾姐?」

  「還能是誰?」夏非語氣有點沖:「你倒給她面子,還漾姐!」

  邵儉修見她誤會了,趕緊糾正:「酒吧女這話你別再說了啊,被栗少聽見我怕他破例打女人。」見夏非一副「他敢」的表情,他剛要給小丫頭科普下別漾的家世背景,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鈴聲。

  等邵儉修意識到是消防警鈴聲時,栗則凜去而復返,他推開包間的門,對著還在發怔的朋友喝道:「還愣著幹什麼,著火了,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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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所的包間做了隔音,是密封的,對於外面的情況大家都不了解。

  栗則凜從包間出來就隱隱聞到煙味,強烈的危機意識讓他立即跑到走廊盡頭的窗邊,就看到自下而上的煙霧。

  威尼斯會所位於南城東城中心區東城大道中心段,是一座鋼筋混凝土框架結構的建築,由A、B兩位塔樓及裙樓組成。

  A座地上二十四層,七·八·九層為威尼斯私人會所,樓下六層為美容sap中心、中西餐廳、廚房、會議廳,宴會廳,十層起為酒店客房。

  B座地上十六層,五樓以上均為酒店式公寓。

  裙樓一至四層和F夾層組成。一層整體為為酒店大堂,局部為威尼斯KTV,一層左右兩側六部電梯分別通往A、B座塔樓,二三四層均屬威尼斯KTV。

  栗則凜打開窗戶,上半身探到外面向下看,確定是他所在的A座塔樓底層在向上冒煙。他立即啟動了樓層的火災警報裝置,隨後就往回跑,還不忘對從其它包間衝出來的客人喊:「走樓梯,不要坐電梯。」

  走廊的人越來越多,有的人聽話,順著安全通道的指示跑,有的偏偏擠在電梯前,叫梯,像是夏非。

  栗則凜一把將她扯過來,怒斥:「沒常識是嗎?」邊把人推向樓梯的方向。

  火災發生後,往往容易斷電造成電梯「卡殼」。電梯直通樓房隔層,大量煙氣湧入電梯通道,極易造成「煙囪效應」,人在裡面會被濃煙毒氣熏嗆而窒息死亡。

  夏非被高跟鞋崴了下,差點摔倒。

  栗則凜做救援圈內人人皆知,邵儉修無條件服從他,扶住夏非說:「聽栗少的,走。」

  栗則凜又去攔執意坐電梯的其他人,之後他並不急著離開,而是站在包間所在的樓層,九樓樓梯口處,勸誡從上面跑下來的人群:「十層以上的不要往下跑,先閉門自救。」

  依威尼斯大廈所在的位置,消防力量馬上就會到,起火的是低層,栗則凜判斷,火勢不會蔓延到十層,如果整棟樓所有的人都往下跑,反而容易造成擁堵,會影響後續的救援。一旦有人被煙霧嗆暈在哪個角落,大廈內部結構複雜,搜救會非常困難。

  然而,聽話的太少了。

  很快地,外面傳來消防車的聲音。

  與此同時,栗則凜的手機響起,是應北裕。

  栗則凜接起來,那邊先問:「你在幾樓?」

  「A座九樓。」栗則凜反問:「是一樓著火嗎?」

  應北裕把在現場了解到的情況告訴他:「裙樓一層正在裝修的KTV發生火情,起火點尚不明確。」

  KTV是靠近A座的,那意味著A座塔樓的人可能無法順利下到一樓,只能走B座塔樓的出口。栗則凜想起來,除一層外,從A、B座塔樓的四樓都與裙樓中庭相接。

  滅火是消防的工作,他現在能做的,是帶著被困人從安全通道離開事故現場,若離不開,就撤到安全位置,等待救援。

  栗則凜快速在腦海中繪製A、B兩位塔樓與裙樓的平面圖,「我先到A座塔樓二層的消防通道,看一眼防火門能不能打開。」

  這是捷徑,他不想放棄。

  應北裕立即回應:「我讓他們接應。」

  這個他們是指特勤消防人員。

  栗則凜和他保持著通話,快速走樓梯向樓下去,可才下到七樓,就發現剛剛下去的人全都在向樓上返。他逆著人流拽住一個年輕小伙子:「怎麼回事?」

  小伙子語速極快地說:「火燒上來了,下不去。」

  栗則凜指示:「到四層,從裙樓中庭穿過去,由B座塔樓的安全通道走。」邊說邊推搡著一些年輕的男人:「往四層去,根據指示走B座塔樓出口!」

  樓道里擠滿了人,他一個人的力量薄弱,攔不住眾人,好不容易下到五樓,碰到邵儉修他們,他揚聲喊:「跟我走!」同時拉住夏非,帶著她走。

  到四樓時,栗則凜指著路引交代:「去B座找安全出口。」

  夏非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嚇得腿軟,抓住他手臂不放:「我不行。」

  栗則凜喝一聲:「邵儉修!」是讓他把人拉走的意思。

  邵儉修邊拽夏非邊問:「你不跟我們走?」

  「我去二樓打開防火門,消防才能進來。」栗則凜掰開了夏非的手,往二樓去。

  結果邵儉修他們居然跟上來了:「我們陪你。」

  「找死啊!」栗則凜踹他:「滾回去!帶著大家走。」

  邵儉修不聽,死活跟著他。

  栗則凜沒時間浪費,指著欲跟的夏非:「要麼往B座去,要麼待在原地別動。」

  夏非的叫喊聲中,以邵儉修為首的幾個大男人隨栗則凜轉頭往樓下去。

  一樓火勢燃燒猛烈,已蔓延至二樓局部,樓層越低,煙霧越濃,溫度也越來越高,能見度極低。栗則凜跑在最前邊,提醒後面:「跟著我,別走散。」邊沖向安全通道。

  兩個出口前封滿了建築垃圾,憑他們幾個人的力量怕是要搬到天亮。再折返回三樓,安全通道被商家封堵。

  邵儉修用外套堵住口鼻,大聲問:「怎麼辦?」

  「上四樓。」栗則凜把兩個樓層的移動滅火器分給跟著下來的幾人,點著人頭,一個不落地把他們帶離危險區域,同時對電話那端的應北裕告知裡面的情況:「A座二層兩個安全出口被大量拆除的裝修材料和建築垃圾封堵,自內無法破拆,三樓被商家封堵,我現在去裙樓四層,看看能不能從F夾層的空中平台脫離火場。」

  應北裕回應:「收到,注意安全。」

  火場指揮部通過應北裕掌握了樓內的部分情況,命令攻堅組從一樓正門出兩支水槍正面控火,破拆玻璃幕牆排煙,並從四號通道進入二層,自外破拆防火門,出一支水槍控制火勢蔓延,命令搜救組進入裙樓搜救被困人員。同時,向南城消防支隊請求增援,調派排煙機器人和舉高直臂消防車,準備在裙樓頂層天台救人。

  栗則凜帶人從A座四層趕到裙樓四層中庭時,他用手提式滅火器砸玻璃幕牆。

  邵儉修見他這樣,招呼兄弟們:「砸。」也掄起滅火器砸玻璃。

  四層的玻璃幕牆被破拆,樓內的煙霧開始向外散。

  栗則凜把邵儉修留在原地,把剩餘的六個兄弟分為三組,自己一組:「我們分四路去疏散其他被困人,B座的千萬不要讓他們往A座來,附近有安全出口的,就近撤離。A座的,都往B座引導。婦女兒童和老人往這帶,等會會有消防員上來救人。」

  他特別強調:「只能徒步爬樓,不能坐電梯,體力不支時不要硬撐,及時往這撤,聽懂了嗎?」

  兄弟們紛紛應下:「懂!」

  「都注意安全。」

  下一秒,他們分頭行動。

  邵儉修猛地想起什麼,朝著栗則凜背影喊:「夏非不見了!」

  「我去找!」栗則凜頭也不回地跑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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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漾趕到東城大道時,隔得很遠很遠就能看到在一片火光中,濃煙向空中瀰漫。距離火場越近,哭聲、喊聲、警笛聲,嘈雜的充滿了恐怖感。

  緊張被無限放大,別漾終於忍不住撥栗則凜的手機。

  持續占線。

  至少說明他沒事。

  別漾手捂在臉上,緩了片刻。

  東城大道封路了。

  別漾站在封鎖線外,看著一輛輛高噴車,水罐車,搶險救援車,高層供水車,城市主戰車,供氣車和加油車等救援車輛呼嘯而過,急得在原地轉圈。

  這時候,任何言語的安慰都沒有意義,陸鑒之只能通過關係聯繫消防指揮部,試圖送她過去。

  終於,別漾先一步打通了應北裕的手機,那邊說:「大哈馬上到,你跟他的車進來。」末了補充:「則凜安全,我一直和他通著話。」

  別漾的心跳才緩和了些。

  從在朋友圈看到威尼斯著火,到和大哈進入火場外,見到應北裕,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

  火勢還沒有得到控制。

  因裙樓一二層火場內部大量裝修材料、建築垃圾堆垛已呈現開放式燃燒,火勢越來越猛,加之內部通道被堵,內攻搜救小組多次強攻未果,成效不大。

  現場溫度很高,應北裕抹著額頭上的汗:「這種時候,我們沒有任何辦法。」

  這個「我們」是指星火,而這種情況下,消防指揮官也不可能讓他們進場。

  應北裕的語氣充滿了無奈與擔憂:「則凜在裡面,能做的也只是疏散被困人員,配合外面的營救。」

  此刻,栗則凜的手機已經沒電了,他們聯繫不上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陸續有被困人從B座和裙樓天台被救出來,當獲救人數達百餘人,還沒見栗則凜出來。

  別漾坐在東城大道的馬路牙子上,用外套衣領捂住口鼻,低著頭繼續等。

  陸鑒之勸了幾次,她都不肯上車,他便把外套脫下來披到她身上。

  排煙機器人終於調來,到達現場開始作業,內攻人員在排煙機器人的掩護下強攻開闢出一條進攻通道,逐步縱深推進到A座塔樓。隨後,又有三個滅火組從正面、南面、西面三個方向強攻,壓制大廳火勢,並利用排煙車對裙樓二樓進行負壓抽風排煙。

  以特勤隊員為主的六個攻堅組,通過徒步登樓、逐層逐戶敲門的方式,採取十層以下低區人員疏散,十層以上高區人員告知閉門自救方式對整棟大樓進行地毯式搜救。

  十點四十分時,經過攻堅組近一個小時的強攻滅火與組合排煙,現場火勢終於得到有效控制,但現場煙霧還是很大。

  當明火基本撲滅,最後一批人被營出來時,別漾終於看到狼狽不堪的栗則凜。她本該撲上去的,像那次洪水救援後他脫險時一樣,用擁抱感受真實的他,以確定他沒事,可認出被他扶出來的人是夏非時,她站在原地沒動。

  應北裕也看見栗則凜了,他喊了聲「大哈」,兩人一起跑了過去。

  栗則凜累到脫力,當大哈接手了夏非把人扶去救護車,他幾乎站不穩,雙手撐在大腿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等他呼吸稍有平復,應北裕說:「別漾一直在等你。」

  栗則凜站直了身體,用眼睛四下尋找。

  應北裕回頭往別漾剛剛等待的位置看,卻發現,那裡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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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則凜回來時已是凌晨一點多,玄關處亮著燈,臥室門關著。他把髒得不行的衣服脫在門口,在客臥的浴室洗完澡,才輕手輕腳地回到主臥。

  窗簾拉得不嚴,月光透過窗紗照進來,別漾背對他,側躺在大床的一邊。

  栗則凜掀被躺上來,靜了片刻,他側了側身,胳膊摟在她腰上。

  別漾沒動。

  栗則凜湊過去,胸膛貼在她穿著睡裙的背上。

  別漾依舊沒動。

  栗則凜知道她沒睡,想了想,低聲說:「發生火災後我和……」聲音嘶啞得不行,不知道是煙嗆的,還是為了疏散人群喊的。

  剛起了個話頭,想說明夏非怎麼會和他一起出來,就被打斷了,別漾說:「我沒誤會,不用解釋。」嗓音清明,顯然一直沒睡。

  栗則凜手上輕輕動了下,示意她轉過來:「別漾……」

  再次被打斷:「我累了,睡吧。」

  栗則凜默了半秒,撐起上半身親了親她側臉:「晚安。」說完拉了拉被角,將她裸露在外的肩膀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