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說過,我們不可能掌控一切的,現在如何?事情開始失控了。」
「一旦美國和古巴的後院戰爭真的打起來,一切就可以宣告結束了,戰爭必然會擴大,華夏一定會被拖下水——然後,整個世界都會被拖下水。」
「什麼發展,什麼人類進化,什麼走向太空,你就在夢裡想吧。」
塞席爾海灘上,草帽男滿臉憤怒地說道。
「我早就說過了,不是所有人都可信的。」
「那個格雷迪,他本來就是個投機主義者-——在伊拉克的時候是,現在也是。」
「我說過很多次,可是你們沒有任何人相信我。」
「現在呢?我的話應驗了吧?他吃掉了我們所有的資源,然後用我們的資源去做了他自己的事情。」
「你該不會到現在還認為他真的會幫我們實現美國政權的和平交接吧?伱想太多了,他只不過是想自己上位。」
「而以他的角色,沒有什麼比一場戰爭更能建立威望了——現在,總統已經站在了他的那一邊,鮑勃也已經死了,你覺得,他還會在意我們怎麼想嗎?」
聽著草帽男的話,光頭男無言以對。
良久之後,他才終於開口說道:
「這並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實際上,我們的所有決定,都是經過了統一表決的。」
「如果你要責備我,倒不如先把所有人都聚集起來,重新討論我們的決策流程。」
「再說了,我們的決策失誤並不僅僅只有這一個-——針對他們的行動,不也同樣失敗了嗎?」
「你說要去獲取星火的核心機密,現在呢?我們的全部勢力幾乎都已經被一掃而空,相比之下,至少在美國,我們還有機會,不是嗎?」
「機會?你把這叫做機會?你是指望格雷迪能回心轉意,還是指望總統能認清現實?」
草帽男的語氣里透露著明顯的憤怒,但他似乎忘記了,自己也曾經是這一系列行動的堅定支持者。
看著他的表情,光頭男的心裡不由得湧上一股別樣的情緒。
是的,這個組織發展得太快、太順利了。
甚至順利到,他們真的以為自己就是天命之子、就是能夠操控人類命運的那隻幕後巨手。
可問題是,他們忽略掉了一個最根本的問題,那就是:
他們從未與真正的國家級力量較量過。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建立在資本的基礎上的。
他們掌握了許多的資金、掌握了許多的關係、甚至在政界擁有強大的人脈,但.這真的足夠了嗎?
在一些事情上,似乎是夠的。
因為他們的確能夠通過施加影響力的方式,去決定一些事情的發展方向。
可從現在的結果來看,很明顯,這樣的方式絕對不是萬能的。
原因很簡單。
真正的掌權者,可以隨時甩開他們。
格雷迪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而有了他的前車之鑑,這樣的例子還會越來越多地湧現出來
為什麼,自己對面的這個男人,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呢?
他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我的意思是,我們仍然有機會阻止戰爭。」
「或者至少,我們可以把戰爭限制在相對可控的範圍之內。」
「格雷迪不是傻子,他只是想要權力,而不是想要毀滅世界。」
「既然如此,我們就滿足他,不就好了?」
「唯一的區別,只是之前他依附於我們,現在我們雙方轉變為合作的關係而已。」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在上位太久了,不會忘記應該怎麼與人合作了吧?」
草帽男愣了一愣,隨後氣惱地說道:
「這話應該是我來問你!」
他哼了一聲,繼續說道:
「要限制住格雷迪不計代價的行動,首先要終止美國愈演愈烈的政治鬥爭。」
「政治鬥爭是戰爭的土壤,只要局勢繼續亂下去,他就會有充分的理由去使用更極端、更銳利的手段。」
「但如果,大家能坐下來好好談,把利益分配用合理的方式進行下去的話一切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但是,你覺得這可能嗎?」
「所有人都已經失去理智了,美國的經濟實在太差,他們不是在爭奪一瓶上了年份的好酒,而是在爭奪一份能讓他們活命的食物。」
「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我們還有什麼機會去阻止他們呢?」
「你總不能說,讓一部分人先餓死吧?那最終的解決方案,還不是戰爭?」
光頭男搖了搖頭,回答道:
「不一定需要戰爭-——這件事情很複雜,也許需要犧牲我們整個組織。」
「但是.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話,那也意味著,我們的使命就此完成了。」
「你不覺得,這很有吸引力嗎?」
「直接說你打算怎麼辦。」
草帽男的語氣依然生硬,他根本就不相信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還能有「柔和」的解決方案。
而看到他的態度,光頭男也終於壓制不住心裡的火氣了。
「我現在怎麼能告訴你怎麼辦?」
「這是一個複雜的計劃,計劃的目的就是為我們之前犯下的錯誤買單!」
「我希望你能收起你那種怨天尤人的態度,好好想想我們該做什麼!」
「你還不明白嗎?之所以出了那麼大的問題,最核心的原因就是,我們根本就沒有對政治的切實掌控力。」
「所以,我們必須要站出來,站到台前去!」
「幕後的方案已經全部失效了,我們只能孤注一擲。」
「我想,你應該考慮我們早就討論過的方案了。」
「站出來吧,去競選總統!」
話音落下,兩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後,草帽男才開口說道:
「.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好辦法。」
「時間上來不及,而我們也沒有足夠的政治資源去」
「不,我們有。」
「我們有錢。」
光頭男堅定地說道:
「錢,就是資源。」
「放棄所有資本,把它給窮人。」
「用我們所有的錢,來購買選票。」
「在遊戲規則之內,我們使用最直接的方法。」
「我會全力支持你的-——我們有接近六百億的現金,這還不夠你當上總統嗎?」「林晨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你差不多可以解除隔離了。」
海藍,客廳里,陳果對陳念說道。
「好,我知道了。」
陳念簡短地回答了一句,但視線仍然集中在桌面的設計圖紙上。
為了這份氣動布局圖,他已經足足折騰了一周的時間,雖然系統給出的方案相當完善,但由於在其他系統和模塊上有修改,氣動布局也必須跟著變化。
否則,僅僅是一個發動機峰值功率數據的變化,就可能導致原本精妙的氣動設計變成笑話。
而此刻,他需要解決的,就是一個前整流罩風阻的問題。
「陳教授,你看一眼這個數據。」
「按照風洞那邊最新發回來的結果,整流罩上半圓圓弧半徑、弧高在應用當前數據時,機身阻力雖然能大幅降低,但實際所產生的升力也在上升。」
「另外,從圖上還能看出來,這個設計使得整個機身前部出現了數條不穩定的湍流帶,主要原因是菱形邊翼與上翹機身融合後各部分湍流的相互擾動。」
「這種情況在低速狀態下還能控制,但速度一旦上升到0.5馬赫以上,就很容易發生不可預測的震盪,而震盪傳遞到機身後又會影響整個機體的穩定性.」
「我研究了很久,但這個問題始終沒有一個簡潔美觀的解決方案。」
「如果真的不行的話,可能真的只能上笨辦法了。」
陳念所說的簡潔美觀的解決方案,其實就是在現有布局下對整個整流罩的各部分尺寸進行優化,在細節上調整到最優,以達到最好的氣動效果。
這是他在設計中始終追求的目標——當然不是因為什麼強迫症,而是為了保證最大程度地消滅非必要的冗餘系統,為這個空中平台提供最高的容錯率。
聽到他的話,陳果湊了上來。
他看了一眼陳念的圖紙,皺著眉頭說道:
「說真的,這個氣動模型的複雜程度已經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了-——至少不是你現在這樣突然叫我看一眼,我就能提出想法的程度。」
「不過.在常規方案中,解決這樣的問題,我們不是有非常基礎的解法嗎?」
「湍流過於混亂,那就在前部增加導流板;震盪不可預測,那就採用懸浮式連接。」
「對於這麼龐大的一個低速飛行器來說,這似乎算不上是什麼問題吧?」
「反正我們又不指望這個空中平台能做出什麼滾轉啦、大角度轉向啦、垂直爬升啦之類的動作。」
「它根本的屬性,還是一個『超大型直升機』啊。」
「是這樣,但」
陳念輕輕搖了搖頭,考慮了幾秒鐘之後,才繼續開口說道:
「但我的點在於,如果我們要用這樣簡單粗暴的方法解決問題的話,必然會導致發動機負擔進一步升高,甚至有可能消耗掉本來應該分配給其他輔助系統的載重。」
「光是一個懸浮連接系統就要增加多少重量了?省下來的重量,我們甚至完全可以替換成一套雷射武器系統啊。」
「太過於理想主義了。」
陳果笑著搖了搖頭,隨後說道:
「如果按照你的想法的話,那我們不如再等等,先把反重力技術搞出來,到時候整個發動機艙的載荷都可以省下來,全裝成武器系統,那不是更好?」
「.倒也不是不行。」
陳念順著陳果的話開了一句玩笑,但他也明白了陳果想要表達的意思。
「所以你覺得,我們沒必要在這種地方吹毛求疵?」
「沒有必要。」
陳果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據我了解,目前動力系統的餘量還是很高的,並且項目組那邊還啟動了新型輕質材料的替換工作。」
「他們打算用複合碳纖維材料替換掉絕大部分的非承重金屬部件,光是這一點,就可以減重超過400噸了。」
「所以說,不是你一個人在想辦法,你也沒必要非逼著自己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極致。」
「明白了。」
陳念長長舒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筆。
而這時候,陳果也恰到好處地補了一句:
「當然,這也不是說你在考慮的問題是沒有意義的,南天門一號歸根結底只是個實驗型號,它的象徵意義、威懾意義遠大於實際的作戰意義。」
「讓它飛起來是第一目的,有多大的作戰能力倒不是我們追求的關鍵。」
「不過,等到南天門二號開建的時候,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到那個時候,才是我們要錙銖必較的時候。」
「就好像我們的航母,001號到現在的004號,作戰能力上差了多少?要是我們真的在001號的時候就去追求完美、追求一步到位,那能成什麼事,對吧?」
「是的-——那我就直接把資料提交給項目組那邊了,基本的設計沒有問題,既然不需要追求完美,那剩下的優化工作,就交給他們來做好了。」
陳念的思路瞬間打開,他這時候也感覺到,之前的自己確實鑽了牛角尖了。
「這樣就對了。」
陳果欣慰地點點頭,終於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林晨的問題解決完了。」
「不釣魚了?」
陳念好奇地問道。
「不釣了,老美都快打起來了,還釣什麼魚。」
「情報口那邊分析,現在的情況應該是超出003組織控制的,因為目前事態的發展方向與他們此前表現出來的追求方向存在巨大差異。」
「李想覺得,這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們組織核心內出現了巨大的決策失誤,或者是高層出現了分裂。」
「不管是哪種情況,這都意味著這個組織將會慢慢浮出水面。」
「魚都快死了,還釣什麼?」
「只能說,他們前幾次的成功確實嚇到我們了,但現在回過頭來看,那也只是運氣而已」
陳念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確實在很早以前,他就已經有了類似的想法。
而現在發生的事情,也不過是驗證了他的想法而已。
「那接下來,我們打算怎麼辦?」
「古巴那邊.我這兩天也看情報了,估計最多也就是一周左右的事情了,真的要打?」
「真的要打。」
陳果鄭重點頭。
「小孩子要鬧,你光給他講道理是不行的。」
「拿糖去哄他,也只能是哄一時,哄不了一世。」
「只有抓起來狠狠揍一頓,讓他知道靠鬧沒有甜頭、只有苦頭,他才會老老實實地聽話。」
「現在嘛我們的皮帶,也該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