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情報較量
而就在陳念推斷出「美方必然要啟動關於金屬氫的情報行動」這個結論時，華夏大陸上，數不清的情報暗樁確實已經行動起來。
長安，一間明顯已經經過了裝修和翻新的辦公室里。
劉海臉上滿是意氣風發的神情，在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裡，他靠著「倒賣人口」這個風口，屬實是已經賺的盆滿缽滿了。
所有人都在盯著國內的人才，費盡心思想要把人從國內送到美國去，賺那一筆人才引進的移民補貼。
只有劉海反其道而行之，他通過自己積沙成塔建立起來的關係，一年的時間，愣是從美國挖來了30多個不得意的研究人員。
確實，這些人的水平並不算太高。
甚至可以說，他們有些都算是被老美淘汰下來的人員了。
可那又怎麼樣呢？這個年代，洋垃圾都一大堆人進口，洋人還沒有人要了？
「技術不行，就榨乾他們的經驗嘛。要是經驗都沒有，你讓他做個人才儲備也不虧，反正我收費低，你們要談的只是自己的報價而已。」
這是劉海慣用的推銷話術，而事實證明，這套話術不僅好聽，也確實實用。
一個人頭，他收單位方面一萬塊，收人才方面一萬刀。
而他所做的，不過是承擔了中介的工作，收集信息，對有需求的人發布，同時進行雙邊溝通而已。
一年的時間，他賺了小二百萬——但他覺得還不夠。
他覺得，美國那邊的人才顧慮還是太多了，如果能加大投入，加大宣傳，通時幫助那些人才掃除一些出境、入籍的障礙的話，他一定能賺的更多。
所以，他已經開始籌備出國事宜，打算親自去那邊了解市場了。
但還沒等他正式動身，他的辦公室里，卻突然來了一個特殊的客戶。
一個白人-——操著流利中文的白人。
「劉海先生，好久不見了。」
來人滿臉笑容，而劉海在仔細搜索自己腦海中的記憶之後，也想起了這個人的名字。
彭博，曾經跟他一樣，在塞納斯公司人才項目供職的同事。
自從離開塞納斯之後，劉海就再也沒有跟他見過面，他一度以為這人應該已經回國了，但沒想到，他居然還在華夏。
「彭博.你的中文越來越流利了。」
聽到他的話，彭博哈哈一笑，回答道：
「我每天都在練習中文，有進步很正常-——不過，更讓給我驚訝的是伱。」
「我記得大概是去年，我還留意到你在為一些小公司做獵頭，說實話，看起來很落魄。」
「沒想到，才一年的時間，你就已經做到了這種程度。」
劉海輕輕搖了搖頭，用華夏人特有的謙虛態度說道：
「也只是運氣好罷了。」
停頓片刻後，他繼續開口問道：
「今天找我，是有什麼項目嗎？我雖然已經不再做傳統獵頭工作了，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許可以幫你一些小忙。」
實際上，劉海之所以記得彭博這個人，除了他那跟中文幾乎沒有區別的英文名字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個彭博在人情世故方面，確實是做的面面俱到。
雖然接觸不多，但在劉海的印象里，幾乎每一次跟他打交道，自己都覺得如沐春風。
並且有好幾次，在自己確實遇到困難的時候，他也或多或少的幫了自己。
劉海自認為並不是一個道德上完美的人，但該還的人情，他還是會還的。
對面的彭博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他放下了原本翹起的二郎腿，身體稍稍向前傾，真誠地看著劉海的眼睛說道：
「事實上，我確實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幫助。」
「並且，這件事情，恐怕只有你能做得到。」
「只有我能做得到？什麼意思？」
劉海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語氣中帶著明顯的疑惑。
這小子也要挖人？——
不應該啊。
同行如冤家，就算要挖人，理論上他也不會找到自己頭上來。
他想要繼續再問，但後者卻直截了當地開口回答道：
「我想請你去西材研所走一趟，幫我們找到一個研究員，幫我們跟他搭上線。」
「他做的是先進能源材料方面的研究，我的僱主想要把他挖走。」
「我知道你跟西材研所有聯繫，前段時間，你不是還介紹了一個叫戴斯尼的美國人加入了他們的研究項目嗎？你的人際關係，應該還是穩定的吧？」
「這個任務很簡單，找到他，把他約出來，跟我見一面。」
「不管到時候能不能成功，你的諮詢費都會按照合同金額的1%來付給。」
聽到這話，劉海一下子就來了精神。
他立刻問道：
「合同規模多大？」
「目前給的是六百萬以上，後續可能還有空間。」
「六百萬？就他一個人？」
劉海大驚，一時間，他突然覺得，自己收一萬刀的中介費，似乎也不算太黑。
「.六百萬並不算太多了，你也知道，我的僱主報的是美元價格。實際上，你引進的那些人才，如果剔除掉稅率影響、將綜合物價拉平的話，對用人單位來說，成本也是差不了太多的。」
劉海微微點頭，仔細一想，這一點倒是事實。
就拿那個戴斯尼來說，西材研所給他開出的年薪總包雖然比他在美國時低得多，但也是按照國內研究人員同級別、同水平的頂配來給的。
沒辦法，你圖的就是外來和尚的經驗積累，哪怕考慮了華夏科研發展前景這個大前提，少部分的溢價，也還是必須的。
不說這些研究機構，倒退十幾年，國內公司招聘外國技術員，那溢價也是給的高高的，道理其實都一樣。
所以，彭博給出的總體報價還算合理——至少，他看不出這其中有什麼陰謀的影子。
似乎，這就是一次正常的商業合作？
思索片刻後，劉海開口說道：
「合同拿過來我看看吧，6萬塊錢約個人，確實不少了，如果沒什麼問題，我就去幫你跑跑。」
「沒問題！」
彭博毫不拖泥帶水地從公文包里掏出一疊資料，劉海一眼掃過去，合同要素基本齊全，條款專業嚴謹，基本可以算得上是無可挑剔。
於是，他也不磨嘰，直接在紙面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兩人相視一笑，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對方的滲透速度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快，這才一天的時間，各個研究所就已經報告有各種疑似信息泄露事件了。」
「挖人、挖供應鏈、放木馬、偷拍、偷竊.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成本，我看著都有點害怕。」
「看來他們確實急了，哪怕把手裡的釘子全起出來，也要在最短時間內確定威脅等級。」
「不過還好，我們前期的宣傳做的還算到位，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生過直接泄露。」
「他們手裡拿到的數據，基本上都是根據原材料供應鏈、電力消耗、液壓機運轉狀況、備件更換情況推測出來的。」
「唯一遺憾的，就是讓他們摸准了金屬氫這一點。」
「美國佬不好騙啊，我們放出去那麼多煙霧彈，想把他們誤導到全氮陰離子鹽上，結果人家壓根就不上套」
「他們有那麼蠢就好了，我們也不用費那麼多心思了，直接暴打小朋友。」
聽到陳念的話，李想不由得笑了起來。
隨後，他繼續說道：
「我們名單里還查到了一個熟人，你猜是誰？」
「熟人？有多熟？」
「.你要說有多熟，那還真不好回答。」
「不過，我們都跟他打過交道-——劉海，你記得嗎？」
「那個給塞納斯做獵頭的？我記得當時的塞納斯間諜案，他好像還受了牽連，對吧？」
「怎麼，他又幹上老本行了？」
陳念的眉頭皺了起來，對於這個人，其實他是有些不知道怎麼去評價的。
你說他反動吧，那夠不上，他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是一根隨風搖擺的牆頭草而已。
但你要說對他沒有一點負面的看法，那就更不可能了。
在陳念這裡，他還保持著最開始那個崇洋媚外的形象，這一點是讓人極為不悅的。
看著陳念的表情，李想搖了搖頭，回答道：
「沒有，他之前吃了點虧，應該算是嗯，改邪歸正了吧。」
「這兩年他一直在做人才引進的生意，算是踩上了風口，賺了不少錢，整體的風格也偏向正面了。」
「不過，他最近做了一筆生意，無意中跟一個美方情報人員扯上了關係。」
「那人叫彭博，也是跟塞納斯有關的人員。他在我們這邊潛伏了很久了，之前一直沒什麼動作，這次浮出來，就是為了想從實驗室里一個核心成員那裡挖情報。」
「他很急，處理得也比較毛躁，沒拿下來。」
「但我們的同志很聰明，沒有暴露，所以這條線還沒斷。」
「明白了你們是想利用劉海，把假情報散出去？」
陳念若有所思地說道。
他下意識地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這個計劃，發現還真有門。
畢竟，劉海在外部的信任度本身就比較高，並且他對整個情報活動又不知情，利用他來做黃蓋，具有天然的優勢。
聽到陳念的問題，李想點了點頭。
「目前是有這個想法，不過具體能執行到哪一步，就不好說了。」
「跟你說這個，是因為我們需要評估技術可行性。」
「我們必然要給出一部分的技術數據，從而加強情報的可信度，這部分數據的篩選，我想請你來主導。」
李想的表情很嚴肅，在這一刻，他表現出來的是一個專業情報人員所需要具有的素質。
陳念略微思索了片刻，開口回答道：
「壓強數據可以給，沒有工藝支撐，在我們目前使用的壓強下，他們根本不可能達到同等的效果。」
「另外，有關產量的數據基本也可以放出去了——這一點是他們最想要的東西，但實際上，也是最沒有必要去保密的東西。」
「我們所設計的產業鏈太長，無論從任何一方面，只要能實現端到端跟蹤，都不難推測出我們目前的產量。」
「遮遮掩掩沒有意義，不如放出去，做實情報來源的準確性。」
「可是這樣的話，我們的威懾-——我明白了，嵌入存量數據？」
李想的話說到一半便突然反應過來，事實上，這也是情報部門之前的工作方向之一。
只不過因為操作相對複雜，沒有被當成第一優先級來考慮。
「這麼一來，計劃的複雜性就上升了.不過交給我們吧，你劃出技術數據就好。」
聽到他的話，陳念點了點頭。
他本身也不打算介入太深，今天找到李想，實際上是為了另外一件事情。
有關Stuxnet、也就是絜鉤病毒的進展。
「你們在南島的滲透進行得怎麼樣了？」
「基本完成了，電力、燃氣、燃油、交運，幾個部門都已經完成了部署。」
「如果有必要，實際上現在就已經可以發起進攻了。」
「機場呢？我指的是，幾個主要國際機場。」
李想立刻明白了陳念的所指，在聯想到近幾天報導的南島西側那艘航母的事情，他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桃源可以，高雄可以，但他們未必會落這兩個。」
「備降場地太多了他們甚至有可能用軍用機場備降。」
「絕對不可能。」
陳念堅定地搖了搖頭。
他太了解美方的尿性了，他們要做的，就是噁心人的事情，而不是真正給華夏落下把柄的事情。
所以，他們一定會選擇民航，一定會選擇民用機場。
看著陳念的神情，李想心裡也有了數。
「明白了，那基本上可以說，都能搞定。」
「大不了就全島大規模斷電，我們能維持至少4個小時，足夠了吧？」
「4個小時？」
陳念驚訝地看著李想，隨後，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那肯定夠了」
「這件事情，我希望最好能用這種方式解決。」
「但如果解決不了的話那就只好，給他們上點強度了。」
李想微微嘆了口氣，他能體會到陳念的無奈。
Stuxnet本來是他們在後續行動中的一個重要棋子，但現在，卻不得不提前發動。
不過從另一方講，也許，這才是最好的安排？
不管後續怎麼發展，至少，美國那邊有人，是註定要倒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