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你已經被包圍了!
珞珈山。
竹海之中,有一竹廬。
沈無相站在院子門口,輕輕的叩響院門,出聲喚道:「星瀾.」
小院安靜如許。
只有竹影搖曳,竹花飄蕩。
無人應答。
「星瀾,我知道你在裡面。讓我進去吧,爺爺想陪你說幾句話。」
沈無相臉色平靜,再次喊門。
若是讓人看到,定然會驚詫不已。
權傾天下執掌國鼎的軍相大人,竟然也有叫不開的大門?
可是,在沈星瀾面前,他也只是一個有點錢又有點權地普普通通的爺爺啊。
沈伯漁輕輕嘆息,說道:「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的,等到星瀾的心情好上一些,我進去陪他聊聊。」
沈無相大部分時間駐守岐山大營,此番是恰好到鳳凰城來處理公務。
公事做完之後,就想來看看自己的孫子沈星瀾。
沒想到卻吃了個閉門羹。
沈無相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把星瀾交給你了,有時間多開導開導他。一時的成敗不算什麼,有位偉人說過,風物長宜放眼量。讓他好好琢磨琢磨這句話吧。」
「一定會把話帶到。」
沈無相轉身就走,說道:「我這就回岐山大營。」
「那麼著急?難得回老宅一趟,我還想著咱們兄弟倆晚上好好喝一盅呢。」
「軍機要務,我不親眼盯著,怎能放心?」沈無相說話的時候,身影已經走遠:「這杯酒,等到慶功的時候再喝吧。現在還不到慶功的時候。」
說完,登上旁邊等候的星碟,黝黑的弧型圓盤沖天而起,眨眼間消失在天際。
沈伯漁看著空蕩蕩的天空,走上前去,輕輕的推開了院門。
他知道,沈星瀾從不鎖門。
喜歡他的,進去之前會敲門。
討厭他的,門鎖也攔不住他們。
小院清幽,地面上散落著一朵兩朵數不盡的竹花。
屋子裡沒有任何的聲響,靜謐的可怕,仿佛根本就無人居住一般。
沈伯漁推開一間竹屋的房門,然後順手把房門給關上。
在光影照射進來的時候,能夠看到牆角的地板上坐著一個白衣少年。
等到房門關閉,那個少年又在屋子裡消失了。
仿佛融化在這黑夜裡一般。
沈伯漁能夠看到沈星瀾,而且能夠看到他盤腿坐在地板上,背部朝門,五官正對著牆壁。
他這是在面壁。
沈伯漁走到沈星瀾身邊,和他一樣盤膝而坐,面對牆壁。
「你爺爺來了,他很關心你。」
沒有回應。
即便近在咫尺,沈星瀾也沒有張嘴說話的意思。
「他還讓我給你帶一句話,風物長宜放眼量這句話好啊,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話。」
「我記得大宗師也說過同樣的話,你啊,這一輩子實在是太順利了。生在很好的家庭,又有著很好的天賦,長相也是萬里挑一,要風來風,要雨有雨。」
「可是,按照世間萬物物的生長規律,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不經歷風雨,又怎麼能見到彩虹呢?」
「私心裡講,我覺得這次的事情對伱個人而言是好事.」
「上次你和唐匪打了一架,你覺得自己輸了,那只是潛意識在作怪,你覺得自己穩贏,沒想到卻被他占了便宜不痛不癢的,影響不了什麼。」
「但是,這一次.是傷筋動骨是墜入深淵,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也正是因為這樣,你才有了涅槃重生的機會你還是沈星瀾,卻不能再是以前的沈星瀾。」
「你應該更堅韌,更強大,貪婪、嗜血、不擇手段.」
「只有這樣,你才能夠成為我們沈氏一族的族長以及這個國家的領導者。」
只有沈伯漁的自言自語,沈星瀾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沈星瀾的肩膀,說道:「現在的沈家看起來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但是,稍有不慎,就會屋倒樓塌,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非常時期,沒有太多時間給你傷春悲秋,玩小女兒過家家那一套.」
「起來吧,像個男人一樣去戰鬥,去流血,去幫助家族坐穩這大大的天下。」
說完,轉身想要離開。
「我要去舊土。」沈星瀾聲音嘶啞的說道。
這是他今天說的第一句話。
「不行。」沈伯漁乾脆利落的拒絕。
在開門的剎那,又有白色的光線涌了進來,照射在男人那隱藏在內側的左臉上。
那是半張冰冷僵硬的銀色面具。
——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鍾天意面色赤紅,就像是一隻被卡住了脖子的鵪鶉。
他很想反駁鳳凰,你是鍾家的女兒,皇室血脈、帝國公主.
怎麼就成潑出去的水了?
你享受著皇室帶給你的一切殊榮,卻轉身和一個小白臉搞到一起,這像話嗎?
你要為家族做貢獻吶。
可是,這些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自己都做出殺兄弒父的事情了,還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為家族做貢獻?
他又做了什麼貢獻?
沉默良久,鍾天意看向鳳凰,出聲說道:「剛才出門的時候,看到一個人。」
「來來往往的人多了這有什麼稀奇?」
「火焰神社的聖女,她來找唐匪。」
「和我有什麼關係?」鳳凰撇嘴。
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聖女?
聽這名字就讓人生氣。
男人最喜歡那種看起來聖潔高冷的角色,因為那樣會讓他們充滿征服欲,譬如公主、譬如聖女.
幸好自己也占了一頭。
這麼一想,鳳凰心裡竟然有種難以名狀的滿足感。
這是什麼鬼?
「雖然唐匪沒有介紹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是,我看到聖女看唐匪的眼神.」
鍾天意看向鳳凰,這終究是自己的親妹妹:「就像你看唐匪時的眼神一樣,當我第一次在你那裡看到唐匪,我就知道你喜歡他女人的嘴巴會騙人,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鳳凰帝國的人都清楚,二皇子鍾天意胸無大志,縱酒好色。
鳳凰宮驚變事件發生後,大家才知道這都是他的偽裝。
卻也在長年累月的沉淪中點亮了一些技能點。
譬如看女人的眼光。
譬如對女人的了解。
「不圖任何利益,就算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我也希望最終能夠和他走到一起的人是你,而不是其它的任何人。」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我不是要教你做什麼事情,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有些事情還是要主動一些。」
「我想,這也是父親的意思。他也希望自己的女兒有一個好歸屬。」
「你去見過他?」鳳凰問道。
「沒有。」鍾天意搖頭:「他也不會見我。」
說完,身影落寞的朝著外面走去。
鳳凰張嘴欲言,卻又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麼。
兄妹之間,生疏至此。
「小姐.」侍女在旁邊輕聲喚道。
鳳凰的眼神掃過去。
「要不要我們去打聽一下那個聖女的信息?」侍女出聲問道。
作為公主身邊的人物,她們要想公主之所想,急公主之所急。
即便這裡不是新星,她們也有打探消息的渠道和辦法。
畢竟,基地裡面可來了不少鳳凰宮的侍衛和工作人員。
「不用。」鳳凰拒絕。
她不知道聖女是什麼人,她也不想知道。
如果他們之是的感情抵擋不住外界的誘惑,那就證明感情基礎太過薄弱。
不要也罷。
她又想起鍾天意臨走時說的那句話,今時不同往日,有些事情,還是要主動一些.
主動?
怎麼主動?
鳳凰搖了搖頭。
她是高高在上的帝國公主的時,可以主動。
願我的光輝能夠照耀到你。
失國失家,流浪異星後,她就不能再主動了。
以愛之名,願君乞憐?
鳳凰心如亂麻。
她以為自己可以不用在意,實際上她做不到。
愛情這門功課,比數學還難。
——
火焰神社。陵陽大區分社。
社長所住的地方,也被神社社員們尊敬的稱之為『神宮』。
唐匪帶著白無心趕過來的時候,社長雷宗南,聖女安寧以及一干神社高層已經在神宮門口等候了。
安寧上前迎接,看著唐匪說道:「辛苦唐先生了。」
「聖女太客氣了。希望能盡一些微薄之力。」唐匪客氣的說道。
假裝和安寧沒那麼熟。
安寧指著旁邊的雷宗南,主動為他們介紹道:「這是我們火焰神社陵陽分社的雷宗南雷社長。」
唐匪微微鞠躬,說道:「雷社長好。」
雷宗南上前拉著唐匪的手,沉聲說道:「唐先生,實在是麻煩您了社內出了些變故,姐妹兄弟正承受惡魔帶來的病疼,有不少兄弟姐妹已經化身火焰,投入火焰神的懷抱.」
「聖女說您能夠幫助我們.以火焰神的名意,請您伸手幫幫我們,幫我的兄弟姐妹們趕走病疼,還他們健康的身體」
「雷社長,我和聖女也算是認識又同樣住在陵陽大區,大家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能幫上忙的慶我一定會幫。」
「不過,我得先了解情況,看看他們到底是遇到了什麼問題.還得對他們的血液進行化驗,然後根據化驗結果來研發解藥.」
「對對,是這樣的。」雷宗南高興的說道:「聖女也是這麼說的.」
「哦,看我這記性,我還沒有邀請貴賓進門呢。快請進,快請進我們坐下詳談。」
「謝謝社長。」
「唐先生請。」
「社長請,聖女請。」
雷宗南瞥了一眼站在唐匪身後的白無心,這小子容貌氣質令人驚艷,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
只以為是唐匪身邊的隨從,便對著他點了點頭,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這是個可人兒,先展示一波紳士風範,拉一些印象分。
白無心面無表情,冷若冰霜。
安寧看到雷宗南的小動作,長長的睫毛眨動,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她知道雷宗南的一些特殊小癖好。
落座之後,雷宗南讓侍女送來熱茶。
「這茶名為燕子窩,唐先生試試喝不喝得習慣。」雷宗南笑呵呵的看向唐匪,不無炫耀的說道:「舊土比不得新星,條件簡陋一些,唐先生不要見怪。」
唐匪抿了一口茶湯,入喉有焦苦之感,回甘微甜。
確實是上好的紅茶。
「舊土上儘是好東西,新星上面的東西雖然新,終究不如舊土來的有底蘊。」唐匪奉承說道。
「哈哈哈,英雄所見略同。」雷宗南聽到唐匪的話大喜,笑著說道:「舊土雖苦,但是也有些科技製造不出來的好東西譬如這燕子窩,在舊土上自然生長的和新星上人工培養的能是一個味嗎?」
「是這個道理。」唐匪出聲附和。
他是被邀請來幫忙的,人家主人不著急,他也沒有主動開口詢問你是不是需要幫助的道理。
「社長,咱們還是和唐先生聊聊解決瘟疫病毒的事情吧?」安寧在旁邊提醒道。
「聖女提醒的是。」雷宗南收起臉上的笑容,看向唐匪說道:「和唐先生一見如故,差點兒忘記正事。」
「我也有相同的感受。」唐匪笑著應道。
雷宗南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就像和唐匪是坦然交心的多年好友一般:「不過,在請求唐先生幫忙之前,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希望唐先生能夠幫我解惑。」
「社長請講。」唐匪直視著雷宗南的眼睛,出聲說道。
「舊土雖好,卻遠不及新星。」雷宗南臉上的笑容不變,但是眼神卻變得深邃深沉起來:「唐先生在新星上有公主青睞,享盡世間榮華富貴為何又來到這鳥不拉屎的貧瘠之地呢?」
這是開始見真彰了。
唐匪笑容苦澀,故作瀟灑的聳聳肩膀,說道:「說起來有些丟人,被公主甩了,新星上呆不下去只能逃回原籍了。」
「社長應該清楚,像咱們這些人但凡有些辦法,也是想賴在新星不下來的」
「唐先生,看你們在恨山建基地修地堡的架勢這也不像是被趕下來的樣子吧?」
「嘿,這是公主給的分手費,前提是我必須帶著這些人和物資離開新星,留下來,對公主聲名有損不然的話,我是不可能在離婚協議上簽字的。」
「當真如此?」雷宗南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唐匪,就像是在思考這句話的真實性。
「如假包換。」唐匪表情誠摯的說道:「也幸好是社長問起來,要是別人問,我都不好意思說實在是太丟人了。」
「哪個男人被老婆甩了,能不難受啊?我也是緩了好一陣子我也不怕社長笑話,我剛剛下來的時候,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根本就爬不起來」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雷宗南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唐先生以後有什麼打算?」
「暫時沒有想好。」唐匪捧著茶杯,歪頭想了想,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想辦法活下來。」
「人才難得啊,唐先生不若來我陵陽分社擔任一個副社長如何?」雷宗南出聲邀請,卻在留意著唐匪臉上的細微表情變化。
「這不好吧?」唐匪大吃一驚,笑著推辭:「我在咱們神社一沒資歷,二沒貢獻,直接擔任副社長職位怕是難以服眾。」
「我讓你干,你就能幹,誰敢不服?」雷宗南無比霸道的說道:「再說,你要是幫咱們神社解除瘟疫,這天大的功勞不就來了嗎?」
「事關重大,請社長容許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唐匪笑著說道。
「不識抬舉。」站在雷宗南身後的一名黑袍怒聲呵斥:「社長看重你,那是你小子的福氣.推三阻四的,你以為你是誰?」
「就是,在陵陽這一畝三分地上,是我們火焰神社說了算我們可以讓你在這裡建基地,我們也能拆了你們的破基地.」
「直接把這小子給扣了,他的基地不就是我們的基地嗎?我就喜歡幹這活把別人的東西變成咱們自己的東西。」
——
黑袍們紛紛叫嚷起來。
白無心的眼神越發的冰冷。
看著他們就像是在看著一群死人。
唐匪直視著雷宗南的眼睛,笑容依然燦爛純粹:「雷社長找我來不是聊瘟疫的事情?」
「瘟疫是你們放出來的,自然有辦法解決。」雷宗南挺直脊樑,嘴角浮現一抹譏諷的笑意:「和瘟疫比起來,你們的到來才真正的讓我擔心啊。」
「你們大放旗鼓的跑回來,修基地,建地堡,搞淨化水廠,大行收買人心之舉」
「就連我們火焰神社的聖女,也和你是多年舊友.你沒來的時候,她無疾不治,無病不醫。就沒有她解決不了的問題。」
「你們來了,病毒來了,聖女也不靈光了你讓我怎麼想?你說我應不應該擔心?」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確實應該擔心。」唐匪認真點頭:「所以,你就藉助聖女的名義把我邀請過來,表面上是為了治病救人,實際上是玩了一招請君入甕?」
「是的,你也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
「確實。」唐匪點頭表示認可:「所以,接下來是個怎麼樣的章程?」
「第一,讓人送來解除瘟疫病毒的解藥,我知道你們已經準備好了,最好不要給我耍花招。」
「我給你一天時間,一天之內我就要看到解藥。如果看不到的話,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第二,打開基地大門,讓我們的兄弟過去接收。從此以後,恨山基地就是我們火焰神社的了。」
「第三呢?」唐匪問。
他不說出第三點,讓唐匪的心裡有點兒難受。
總覺得缺少點什麼。
「第三.」雷宗南的視線落在白無心俊美無暇的俏臉上:「把他給我留下。」
唐匪一愣,繼而有種被羞辱的悲憤感:「為什麼是他?我就不行嗎?我沒他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