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九章 步步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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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辰時初。

  阜南縣城內,任也,楓林,愛妃,還有老劉四人,此刻正躲在一處荒宅之中。

  他們從枯井離開後,便一路反方向逃竄,找了許久,才找到了這麼一處還算偏僻的落腳點。

  老劉坐在牆角,吃著乾糧,不由得感嘆道:「唉,跟著懷王混了一個季度,不但分筆沒掙,兜里那倆逼子兒,也都被迫入股了……從清涼府被人追砍到不老山,睡的是荒山老林,吃的是梆硬的板磚……我尼瑪,這比西天取經也不差什麼了。」

  「怎麼地?跟著唐僧走的,最後都成佛了。」任也模仿著老劉的北方口音,挑眉說道:「現在的磨難,都是你日後吹牛批的資本,懂嗎,小老弟?」

  「懂,你是會洗腦的。」老劉無言以對,搖頭道:「我踏馬要有你這張嘴,老子現在孩子都有一個加強營。」

  「少一點埋怨,多一點樂觀。」任也敷衍著寬慰道:「麵包會有的,孩子也會有的。但是你的,還是李彥,那就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踏踏!」

  二人正在日常鬥嘴時,外面便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殿下,是我。」緊跟著,室外傳來了二愣的聲音。

  眾人起身相迎,見到許棒子與愣愣易容成普通百姓模樣,一塊跑了回來。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任也立即追問。

  二愣搖了搖頭:「婁山關封門了,縣城這邊除了通往關口的城門還開著,其它三個門都只讓進,不讓出。現在街上儘是巡邏兵丁,十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非常森嚴。」

  「是,我與二愣想要買點吃食,找個落腳點,都做不到。」許棒子插言道:「沿途的兵丁,時不時的會盤問陌生面孔。總之,想要通過喬裝打扮混出去,應該是沒可能的……。」

  楓林聽到這話,邁步在屋內走了一圈:「看來,布條上的話,倒是所言非虛。王善堂命人封關的舉動,確像是接到了聖旨。」

  「是大胖龍發揮作用了?」任也接了一句。

  「昨夜離門,距離現在也就四個時辰多一點。」楓林補充道:「這大胖龍的速度再快,此刻也到不了京都。他應該是傳信給南疆朝堂了,或是直接給南疆國主上摺子了。」

  任也贊同道:「那這麼一看,地龍六甲的分量,還是非常重的。大胖龍傳信後,南疆朝堂便有了反應。」

  「如若是這樣的話,那咱們可以偷偷潛入府衙,面見王善堂啊。有了朝廷的保護,那山上圍追我們的人,必然不敢再動手了。」二愣插言道:「我們的苦子到頭了。」

  「呵。」老劉咬著乾糧,聞言冷笑道:「我最多算是不聰明,但你是真傻。」

  「為何這樣講?」二愣沒懂。

  「我也分析不出來什麼,但直覺告訴我,此刻不能輕信他人。」老劉語氣果斷地回。

  任也聽到這話,扭頭看向楓林:「軍師,你怎麼想?」

  楓林指了指老劉,話語簡潔道:「我與這位無智的匹夫看法一樣,此刻去面見王善堂的風險頗大。」

  「理由呢?」任也考問似的回了一句。

  楓林笑了笑:「欲成大事者,需謀而後動。不論面對何種處境,都不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搏一個未知的結果。入了關城的大門,便生死不由天,也不由自己,只全憑王善堂一人而定,此乃魯莽之舉。」

  任也聽他之言,微微點頭:「看來大家與我想的一樣。入府衙的風險太高,即便王善堂沒有問題,也無法保證他手下的將領沒有問題,一旦中套,這等於是自投羅網,蠢得流口水……。」

  「但現在,我們不入府衙,那一樣也是被瓮中捉鱉的處境啊。」許棒子輕聲道:「回去的路,全被堵死了,而且不老山中還有追兵……我們藏在這裡,那早晚是要被發現的啊。」

  「我們要等。」任也扭頭看向了許棒子,輕聲反問了一句:「如果你是南疆國主,心裡明知道邊疆之地已經暗流涌動了,且地龍六甲還在懷王身上,那你會只通知一個王善堂做事兒嗎?」

  許棒子聞言愣住。

  「一定不會。」任也雖然不知外面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卻很果斷地說道:「我猜測,現在阜南周邊之地的朝堂將領,或許都已帶兵,趕來此地了……。」

  楓林聞言眼神一亮,點頭道:「我幼主料事如神,實乃清涼府之大幸,百姓之大幸。」

  「我在想事兒,你先忍一下,別舔。」任也擺手。

  楓林一臉懵逼地問:「老夫未曾探舌,何來舔你之說?」

  「你不懂,這是對溜須拍馬,企圖猛猛巴結上位之人的一種形容詞。」老劉補充了一句。

  「嗯,生動,形象。」楓林微微點頭,陰陽道:「形容爾等,確實再合適不過了……。」

  任也稍作思考後,拍板道:「我們就在這裡等,等婁山關重新開門,周遭之地的官員和將領,都悉數登場後,再謹慎地露面。呵呵,觀風和大乾布局再深,那也總不可能……皇上派來的朝廷將領,全都有問題吧?他們相互掣肘,我們便可成功身退。」

  「那要等多久呢?」二愣問。

  「大胖龍離開秘境沒多久,這聖旨就到了。」楓林語氣平淡地說道:「南疆國主的反應是極快的。我推測,最多一日,甚至半日,這阜南縣便會徹底熱鬧起來。」

  「沒錯。」任也表示贊同:「有可能傍晚時分,就見分曉了。老劉,取出永夜神艦,我們暫作休整,讓外面的人找去吧。」

  「好。」

  老劉點頭,便呼喚出永夜神艦。

  不多時,六人商議結束後,便藏匿進了永夜神艦內,靜等阜南縣風雲突變。

  ……

  婁山關。

  關城城牆之上的譙樓內,王善堂穿著總兵的官袍,此刻正端坐在寬闊的木椅上,托腮沉思。

  他渾身散發著臭臭的味道,面色瞧著也很蒼白。

  「踏踏!」

  一陣腳步聲響徹,一位身著甲冑的百戶,腰懸剛刀地跑了進來:「報——稟告總兵大人,城牆下有人叫關。」

  「何人叫關?」王善堂微微抬頭問道。

  「共有六人叫關,他們身著布衣,腰懸兵刃,領頭一人膀大腰圓,面色冷峻。他聲稱自己是從賀州府特意趕來此地,非要面見總兵大人。」百戶回。

  「賀州府?!」

  王善堂略微思考了一下,才起身說道:「你引他們入關至此吧。」

  「遵命!」百戶應了一聲,起身就要向外走。

  「等一下。」王善堂突然喊了一聲。

  「大人還有什麼吩咐?」百戶詢問。

  「你從運輸糧草的小門,將他們接來此處。」王善堂特意吩咐道:「現在阜南縣暗流涌動,你路上莫要聲張,引人注意。」

  「是!」百戶抱拳回道。

  「嗯,去吧。」王善堂擺手。

  百戶一溜小跑地離去後,王善堂便邁步走向了後殿。

  他走過一條狹長的長廊,推門進入了左側的房間。

  室內,檀香繚繞,光線昏暗,有六位身著黑袍的男女,此刻全都盤坐在蒲團之上,顯得非常安靜。

  這六人見王善堂入內後,其中一位老者便率先開口:「怎麼了?」

  「賀州府來人了。」王善堂面無表情地回。

  六人聞言,全部皺起了眉頭。

  ……

  一刻鐘後,譙樓門口。

  王善堂孤身一人站在了門檻內,半彎著腰,看向外側。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泛起,先前那位百戶領著六位壯漢,快步急行而來。

  「稟告總兵大人,正是這六人剛剛在叫關。」百戶彎腰抱拳道。

  王善堂抬頭看向領頭的漢子,輕聲詢問道:「你們是哪個衙門的?」

  「屏退左右。」對方領頭的漢子,語氣非常冰冷地回了一句。

  王善堂稍稍愣了一下,便立馬擺手道:「爾等退去。」

  話音落,譙樓門口的兩列士兵全部退後二十步遠,站在了樓體兩側。

  「唰!」

  領頭的壯漢直接亮出了一面令牌,輕聲道:「京都——金麟梟衛,賀州府千戶郭征。」

  王善堂看到這面令牌後,立馬彎腰道:「原來是金麟梟衛的郭大人啊!多有怠慢,還望海涵。」

  對方雖然只是一個千戶,但畢竟隸屬於南疆權勢最大的組織之一,所以王善堂立馬變得很客氣。

  「王大人,我在賀州府接到了密旨,聖上命我連夜趕至此地,參與營救小懷王一事。」郭征一邊邁步走入譙樓,一邊輕聲說道:「這幾日,我們六人恐怕要叨擾王大人了。」

  「哪裡哪裡,郭大人莫要客氣,裡面請,我與你詳細介紹一下目前的狀況。」王善堂抬手引著六人入內。

  行走間,他笑吟吟地追問道:「其實,下官有一事不明……呵呵,咱們當今聖上,為何如此看重小懷王啊?」

  「我也不知。」郭征直接搖頭,背手打量著四周。

  「那您都來到阜南了,是不是也有其他的梟衛,也接到了密令?」王善堂又問了一句。

  郭征聞言皺了皺眉,心裡覺得此人的話太多了,有點不太懂事。

  聖上想幹什麼,通知了誰,那是你能問的嗎?

  不過,郭征還是耐著性子,稍稍停頓一下回道:「沒有,只有我接到了密旨。」

  「哦,這樣我就放心了。」王善堂微微點頭。

  「放心什麼?」

  「放心殺你啊,呵呵……!」王善堂突然露出了很邪性的笑容。

  「唰!」

  他掏出袖口內的一把法寶匕首,猛然間捅向了對方的腹部。

  「噗!」

  郭征萬萬沒想到對方會偷襲自己,卻反應很快地躲了一步。但即使是這樣,他的左側腹部也被當場捅傷。

  「王善堂你……!」

  「唰!」

  旁邊的梟衛瞬間拔刀,直接奔著王善堂脖頸砍去。

  「呵呵,你不行……。」

  王善堂咧嘴一笑,一個閃爍,便已退到了椅子旁邊。

  「咣當!」

  一聲輕響泛起,譙樓的大門瞬間閉合。

  「刷刷……!」

  六道穿著黑袍的人影,從後殿飄出,速度極快地殺向了金麟梟衛。

  大約,半刻鐘過後……

  譙樓內的地面上,躺著六具殘破的屍體,郭征等人全部被埋伏致死。

  鮮血流了滿地,腸肚橫流……

  六位黑袍人,收起染血的兵刃,站在門口處,沉默不言。

  「呵呵,不愧是金麟梟衛啊,一個小小的千戶,竟然有這種戰力,差點傷了老子。」王善堂邁步走到郭征的屍體旁邊,一手按著他的腦袋,一手攥著匕首,開始狠狠地割著對方的脖頸:「狗東西,好好的人間路你不走,非要來這阜南縣送死,壞老子的好事兒……蠢豬,蠢豬啊!」

  「呲呲!」

  鮮血噴滿了王善堂的臉頰,他蹲在地上摘下郭征的人頭,皺眉說道:「賀州府都來人了,時間不多了,你們到底感知得準不準?!」

  「羅盤推演,西南方向曾有過劇烈的陣法波動,你派人尋找吧……。」老者回了一句後,有些不解地問道:「你割他的腦袋幹什麼?」

  「血腥味,能掩蓋住一些臭味。」王善堂表情瘋癲,且非常殘忍地拿著郭征頭顱,在自己身上塗抹著:「……唉,官服都弄髒了,我一會還要換一套,麻煩死了。」

  「……!」

  眾人無言。

  ……

  又過了一小會,婁山關下。

  有二十餘名身著布衣,打扮平凡的人群,走到了城門樓附近。

  領頭一位包著頭巾的壯漢,抱拳衝著小將領說道:「請通報王大人,我等奉賀州府尹之命,特來調查不老山一案。」

  「稍等。」小將領回了一句,便邁步離去。

  二十餘人中,喬裝打扮過後的李彥,帶著四位帥氣的小伙,正沉默不言。

  旁邊,一位背著木箱的老者,扭頭衝著一位女人說道:「荀瑤,你可知,我們來此是為了誰嗎?」

  「呵,連天犀洞主都出世了,想不知道都難。」女人笑吟吟地回道:「小懷王渾身是寶,引南疆豪傑蜂擁而至。嘿嘿……若是遇到他,我先嘗嘗鮮。」

  「誰?!」

  就在這時,李彥突然僵在原地,扭頭看向了那女人,柔聲開口問道:「敢問這位女俠,你剛剛說……我們來此是為了誰?」

  那女人見有生人靠近,便警覺地散發出感知之力,隨後雙眸一亮,驚嘆道:「哇哦,好精壯的男兒身,陽氣充盈,凝而夯實……咦,你不會還是童男吧?!」

  「刷刷……!」

  一句話,周遭二十多人連帶著守門兵丁,全部看向了李彥,目光相當驚愕。

  臥槽,歲數這麼大的處男?!

  李彥被數十道目光盯著,瞬間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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