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館一層,衛生間內。
許棒子站在昏黃的燈光下,腦袋微微低著,表情平淡。
王守財背對著他,站在窗口處,面無表情地詢問道:「他們的行動計劃是什麼,會有幾個人進龍庫?」
「目前還沒有確定行動計劃。」許棒子稍作停頓:「但以我對他們的了解,這一會進入龍庫的人,應該還是昨晚的原班人馬,就是我通過下人給你的那份名單。至於時間……差不多是公館放煙花的時候。」
王守財皺起了眉頭,重複道:「應該,差不多?!你在高漸笙身邊待了這麼多年,最後就弄出來兩個模稜兩可的詞嗎?」
「他們之前在龍庫中死了一個人,已經變得很謹慎了。」許棒子低聲回道。
沉默,短時間的沉默後,王守財緩緩轉身,背手瞧著許棒子,目光銳利:「你是不是漏了身份啊?」
許棒子攥了攥拳頭,表情平淡道:「他們應該確實懷疑過我。昨晚在龍庫時,有個傻子因受到欲望影響,動了聚寶盆的機關。我和他距離太近了,躲不開,所以……下意識地藏在了牆壁的凹槽中。」
王守財靜靜地瞧著他,表情僵硬了好一會才回道:「那你有可能被反設套了。」
「不會。」許棒子搖了搖頭:「老劉信任我,且我在高家近二十年,從未有做過出格的事情。他們不會因為這樣一件事兒,就確定什麼。」
「既然你說沒漏,那就往下走吧。」王守財輕聲道:「看結果。」
「是。」許棒子恭敬地回應後,硬著頭皮問道:「主……主人,如果我此計成了,那您是不是可以把那個……?」
「有結果了,我自然會給你。」王守財給出了承諾。
「謝謝主人。」許棒子的腰彎得更低了。
「嗯,你先去吧,我等你消息。」王守財擺手。
許棒子微微停頓一下,抱拳提醒道:「這些人里,讓我感覺到很危險的只有兩人。姓蔣的老傢伙,還有那個姓李的小伙……這倆人喜怒不形於色,而且善於觀察,做事很陰,主人要多加防範。」
他說完,王守財還沒等回應,旁邊的王黎黎就忍不住詢問:「那個姓李的,今晚也進入龍庫嗎?我曾找過他,他今晚沒有約我詳談的意思嗎?」
「沒有,沒聽他說過。」許棒子雙眼中閃過一絲光彩,似乎已經確定了什麼。
王黎黎聽到這個回答,大概也猜出了任也的意思。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先告退了。」
「去吧。」
說完,許棒子獨自一人,快步離開。
燈光昏黃的衛生間內,朱管家思考良久後,才輕聲詢問道:「老爺,如果許棒子幫我們做成了這個事情,那我們,真的要把那個東西……?」
「不急,見了兔子再撒鷹。」王守財打斷道:「許棒子在高家待了二十年,性格有沒有變化,他與高漸笙是否有了主僕之情,我們都不知曉。所以一切要看結果……如若他對我忠誠,人也領到了,先還給他一個也無妨;如若他想兩頭通吃……那老夫再煉化一個鐵人傀就是了。」
朱管家聞言點頭。
王守財扭頭看向女兒:「你真的要找那個小子?」
「是的,父親。把那小子交給我吧,他身上蘊養的王朝氣運,可幫我王家子孫後代化龍而騰。」王黎黎回。
「我自然會為你布置諸多後手,確保萬無一失。」王守財微微點頭,雙眼溺愛地瞧著女兒:「如果你必須經歷這些,那就趁我還在時,為你掌舵。」
「謝謝父親。」王黎黎瞧著父親,眼中有來自親情的感動,也有一閃而過的貪婪,但更多的是——敬畏。
說完,三人邁步走向衛生間外。
王黎黎瞧著朱管家,低聲吩咐道:「按照我說的去準備……。」
「是!」
……
宴會廳。
任也幾人在外面商量完了之後,便匆匆返回。
落座時,任也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四周,並且目光在高家拜壽團所坐的三張桌上,短暫停留了一下,那些自己人都在幹什麼,他一覽無餘。
收回目光,任也伸手摸了摸下巴,便低聲衝著許清昭傳音:「愛妃寶寶……!」
「夫妻」二人通過傳音交流時,瘋狗也衝著蔣欽詢問道:「老爺子,你們商量的咋樣了,什麼時候行動?」
「別問了,該告訴你的時候,一定會告訴你。」蔣老爺子淡淡地回。
「……踏馬的,一個個都搞得神神秘秘的。」瘋狗在心中罵娘:「老子的過人智慧和豐富的犯罪經驗,你們不用,早晚是要後悔滴。」
又過了一小會,王公館負責招待院內事宜的下人,站在門口大聲呼喊:「各位賓客,請起身移步,來到室外觀看煙花。大家有序,不要擁擠……!」
喊聲連續響徹,高家拜壽團隊的人也紛紛起身。
任也陪在許清昭身旁,一邊與她交流,一邊跟隨著人群來到了室外。
此刻,宴會廳的門口,幾乎已經被賓客堵死了,里里外外全是人。
任也拉了一下許清昭的小手,帶著她站在了側面,而蔣欽,於偉峰,老曲等人,則是已經開始通知進入龍庫的人,做好準備。
前側的空地上,王公館內的下人,正在擺放著煙花,周遭鑼鼓喧天,氣氛好不熱鬧。
任也與許清昭往前擠了數步,恰巧看見了,與下人們站在一塊的許棒子。
「啪!」
任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著問道:「許哥。」
許棒子回頭瞧向他,臉頰上泛起了一絲很僵硬的微笑:「要開始了嗎?」
任也沖他點頭,也給了一個馬上準備行動的眼神。
許棒子收到信號後,便站在任也旁邊,與他和許清昭一塊看向了準備燃放煙花的那邊。
三人站在人群中,待了大概不到五分鐘,便聽見嘭嘭嘭的聲響,眼見煙花在空中炸開。
就在這時,一陣香氣飄來,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拍在了任也的肩膀上:「李兄。」
任也回頭,咧嘴一笑:「王小姐。」
王黎黎端著兩杯紅酒,醉眼迷離地瞧著他:「從宴席開始,我便一直等著你,你好不給我面子啊。」
「沒有,我看您剛才一直在忙。」任也抱拳回道:「本想著,一會宴席結束,再單獨約見您。」
王黎黎微微搖頭:「我喝了很多酒,不想再等了。我的房間……一樣可以觀看煙花,而且是最佳觀賞角度哦。」
任也瞧著他她,委婉拒絕道:「此時人多……。」
「李兄,一而再,再而三的駁我面子,你讓我很難堪啊。」王黎黎再次打斷道:「在這個村,能三番五次拒絕我的人,就你一個。」
對方的話,已經很明顯了,這顯然也不是一次你情我願的邀請……
任也聽到這話,大腦飛速運轉,而旁邊的許清昭早都做好了翻臉的準備,小手也已經準備凝成劍指。
二人對視,任也攥著拳頭,斟酌許久後,立馬給許清昭傳音:「她硬請,我就必須得跟她去,不然她一直盯著,大家都進不去龍庫。」
許清昭急了,用很罕見的憤怒語氣回道:「你若被她謀害了怎麼辦?!」
「現在看,我就是不去,也很難安全走出這個村了。她已經盯上我了。」任也語氣急促地回道:「關鍵是你們,一定要按照我說的做,但現在別表現出來,等行動。」
許清昭還是有些不放心,她表情很糾結,也很倔強地站在原地沒動。
「愛妃……這世界上就沒什麼事兒,是完全能按照自己意願來的,意外才是常態。」任也再次勸說道:「盡人事,聽天命,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夜晚的冷風吹拂,煙花在夜幕下璀璨。
許清昭沉默半晌,話語簡潔地回道:「朱子貴,如若你真走不出這貪婪村,本宮便會以二階最強戰力,承天道之重……血洗王家每一個殘魂。屆時我遭反噬,也必然身隕。如此一來,你身負兩條人命,遇事請萬般斟酌吧。」
說完,許清昭便果斷地轉身離開。
她真的不太會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情感,她內心不想任也衝動,冒險行事,所以她表現得很嚴肅,甚至還有些天真的,並將自己的生命之重,壓在了任也的重要決策上。
她就是想告訴懷王,你不能拿自己冒險,如果真出事了,老娘也就徹底放飛自我了……
不知何時,她有些過於惦記自己這位有名無實的丈夫了……
這種「過於」的情感,一度讓她很羞恥,很迷茫。
許清昭離開後,任也扭頭看了一眼許棒子,目光清澈……純真。
二人相互點頭後,他才沖王黎黎說道:「那就……請王小姐帶路吧,我們單獨一敘。」
「請!」王黎黎讓開了身位。
……
兩分鐘後。
蔣欽見到任也被帶走後,皺眉說道:「他……他被那個小娘們給領走了。」
「不能等了,煙花結束就是唱堂會,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於偉峰迴。
許清昭走過來,淡淡道:「他說了,不用等,我們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