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市,華林路,執法者大院,301審訊室。
任也坐在鐵椅子上,雙眼打量著審訊室內的環境,發現這裡沒有窗戶,陰冷潮濕,且燈光昏暗。
身體正對面,是一處問話的審訊台,大概能並排坐三四個人。
除此之外,右手邊五米遠的地方,就只剩下一扇鐵門了。
這裡的環境,看著就與現實世界中的警務審訊室一樣,布置很簡單,但環境壓抑。
任也在車站被抓後,乘坐汽車,被送往這裡的時間,大概是二十分鐘左右,且全程有大量黑衣光頭護送,完全沒有逃跑的機會。
他被押送進執法者大院後,見到院內至少有七八棟辦公樓,亮燈率在四分之一左右。也就是說,這裡的光頭執法者,人數非常龐大,根本不可力敵。
「咣當!」
他身心俱疲的仰頭,後背重重的砸在冰涼的椅背上,雙眼倔強的凝望著昏黃的燈光,沒多一會便流下了刺痛的淚水。
被捕後,他終於見到執法者的「底」了,大腦也匯總了不少信息,但最終總結就倆字——無解。
仔細的從頭捋一遍……
高鐵用十五分鐘通過隧道後,便會進入濱海站,而他和木木從雙腳落地的那一刻開始,整個車站便被布控了,不管是躲在站內藏匿,還是用最快的速度接頭,逃離……那最終都被會黑衣光頭發現。
然後戰鬥,然後團滅……
這TM也太難了!
任也甚至感覺,此星門的難度,要超過清涼府的第二幕,它雖然不會真的令人死亡,但卻能把人折磨瘋,折磨出精神病,最終崩潰,徹底迷失在遷徙地……
「呼~冷靜,冷靜,我是來自地球的最強特工,心態不能崩,穩住……俺和木木能贏……」
任也在心裡不停的平復著情緒,緩了好久,才令大腦逐漸恢復清明。
他不在考慮一會自己會遭受到什麼,首先確定一點,濱海車站這條路根本行不通。
還有,自己乘坐的那節車廂里,肯定有執法者的臥底,而且那個多次指認木木的組織叛徒,也一定給這名臥底透露過信息。
必須要找到他,先把隱藏在周圍的臥底清除了……
可這個臥底會是誰呢?
任也仔細回憶起了車廂內的每一位旅客。
……
樓上,403審訊室。
木木坐在鐵椅子上,目光平靜,表情波瀾不驚,完全沒有懼色。
審訊台上,刀疤脖翹著二郎腿,體態鬆弛,雙眼盯著木木道:「真的不聊聊嘛?」
木木瞧著他,臉上流露出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成熟感、慈悲感,只沉默著,沒有回應。
「你是個孤兒,以前是蓮花寺做和尚,那邊淪陷了,你就還俗了。在十九年的和尚生涯里,你成為了一名稀有玩家。」刀疤脖聲音充滿磁性的說道:「神明系傳承,地藏!我說的對嗎?」
木木沒有反駁,也沒有回應,只目光變得更加平靜。
「我真的搞不懂,也看不明白你。以你的星門天賦,未來一定是不可限量的,是可以站在風雲頂端的,你為什麼就不珍惜呢?」刀疤脖瞧著他,表情真的很費解的搖了搖頭:「我查過資料,你甚至都不是組織的人,也應該沒有見過燈芯要救的那群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就為了一群陌生人?!……這不蠢嘛?」
木木臉上流露出溫暖的笑容,第一次開口回道:「世間一切皆有因果宿命,即是我,那便是我。於佛而言,相識與陌生都是眾生。」
「呵呵,你跟我玩謎語人那一套!?」刀疤脖嗤之以鼻:「你已經被捕了,燈芯送不回去,那又怎麼救你的眾生?!我會用殘酷的手段逼你透露出信息,結果是,我依舊能找到燈芯的消息,而你會被折磨致死!這有什麼意義嘛?」
木木緩緩搖頭。
「哎,我問你個事兒。」刀疤脖饒有興致,雙眼明亮的瞧著木木,一字一頓的問道:「你念了這麼多年的佛經,你能告訴我,這自古以來,那一次由人挑起的戰爭是善的?那一次又是惡的?你能說得清嘛?佛坐蓮台九萬年,天天超度,世界為何還是如此模樣,從未改變過?」
「小僧修行尚淺,看不清過去,也看不清未來,但我可知眼前。」木木輕聲道:「即不辯佛法,只單論做人。我也不可能將燈芯的消息,告訴你們……去出賣那些飽受折磨的好人。」
「呵呵,你真的能看清善惡嘛?」刀疤脖譏笑的問道。
「今夜,很多人都在等我……」木木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施主,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你的手段用不到貧僧身上。」
「??!」
刀疤脖聞言一怔,瞬間感知到木木的生氣在迅速消失。
他猛然竄起,衝到了木木身邊:「狗日的,你……!」
「噗!!」
一口鮮血從木木口中噴出,他緩慢調整姿態,儘量端坐在鐵椅子上,表情略帶一點不甘,一點遺憾。
刀疤脖衝過來,強行掰開木木的嘴,看見他口中有一顆牙齒蹦飛,滿口腔都是黑色的液體。
「嘭!」
室外,幾名黑衣光頭沖了進來,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
「咣當!」
刀疤脖一腳踹翻了椅子,雙眼腥紅的罵道:「三階毒物,他吞毒自殺了。」
此刻,他的個人表情,姿態,肢體動作,都不在僵硬,不再像殘魂一般,而是靈動的像一個「活人」。
此情此情,就好像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兒,而今日又被還原了,所以,刀疤脖才會在這一刻顯得如此靈動。
二十分鐘後。
任也坐在審訊室內,已經想好了計劃:「我踏馬真是個天才!」
「咣當!」
刀疤脖一腳踹開鐵門,指著任也說道:「接頭的燈芯已經死了,他什麼都不知道!用最殘忍的手段審訊他,逼問他組織的情況。」
「啊?!」
任也抬頭懵逼:「最……最殘忍嘛?」
過了一小會,301審訊室內響起了殺豬般的慘嚎。
「我踏馬……什麼都不知道啊……」
「你能不能信我,我真的不是有多忠誠,有多強的意志力……我除了知道自己叫沙包外……就特麼啥也不知道了……!」
「……!」
數個小時後,任也死在了殘忍的審訊之中,再次回檔。
……
第十一次回檔。
列車依舊沖入了隧道:乘務員依舊在播報著:前排的女兒奴男子,也依舊在打著電話。
任也幽幽醒來後,沒有選擇去跟木木接頭,而是起身看了一眼前側的旅客,隨即才沉穩的坐下。
很快,列車進入濱海站,任也直接將接頭的佛珠,扔在了座位下面,與旅客人流一塊下了車。
此舉動,意味著他將放棄這一輪,不可能在於木木相認。
但這沒關係,他只為證實一些事情。
通過出站口的地下通道後,任也便一直尾隨一名中年男子,最終二人一塊離開車站。
任也見到對方步行離開了站前廣場,上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
同時,他又仔細在接戰的人群中尋找,卻沒有發現一個「符合形象」的目標。
到了這一步,他已經證實了心中的猜想。
燈光明亮的站前廣場內,任也突然大吼道:「我踏馬就是燈芯!!快過來搞我啊……」
五分鐘後,任也因暴起屠殺黑衣光頭,而被執法者幹掉。
……
第十二次回檔。
列車即將沖入隧道,女乘務員的播報聲響徹。
前排座椅上,女兒奴男子接起了電話:「是我的寶貝閨女嘛?」
「你在車上盯著呢吧?那個被抓的組織成員吐了。據他交代,接頭人會帶著一串佛珠,這是兩者相認的信物。我們最多還有五分鐘,就能抵達濱海站,這個組織成員認識燈芯,可以讓他現場辨認。」電話中傳來刀疤脖的聲音:「哦,你可以視頻嘛?我現在也可以讓組織成員現場辨認!」
「呵呵,你說……好,好,爸爸知道了……不過,爸爸坐的列車馬上就要進隧道了,沒有信號,沒有辦法跟你視頻哦。」女兒奴回。
「那我現在就讓人布控,在地下通道設立檢查站。車進站前,我就能到站台。你和我不用相認,就用老辦法幫我指認攜帶佛珠之人,然後你正常離開,不要暴露自己……會有專車接你。」刀疤脖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好,爸爸馬上就要到濱海了,你和媽媽就在車站等我吧,嗯,就這樣。」女兒奴回。
話到這裡,女兒奴掛斷手機。
「轟隆!」
高鐵列車沖入隧道,女兒奴男子坐在前排座椅上,嘴角泛起了一絲微笑。
「踏踏!」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泛起,女兒奴感覺自己的左側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木然回頭:「誰啊?!」
「在僅次於穿山甲的特工面前,你的潛伏……就像馬奎一樣拙劣。」
「?!」
「噗!」
人皇劍出,霞光不顯,直直的穿透了女兒奴的胸膛與座椅。
他連喊聲都沒有發出來,就連嘔幾口鮮血,並斷氣了。
任也脫掉外套,優雅的蓋在對方身上,邁步走到最前排,坐在了木木旁邊:「不要多比比,不要問!我心情很不好,很焦躁。但我就是接頭人,而且車內的臥底已經被我乾死了。我們現在需要——跳車。」
……
十五分鐘後,高鐵沖入濱海站,遊客下車。
再過兩三分鐘,刀疤脖在站台內轉了一圈後,感覺有點不太對勁,便沖入了車廂內,找到了女兒奴男子。
他躺靠在座椅上,身上蓋著一件運動服,表情安詳,雙眼緊閉,如嬰兒一般的沉睡著。
再過一分鐘,刀疤脖沖入衛生間,看見了玻璃窗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