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覺醒
「猩紅……」
僅僅只是看到蓋亞星球上的那一片紅色，田綻就已經感覺到後背有些發涼。
他終於明白了陳明為什麼要將蓋亞和始源兩個星系的所有空間站和星球都徹底封鎖，不留一點離開的空隙。
不是為了防備外界的利維坦什麼東西的入侵，而是為了防止出現在了某個星球上的猩紅物質擴散，保護所有人的安全。
他如果待在空間站上不會有一點事情。
但他選擇了離開空間站，踏入了如今可以說是包括整個帝國在內的最危險的地方。
這就是他的選擇。
田綻此時已經親眼看到了蓋亞，但他心中焦慮並未平息，反而隨著那些猩紅的急速擴張而更盛。
不過此時他已經知道了他誕生這樣情緒的原因，和他到底該如何去做事。
他的想法依舊沒變，操控飛船駛向了超凡強行使用陳明的靈能留出的缺口。
星球的軌道上空與星球本身的距離並不算遙遠。
穿梭艇轉眼便穿過了天幕的缺口，進入了蓋亞星球的天幕之中。
田綻從天幕之外只能看到蓋亞星球的一角，都已經看到了瘋狂擴張的猩紅。
而當他穿過了天幕之後更是發現整個蓋亞星球已經有接近於三分之一的表面都被猩紅所覆蓋。
與蓋亞的蔚藍對比分明的無比刺眼的能夠以肉眼觀測的疫病般的猩紅血色正在瘋狂地擴張，讓田綻的目光根本沒辦法在那上面長久停留。
而且就在穿梭艇穿過了天幕後，原本打開的通道也隨之封閉。
退路徹底斷絕。
已經沒有陳明足夠親近的並且還掌握了陳明部分靈能力量的餘輝可以再幫田綻打開金屬天幕的封鎖了。
如果猩紅真的將整個星球吞噬那麼和蓋亞星球處於同一天幕之下的他也必死無疑。
田綻沒有因此而遲疑。
他繼續控制著飛船稍微改變航向，朝著蓋亞星那片依舊蔚藍的地區飛去。
在來到了蓋亞星之後他的焦慮正在逐漸穩定。
不過緊張又突然冒了出來。
雖然之前已經聽過好幾次維度感染爆發的事情了，但真的接觸維度感染還是第一次。
面對傳說中僅僅只是看一眼就有可能會導致生不如死的存在，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終究還是來了。
他的內心在告訴他，他必須來。
因為只有他才能在陳明不在的時候，讓蓋亞在猩紅之中撐下去。
飛船繞開了那大片的猩紅，成功地進入了星球的大氣層。
從飛船的傳感器檢測到的畫面中，田綻看到了無數的扭曲血肉堆積成山，蠕動著朝著還正常的區域蔓延。
每一座血肉山與每一隻被感染的血肉動物還有每一株血肉植物上都充斥著大小不一的眼球，它們毫無規則地顫動著，散發著讓人感覺到恐慌的氣息。
這一次的猩紅感染的源頭是眼。
田綻知道一些有關於帝國發生的最早一次維度感染的事情。
那一次的維度感染的對象同樣也是眼睛，並且最終對帝國造成了非常重大的影響。
不好說這一次的猩紅感染和上一次的感染之間有沒有關聯。
從如今陳明不知為何失聯，也沒有任何來自於帝國的增援來看，恐怕所有事情他都最好往壞的方面去想。
田綻稍微看了一會兒傳感器上的畫面，並且還是從他現在的高空，非常遙遠的地方記錄下來的畫面。
就感覺到了明顯的生理不適。
那猩紅色不斷地刺激著他的眼睛，讓他感覺眼眶有如灼燒般的疼痛。
他趕緊關掉了沒必要的傳感器，繼續朝著仙靈樹所在的位置靠近，
隨著穿梭艇高度的下降。
田綻發現即便是在沒有從太空中就可以觀察到明顯的猩紅的地方也已經出現了猩紅之物。
那是一些零散地懸浮於高空的眼球。
小的十幾厘米，大的直徑可以接近十來米。
每一個的眼球後面都拖著捲曲的血肉血絲，向著地下滴落著鮮血。
每一個眼球的目光都在注視著這個星球，以及……注視著他剛剛開始降低高度的飛船。
田綻在看到了那些注視著他的眼球的時候頓時感覺到他自己的眼睛變得更加疼痛了，並且疼痛感已經不僅僅局限於眼睛本身，還蔓延到了眼眶附近。
他強忍著眼睛痛楚，避開了跟這些眼球直視，也操控著穿梭艇避開了正在衝著穿梭艇而來的那些大號的眼球，快速地降低著高度。
這麼做可以讓他儘快甩掉那些高空的眼球，但也讓他被迫靠近了原本他應該接觸不到的猩紅與蓋亞的蔚藍交界處。
這裡的情況更是駭人。
猩紅的生物正在和蓋亞星球原生生物發生著激烈的衝突。
自從曾經陳明將仙靈樹種植在了蓋亞星球上，讓蓋亞意識和仙靈樹融合之後。
蓋亞星球本身就已經不再是一種純粹的獨特生命體，而是擁有靈能的獨特生命體。
在它意識的印象之下，所有的屬於蓋亞的生物都將和陳明手下的蟲族、機械族和餘輝一樣，擁有部分屬於領袖的力量。
這讓星球土著生物和猩紅抗爭成為了可能。
但此時田綻看到的狀況並不算太好。
所有的在和不斷擴張的猩紅爆發戰鬥，想要將猩紅壓制在猩紅區域之內的生物沒有任何一隻可以活下來。
在戰鬥的過程中，一些原本還在撕碎猩紅的動物的眼球會暴突而出，身上會突然長出數十個顫抖的眼球，血肉翻卷，迅速成為一灘死肉。
而那些有攻擊性的植物更是完全沒辦法將猩紅消化，只能被猩紅影響徹底死去，又因為血肉生長而重新復甦，反而成為了讓猩紅紮根於泥土之下的植物。
即便有仙靈樹為靈能之源，蓋亞星球本身也完全沒辦法和入侵的猩紅抗爭。
如果只是純粹的血肉跟眼球還好。
親眼看到原本靈動的生物在轉眼便成為了腐化的血肉，帶給人的衝擊遠比前者來的更大。
田綻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擦掉了眼角因為眼睛乾澀與疼痛分泌的眼淚。
他在飛船控制台上將舷窗的不透明度拉滿，讓他徹底看不到外面發生的一切，純粹只用傳感器去觀察。
雖然這一切都很殘忍。
但重要的絕對不是那些正在被或是已經被猩紅影響的地方和生物。
真正重要的，只有矗立與猩紅感染的最初地點相對的，那棵仙靈樹。
穿梭艇在飛速靠近地表。
空中懸浮的眼球數量也正在減少。
但分布在正常的大地上的零散的血肉塊卻越來越多。
源頭，來自於一些麥穗狀的猩紅生物。
它們靜靜的懸浮在低空，每一粒麥穗都是一個猩紅的眼球。
在它們注視的地方一切生物都在轉變都在讓猩紅進一步地蔓延。
隨著越來越多的地點出現猩紅，猩紅擴張的速度將會以指數級上升。
田綻沒辦法阻止，也沒辦法繼續看下去。
他的眼中已經布滿了血絲，幾乎看不到一點白色的地方。
他只能徹底關掉了對外接收視覺信息的傳感器，用熱感傳感器去觀察外界。
但當他剛剛開啟熱感傳感器的時候，他卻驚恐地發現，在穿梭艇的後上方，有一個一個透明的無法被肉眼看到的血肉生物正在疾撲而下。
那是一隻巨型鳥類生物，它頭上滿是眼球，只有一個細長的喙從眼球堆里探了出來。
在這已經幾乎近在咫尺的距離上，穿梭艇根本來不及做任何的機動動作，那隻眼球鳥就已經撲到了穿梭艇上。
尖銳的喙猛地啄擊穿梭艇的船體，僅僅只是幾下就將船體直接貫通，擊穿了穿梭艇的中段。
好在田綻開船的時候就已經把駕駛室和後面的乘客室的門徹底鎖死。
這隻怪鳥沒辦法直接傷害到他。
但這依舊讓穿梭艇發生了劇烈的顛簸，飛行也受到了影響。
田綻趕緊給自己扣好了安全帶，把操縱杆直接朝著一側扳倒。
穿梭艇瘋狂地翻滾了起來。
然而眼球鳥將它的利爪和尖喙死死地扣在穿梭艇上，無論田綻怎麼機動飛行都根本甩不掉飛船上的傢伙。
連續不斷地高頻機動反而田綻的臉色變得更差了。
他只能強行穩住穿梭艇，在它還沒有被眼球鳥徹底撕碎之前，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他的目的地。
田綻才剛剛穩住飛船，眼球鳥就轉眼在飛船的中央位置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空腔，並將它長滿了眼球的腦袋探到了船艙內部。
透過乘客室和駕駛室之間的門上的玻璃，它看到了正在駕駛穿梭艇的田綻。
眼球鳥怪叫一聲，刺耳的聲音仿佛要把田綻的耳膜撕裂。
在田綻一手穩住飛船，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的時候。
那眼球鳥突然間飛到了飛船駕駛室的頭頂，把頭砸向了駕駛室。
飛船的前側玻璃上瞬間在喙啄擊的位置上布滿了裂痕，也許下一次的撞擊就會直接碎裂。
而就在此時，田綻也終於看到了遠處矗立在一片平原之上的仙靈樹。
他心下一狠，又將操作杆向前推到底，飛船頓時朝著仙靈樹的方向直接墜去。
並在距離仙靈樹大概百來米的距離上撞擊在了地面上，發出了一聲巨響，一路滑行到了仙靈樹旁。
劇烈且接連的衝擊讓田綻立刻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噴到了穿梭艇控制台上。
在這些鮮血中夾雜著無數細小的眼球。
田綻剛剛一陣看眼便看到了這灘鮮血，恐慌在他的心中蔓延。
但他依舊勉力用駕駛室備著的工具切斷了卡死的安全帶，爬出了駕駛室。
原本還撲在穿梭艇上的眼球鳥不甘地發出了尖銳的叫聲，那叫聲仿佛是溺死在眼球堆里的人發出的，隨即飛離了這片地方。
田綻支撐著站起來，爬到了仙靈樹旁。
他的雙眼和胸腔中的痛楚讓他幾乎無法站穩。
他的眼球在顫抖，兩縷帶著無數細小眼球的鮮血從他的眼角流下。
他幾乎已經徹底地失去了對眼睛的控制。
一旦他的眼球被猩紅徹底感染，死亡也將徹底到來。
在這極致的痛楚之中。
田綻的大腦里，一條神經正在瘋狂的顫抖，抵抗著來自於猩紅的入侵。
在融合了蓋亞意識的仙靈樹所釋放的那撫慰一切的靈能波動之中。
一股微弱的屬于田綻的靈能波動從這條神經中釋放。
一個靈能者的在擁有靈能的時候通常伴隨著人生重大的轉折經歷或是某種情感的極致爆發。
而在此刻田綻同時滿足了兩條。
水到渠成。
靈能覺醒。
田綻覺醒靈能剎那所釋放的靈能波動將入侵他雙目的猩紅物質抹除……不，不是抹除，而是將這些猩紅物質盡數轉化為了對人無害的特殊物質。
他重新睜開了雙眼，擦去了眼角的血淚痕。
所有細小的眼球都在他靈能覺醒的剎那被轉化，轉化出來的所有特殊物質全部都滲入了地下，消失不見。
只是隨著田綻睜開眼，他卻發現他的眼前卻並非是一片安靜祥和，而是滿目的猩紅。
無數的猩紅眼球環繞在周邊，全部都圍在了以仙靈樹為核心的一個圈外，虎視眈眈。
滴落的鮮血在腐化著地面，不斷地影響著環境，讓猩紅幾乎已經布滿仙靈樹周圍。
但它們本身沒有直接靠近。
這不是猩紅生物突然有了理智或是有了什麼戒備，而是屬於仙靈樹和星球意志的力量，正在保護著這裡。
保護著仙靈樹，保護著仙靈樹的田綻。
在覺醒了靈能之後，田綻知道猩紅之目的注視帶有力量。
它們雖然看似只是待在那裡，但實際上，卻在和蓋亞的意識發生著激烈的衝突。
他在前段時間請假之前就已經就已經有了覺醒靈能的潛勢。
而在從老家那邊回來之後，他便徹底地確信他肯定會擁有這份力量，只是他缺少了一個機會。
機會現在來了，也應驗了。
那麼他也應該為提供機會的人、事、物，予以匯報。
田綻雖然才剛剛覺醒靈能，還處於對靈能幾乎沒有了解的情況下被仙靈樹保護在內。
不過他清楚他應該做什麼。
他無師自通地將靈能波動釋放到了周邊所有被影響的猩紅區域之內。
一切被他的靈能所沾染的猩紅事物都在重新恢復曾經的模樣。
即便血肉已經扭曲，即便屬於原來生物的生機已經斷絕，田綻的靈能也可以將猩紅所作用的一切效果都徹底恢復如初。
而所有純粹的並非轉化而來的猩紅生物則盡數衰敗而亡。
大量聚集在蓋亞意識的保護圈邊緣的猩紅眼球幾乎瞬間全部死亡。
但立刻，又是一批來自於其他地方的猩紅眼球和猩紅之目抵達了仙靈樹旁。
他能做的，只有堅守於此。
新誕生的靈能者的靈能並不會有太高的強度，靈能者本身也不會有太多的精神力。
除了靈能剛剛覺醒時刻的爆發，後續很快便會衰弱下去。
田綻也只是因為有了星球意意識的協同，才能勉強將一切阻攔在外。
直至他的精神力接近於耗盡。
田綻終究只是一個剛剛覺醒的靈能者。
上來就要面對4、5級靈能者都有可能會死在其中的猩紅。
這其中的壓力難以想像。
他既要盡力摧毀一切猩紅，又要將靈能作用於己身與仙靈樹，保護著蓋亞星球最後的希望。
漸漸地，他的眼球再次開始充血。
即便他緊閉雙眼，猩紅之目的力量的影響還在繼續作用於他的身上。
在感受著自己的眼睛正在又一次失去控制的時刻。
田綻舉起了他剛剛爬出飛船駕駛室的時候帶走的破窗錐，對準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手微微顫抖，卻還是義無反顧地將錐子刺入了自己的眼中，刺瞎了自己的雙眼。
他伸手撕下了一片衣袖，纏在眼前。
鮮血染紅了白色的衣袖和衣領，疼痛幾乎讓他接近於昏迷。
但他此時受到的來自於猩紅之眼的影響被降到了最低。
仙靈樹在植入了蓋亞星球後已經成為了星球意識的根基。
在蓋亞星球的絕大部分物種都可以通過以往的經驗逃入地下深處暫時躲避猩紅的時候，仙靈樹不行。
無數眼球的無數目光都聚焦在了仙靈樹，以及仙靈樹旁的他的身上。
整個星球幾乎已經只剩下他和仙靈樹還在苦苦支撐。
他清楚仙靈樹如果被猩紅感染的後果不堪設想。
整個星球的意識都有可能死亡，甚至被猩紅同化。
他必須支撐下去。
他的精神力已然枯竭，神色肉眼可見地衰敗。
他的臉頰突然變得有些消瘦，他的肉體也隨著精神的崩潰開始了崩潰。
死亡似乎已經迫在眉睫。
……
天外。
一道流星從自那將星球遮蔽的天幕中划過，直衝蓋亞而來。
伴隨著流星的並非狹長的尾焰，而是一道藍紫色的幽深軌跡。
「做的很好。」
田綻的身體晃了晃，朝著身旁的仙靈樹倒了下去。
在他昏迷前，在他因精神力枯竭的巨量消耗而掌握的靈能感應手段的探知之中。
那藍紫色的光自他的面前的人影開始，席捲整個星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