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事故，逼迫，抉擇

  陳明看到田綻在他離開後做的事情了。

  他對於仙靈樹的保護措施遠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嚴密。

  但他沒有阻止。

  仙靈樹只有在剛剛成苗的時候才最為脆弱。

  當它已經長成樹之後，它就已經是一個足夠強大的靈能生物。

  往樹底下埋個小石頭不會對仙靈樹有什麼影響。

  但田綻的這個行為很有可能是他將來很長一段時間的精神寄託。

  所以陳明就任由他這麼做了。

  他還是很看好田綻的能力、他現在做的項目，以及他未來的想法的。

  對於這樣的人陳明從來不吝嗇，無論是在任何方面。

  時間一天天過去。

  陳明手上的最核心的兩個星系的發展程度也在越來越靠近真正的繁華星域的星系，並且也依舊在朝著陳明所想的方向發展。

  帝國境內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了解到了始源星系。

  了解到了始源星系裡的四種利維坦。

  拾荒者機器人、位面之魘、噬星體，還有遺存者在一次交易中主動說出的名為「幽魂」的水母利維坦。

  除了要幹活的拾荒者以外每一個都有對應的科研空間站，每一個空間站的項目都在為陳明帶來科研成果上的收入，和不斷吸引高級科研人才的效果。

  哪個有理想有追求的研究員可以拒絕在帝國境內從未有過了解的巨獸呢？

  在這段時間裡，每個空間站都從之前的數百到千人的規模發展到了上萬人規模。

  只要利維坦的屍體還存在，那就會有源源不斷的研究項目可以從中發掘出來。

  並為陳明的科研中心添磚加瓦。

  而蟲洞另一邊的蓋亞星系那邊。

  除了蓋亞星球以外的星球上，都已經靠著建設了數個工業殖民地並投入了運行。

  其他幾個星球不像蓋亞星球未來需要住人。

  所以隨著噬星體卵鞘中的恆星物質歸還，星系的氣候恢復，陳明就提前讓拾荒者過去一次性建好了所有的工業殖民地。

  算是順便測試一下拾荒者的基礎功能。

  而後這些殖民地上也是立刻就安裝好了餘輝核心，可以用於開發星球上的資源。

  再下一步就是開始往周邊的星系開拓，建設新的殖民地。

  這些事情陳明沒有讓蟲族插手，所以導致總體的資源開發效率偏低。

  但問題不大，等到他真正缺人手的時候，他會去把該做的事情做一下的。

  就在一切都欣欣向榮的時候。

  位於蓋亞星衛星上的負向物質研究小組的實驗室中。

  副組長正在組長的辦公室對組長說道：「組長，有個需要你看著的實驗才剛剛開始……」

  組長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我很快就回來，有問題就暫時先放著，實在不行實驗過程就暫停好了，我有重要的事情。」

  副組長很想說現在還有什麼事情是比實驗更加重要的。

  明明現在因為負向物質大規模泄露，衛星又大規模融合，導致星球狀態非常特殊，非常值得研究。

  不僅多了一堆的新的項目組，而且他們原來的只有十幾個人的項目組也算是被迫擴編了一下。

  他們這些老人心頭一直有被新來的超過去的壓力。

  這時候就更加應該繼續這些實驗和研究，怎麼偏偏在最關鍵的一場實驗的時候組長突然有事要出去了？

  但副組長還是克制住了這個想法。

  他最多算是在小組裡有點地位，但還夠不上組長的身份，他也沒資格去限制組長做什麼。

  只能說是他跟了不合適的人。

  他在內心嘆了口氣，不過明面上還是裝作什麼都沒有似的說道：「我知道了。」

  副組長和組長先後離開了辦公室。

  組長離開的更遠一些，他叫了一艘公共穿梭艇前往了蟲洞空間站，並穿過了蟲洞，抵達了蓋亞星系蟲洞空間站的港口。

  在陳明的地盤上，並非所有的飛船都是他親自製造的。

  有些研究員自己就有一定的資產，並不一定需要叫公共穿梭艇來通勤。

  所以陳明也特意為了這些研究員的方便留過類似的口子。

  而組長之前一次外出的時候，剛好就將他的那艘穿梭艇留在了這裡。

  組長很快就找到了他的那艘穿梭艇，坐到了駕駛座上。

  駕駛座的前面放著一個相框，裡面是包括組長在內的一家五口的照片。

  在看到這個相框的時候，組長表情突然發生了變化。

  他的瞳孔在抽動，眼神從原來的冷靜變得迷惘。

  他低下了頭用力晃了晃腦袋，想要讓自己更清醒一些，但他卻無法重新振作起來，甚至他感覺自己正在變得越來越虛弱，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他拼盡全力想要抬起頭，

  卻只能通過餘光看到已經起飛的穿梭艇外的宇宙景象，以及在他的手中流動的無數密集的砂狀物。

  掌心這酥酥麻麻的感覺非但沒有讓他舒心，反而還讓他覺得無比慌張，

  他想要拼命地掙扎，但他的身體卻完全接受不到任何來自於他的命令。

  他只看到他的手中多出了一個通信器。

  組長迷惘的眼神突然間冷淡了下來，他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平靜。

  他伸手將照片扣倒在飛船操作台的檯面上，接著伸出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

  輕微的靈能波動在他的身上出現，讓他的面孔發生了變化。

  這不是在褪去偽裝，而是他面龐上的血肉都在因為靈能的影響而改變。

  最終，組長的臉變成了一張看起來四五十歲的平平無奇的臉。

  但他的眼神很深邃，很吸引人。

  如果陳明在這裡他第一時間就會暴起，用盡一切手段將組長殺死。

  因為這張臉正是當初他殺死千面後，在千面的意識殘留中，見到的屬於真正的洗腦靈能者的那張臉。

  組長，或者說如今的洗腦靈能者控制的一具軀體晃了晃手中的通信器，在飛船的控制面板上輸入了一個上面跳出來的坐標。

  他的眼神平淡無波。

  但從他稍微加快了一點操作飛船的速度還是看得出來，他對遺存者們很是好奇。

  飛船轉眼消失在了這片宇宙之中。

  與此同時。

  負向物質實驗室。

  剛剛和組長說話的副組長考慮了半天，還是覺得沒有組長看著的話出事情了不好。

  於是他便直接給實驗小組今天負責實操的那名組員打了個電話：「今天的實驗先停一下，組長剛剛出去了，實驗等組長回來了再開始。」

  「收到。」

  實驗小組那邊回復的很快很果斷。

  副組長本來想去趁著這會兒整理一下實驗數據，但想了想他還是有些不放心，還是放下了手上的數據，打算去一趟實驗室對外隔離的實驗區。

  實驗區如今和辦公區分別處於各自的穹頂之下，過去一趟需要浪費不少時間。

  但保險起見他還是去了。

  另一個穹頂下的實驗室大樓。

  從大門進入就是實驗區的大廳。

  之前的時候這裡平常最多就一個人在這看門。

  但現在大廳里零零散散地站了不少人，互相之間都在聊著有關於項目的事情，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但很快，隨著副組長的目光掃過周邊，他注意到實驗觀察區那邊也圍滿了人。

  這個區域平時在進行實驗的時候才會開放，可以讓其他人看看實驗的過程和檢測出來的一些可以完全公開的數據什麼的。

  但平常的時候那裡什麼都沒有，根本沒有在那圍觀的必要。

  他有些不好的預感立刻趕了過去問道：「怎麼回事？」

  圍在觀察區邊上的人群中立刻有人回應道：「實驗啊，今天有實驗你忘了？」

  副組長的臉色一變，透過實驗區隔離層的窗戶朝內看去。

  可以看到在實驗區裡有一小塊位面之魘肢體碎片已經被運送到位，隨時可以按照正常流程開始實驗。

  他不敢再廢話，推開人群朝著觀察區另一側實驗控制室狂奔而去。

  他幾乎可以說是撞開了實驗室的門，衝著裡面吼道：「你們他媽在幹什麼！」

  剛剛跟他聯繫的組員和其他幾個組員正一起站在操控台前扭頭看他，詢問著副組長怎麼這麼生氣。

  他們看起來完全沒搞懂狀況。

  維度之前和副組長聯繫的組員一言不發，看了一眼副組長就又把頭轉了回去，他的目光很平靜，但卻顯得有些迷惘。

  他繼續在操作台上下達了啟動實驗的指令。

  「你……」

  副組長沒有半點猶豫，伸手就敲在了旁邊牆壁上一個非常明顯的實驗室的緊急按鈕上。

  這是陳明專門設置的，在實驗室的實驗出問題的時候可以主動按下的一個按鈕。

  他甚至還特意跟每一個來這裡的人都交代過。

  感覺要出問題就按，不要擔心後果。

  在負向物質繼續泄露的麻煩和需要他過來跑一趟看看的麻煩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警報響起，實驗室的安全通道全面打開。

  剛剛還在外面的研究員們當即一個個全跑了出去。

  只剩下副組長堵著的門這邊的幾個組員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緊張地站在原地。

  而隨著副組長按下緊急那妞，實驗設施的運行也被強行終止，所有的實驗進程全部暫停。

  在實驗區中也有數台設備朝著實驗區內釋放了大量這段時間研究出來的可以用於位面之魘屍體穩定化的氣體，用於實驗中止之後穩定實驗材料。

  但不知為何，位面之魘的屍體碎塊所泄露負向物質在控制面板上顯露出了活性化的特徵，即便大量的惰化氣體已經充斥在了房間內，也根本沒能停滯下負向物質活性化的狀況。

  檢測到了異常，實驗區的設備自動加大了惰化氣體的釋放。

  同時在實驗區內也有一個新的儲存裝置從地下探出，將那部分位面之魘屍體碎塊捕獲在真空隔離層儲罐之中。

  然而。

  設備還沒來得及運輸走。

  一股黑色的射流從儲罐內部刺出，不僅擊穿了儲罐本身，甚至還從實驗室頂部擊穿了實驗室的牆體，讓負向物質繼續泄露了出去。

  僅僅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巨量的負向物質就從實驗室內部泄露了出去。

  情況幾乎可以說和上一次一模一樣。

  並且有一個更加嚴重的情況正在隨著負向物質的泄露一起發生。

  那就是從實驗區開始，原本那些與死物融合的穩定下來的負向物質居然出現了不穩定的徵兆。

  穩定的負向物質有研究的價值，但不穩定的負向物質……那無異於位面之魘正在肆虐。

  雖然負向物質對於存在著生命的事物的影響沒有那麼大。

  但也導致實驗室的結構正在發生劇烈的震顫，仿佛隨時都會倒塌。

  「把負向物質穩定下來！」

  副組長的聲音在一片混亂中傳出。

  剛剛被他堵住的一名組員也發現他已經來不及逃走了，立刻推開了堵在控制台前的那個強行啟動了實驗進程的組員衝著副組長喊道：「在做了！」

  他在控制台上飛速地操作著，不斷地啟動各種強制應急措施。

  但效果並不理想。

  本身實驗室這裡就有設定不同的應急方案，用於應對不同的狀況。

  現在的狀況看起來就是負向物質活化，需要強行穩定。

  但最好的穩定手段就是那些最早就已經釋放了的惰化氣體，但這些氣體沒能把負向物質穩定，反而還一同泄露了出去。

  其他的手段是用來處理其他情況的，死馬當活馬醫並沒有什麼效果。

  而且，隨著組員把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也不見效果，整個實驗區穹頂下的地面也突然開始了劇烈的晃動。

  正在操作著控制台的組員無比慌亂的喊道：「沒用！不對，不是沒用……快去聯繫所長！」

  「我已經到了。」

  陳明平靜的聲音在實驗室內響起。

  金屬液體席捲而出，將幾名組員保護了起來，拖到了實驗室外。

  只剩下他獨自一人留在實驗室內。

  以及副組長在被帶走起留下的一句話：「組長和王光赫有問題。」

  組長陳明知道是誰，王光赫陳明不認識，但回想一下陳明也就知道了他同樣也是負向物質小組的醫院，並且就是剛剛被他帶走的一個人。

  他立刻想尋找組長的蹤跡，但此時整個衛星都已經不見了組長的蹤影。

  他只能先把王廣赫控制了起來，並讓餘輝先去把有關的記錄全部調出來。

  而他需要趕緊趁著現在處理掉星球上的麻煩。

  剛才警報一響。

  陳明就知道這裡鐵定要出事，十秒鐘不到的功夫他就直接用靈能趕了過來。

  但他還是沒來得及趕上負向物質瞬間泄露的時間。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哪怕他臉再黑再生氣也改變不了什麼。

  於是他也就沒急著回實驗室，而是先去偵查了一下這一次泄露的狀況。

  此時他可以確定整個衛星此時已經徹底被負向物質侵染，沒有一個角落不存在負向物質，剩餘的負向物質已經無處可去。

  正是那些無處可去的負向物質導致了實驗室的不穩定。

  但這只是一小部分負向物質。

  放眼整個星球，負向物質的存在是非常穩定的。

  甚至已經穩定到了過頭的地步，穩定到了讓衛星正在朝著黑洞內部物質的穩定度而去。

  這是陳明親自與位面之魘交戰，親自感受過黑洞與黑洞維度的存在得出的結論。

  負向物質穩定的方向出了問題。

  它們的穩定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穩定，不是純粹的對人有利的穩定。

  它們的穩定始終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將它們所穩定的物質穩定的空間構築成一個黑洞。

  本來整個衛星只是大半被泄露的負向物質侵染，負向物質也就維持著原來的狀態。

  但當整個星球都被負向物質侵染的時刻到來的時候，它便露出了它的獠牙。

  這種穩定會影響整個星球。

  此時陳明布置在衛星周邊的各種監控衛星狀態的設備已經在衛星的剛剛地方發現了引力亂流出現的痕跡。

  這還只是最開始。

  這個衛星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轉化成黑洞的。

  星球的質量遠遠不夠，但是負向物質與黑洞維度的聯繫讓衛星轉化黑洞成為了可能。

  用不了多久，蓋亞星的軌道上就會多出來一個黑洞。

  解決辦法不多。

  因為陳明自己固鎖空間的能力真的只是固鎖空間，針對於空間擾亂波動什麼的效果非常好。

  但黑洞……黑洞中央就是整個宇宙的空間最為穩固的地方，這裡的重力會讓光都無法越過，連空間都會因為這重力而趨近於徹底無法改變。

  當然這是陳明認知中的正常情況。

  事實上，當這個世界有著黑洞維度的存在的時候，這個情況就會改變。

  在通往黑洞維度的通道，也就是黑洞本身徹底形成之後，這就不是最穩固的地方了。

  如果蓋亞星的衛星成為了黑洞，他後續做的任何事情都沒有意義。

  但如果它不成為黑洞，那這裡的空間就依舊在往穩定的方向發展。

  這是這個宇宙的特殊性質，陳明還沒有力量去改變。

  但他還有別的辦法去解決現在的情況。

  陳明的靈能波動鋪天蓋地地釋放而出，覆蓋了整個星球和它周邊的空間。

  他可以大範圍地撕裂空間，將正在因為負向物質轉化為黑洞的衛星送入相位空間，來保證星球不會因為黑洞維度的影響而轉化成黑洞。

  相位空間的獨立性讓它可以避免與任何除了正常宇宙外的維度連結。

  陳明之前也專門去確認過，在相位空間中，黑洞本質上就只是黑洞，不和黑洞維度車上任何關係。

  但就在他真的這麼做之前，他猶豫了。

  因為他感受到了一股有別於衛星轉化為黑洞的新的危險。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被他的危險感知靈能所感知到的危險，而他也清楚這危險代表了什麼。

  在衛星轉化為黑洞導致整個星系崩潰的危險和手動撕裂空間必然要面對的危險之間。

  陳明必須選擇一個去面對，他被逼迫著必須選擇一個去面對。

  他必須儘快做出決斷。

  因為就在他思考的時候，衛星上還在不帶的有著新的異常狀況的出現。

  星球的引力系統已經開始了崩壞，大量的地表淺層大陸架開始崩裂，無數的天塹裂痕開始在星球上出現。

  用不了多久，哪怕衛星沒有被轉化成黑洞，它作為一個星球的框架都將在負向物質穩定化形成黑洞的過程中崩毀。

  甚至此時，衛星的變化也已經影響到了它所環繞的蓋亞星。

  蓋亞星的沿海地區已經開始出現了異常的潮汐。

  如果繼續任由情況發酵下去，蓋亞星出現覆蓋整個星球的海嘯恐怕也只是時間問題。

  就在陳明無比緊張地思考著如何抉擇的時候。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你好像在猶豫？」

  是陳明從實驗室帶走的王光赫正在對纏繞著他的金屬液體說話，陳明當然可以聽到這聲音。

  但陳明不想理他。

  因為餘輝已經將所有關於王光赫於組長在公共場合路面的記錄都整理了出來，發給了陳明。

  而陳明在依靠靈能進行了一遍快速地檢索之後，他發現了組長和王光赫兩人之間的一個共同點。

  就是在有些時候，他們的眼神中會出現迷惘，並且出現迷惘的時候他們的行為會和之前產生割裂。

  這種狀況陳明可太熟悉了。

  這是他的「老朋友」洗腦靈能者的靈能作用之後的常見現象。

  是他希望看到，卻又不希望看到的一幕。

  此時他沒時間去管左徑的問題，必須儘快做出抉擇。

  不過他還是順手給王光赫穿了一身靜默合金裝甲，然而這絲毫沒有影響到洗腦靈能者的能力。

  王光赫依舊似笑非笑地看著已經被強烈的地震摧毀的實驗室，以及整個正在崩毀的衛星。

  洗腦靈能者遠比陳明想像的更加噁心。

  他的靈能在真正作用之後同樣也無法被任何手段察覺，而他的年齡也遠比陳明更大。

  他甚至可能有數百年的時間在整個帝國的社會中布置屬於他的根本無法被察覺的傀儡。

  並在現在的這種時候出現，捅陳明最狠的一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