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心思
陳明帶著程星海在超空間裡飄了一會兒。
一直到民用客運船已經徹底消失在了肉眼可見的地方之後，陳明自己的那艘飛船緩緩地飛到了陳明的身邊。
在進入飛船後的第一時間，陳明就直接嘗試解鎖從程星海手裡拿到的她的那個特殊終端。
但很快陳明就發現他解鎖不了這個東西。
不是有密碼沒辦法破解，單純的就是打不開，哪怕他的靈能也無法作用在上面。
看樣子是只能拿走，限制程星海使用這玩意，而不能竊取其中的信息。
陳明想想也是，畢竟這東西本身就是正常設定外的東西。
要是能給他看到對面在頻道中發布的一些重要信息，那對面基本上可以不用打了。
那陳明也就直接收起了終端，隨後在飛船上找了一個空著的獨立的小房間，把程星海丟了進去。
在把程星海身上的防護服重新化成液體之後，陳明還給她換了一副更加輕便點的手銬。
同時改變了整個房間的構造，不再有任何裸露的尖銳物品和金屬牆體，防止程星海藉機自殺。
活人肯定比死人有用。
而在這個過程中，程星海雖然一直都在悄悄觀察著，不過倒是沒什麼大的動靜。
哪怕被陳明安排在了這個房間裡，也只是悄無聲息地坐在房間的角落。
低著頭環抱著膝蓋，一句話不說，一副自閉了的樣子。
只有她的身體似乎在微微抽動。
陳明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裝甲逐漸液化消失，轉身離開了房間。
不過陳明沒走遠而是在門口通過和之前那艘民用船走廊兩層的門那樣類似的單向透明窗戶的構造，繼續觀察著房間裡的程星海有沒有什麼動靜。
等了一會兒，程星海還是在角落裡坐著，不過她右腿逐漸的顫抖變得越來越明顯。
陳明思考了一瞬間，拿出了之前從程星海手裡奪下的那根細長的鋼針。
為了防止上面可能會有毒素之類的玩意，陳明隨手拆解了這根鋼針，把拆解出來的材料順手丟進了倉庫。
重新在手裡做了一根新的一模一樣的鋼針，在自己的指尖輕輕刺下。
指尖尖銳的刺痛提醒著陳明，模擬中的痛覺和現實沒有區別。
就和抽菸的時候肺部還能有現實有一模一樣的灼燒感一樣。
難怪深度意識潛入的時候躺著的地方要安裝一堆檢測設備了，這要是給痛死了那可太丟人了。
陳明看了眼房間內右腿腳踝不自然歪斜，整個人看起來都像是在忍受痛苦的程星海。
隨即打開飛船面板上的倉庫。
這艘飛船是他搶其他的飛船做出來的，有些飛船的倉庫里的東西也都被他搬到了倉庫里。
陳明稍微找了一下，找到了幾樣藥品和兩塊夾板，把它們放到了程星海的面前。
接著又給程星海的這個房間裡布置了桌椅和休息用的床鋪，順帶還從倉庫里翻出來了一套陳明也不知道哪來的包裝都沒拆開的枕頭被褥。
在考慮了下一個人生活還需要什麼東西之後，陳明在旁邊的牆上整了一個電視節目投影屏。
然後直接連上了當地的公開信號，屏幕上出現了某隻粉紅色小豬的時候，陳明連忙切掉了屏幕。
「怎麼模擬里還有這種古老的節目。」
陳明注意到程星海環抱著膝蓋的手臂微微上抬了一些，擋住了自己的臉，也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幹什麼。
陳明搖了搖頭。
他其實也是因為不太清楚這個時代對於戰俘的安排條件才會這麼做的。
什麼都不懂，也就只能照著他了解中的監獄裡的標準來了。
好歹放個電視出來讓人不至於接下來一個月都只能待在這種小房間裡憋著。
這要是陳明一個月的時間都被俘虜著什麼事情都幹不了，那和酷刑其實也沒什麼區別了。
在給程星海安排好了這些東西之後。
陳明拿出了他的那個特殊終端，在通信頻道里問道：「模擬里的骨折之類的傷勢會致命嗎？」
宋浦立刻在頻道里詢問道：「你受傷了嗎？處理一下就儘快回來找醫生，哪怕是骨折這種傷勢拖延太久會惡化，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知道了。」
陳明放下了終端，看著旁邊一副完全不想動彈，也根本不想給自己治療的程星海，突然有些頭疼。
程星海如果一開始直接就被他成功暗殺，死了的話也就沒那麼多事情了。
但既然陳明都成功活捉了她，肯定是不可能為了圖省事就直接把程星海乾掉的。
但程星海在之前即將被被俘虜的時候都已經明確地要自殺防止給隊友添亂了，讓程星海給自己治療應該是沒什麼可能的事情了。
於是陳明又拿起終端，在輸入框裡寫了一句：「白泉在嗎？」
陳明並沒有直接發出去，而是等待著。
此刻正作為裁判的白泉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能隨時看到在場所有人的情況，自然也能看到陳明的動作。
但他肯定不可能主動破壞這種他十分樂於見到的場景的。
所以白泉只是在和他同樣有著裁判權限的靈能者朋友的通信頻道里說了句：「不在。」
選擇繼續看樂子。
陳明等了半天沒等到白泉的回應，微微嘆了口氣，看樣子這個問題得他自己處理了。
陳明走到了程星海的面前，半蹲在地，拿起地面上沒動過的夾板和繃帶還有治療跌打損傷的噴劑在程星海面前晃悠了一下問道：「你能自己治不？」
程星海微微抬起了頭，被頭髮遮擋讓陳明有些看不清楚的眼睛盯著陳明的臉看了一會兒，晃動了一下手銬。
陳明思考了一下，解開了她手腕上的手銬。
程星海當即暴起，哪怕只有一條腿能正常活動也幾乎沒有影響到她動作的速度，瞬間就是一拳頭揮向了陳明的太陽穴。
然後又是一聲肉體和金屬碰撞的響聲，還有輕微的骨裂的響聲。
程星海紅著眼眶，右手也不自覺地抽動著坐回到了剛剛蹲著的角落裡
陳明又不是傻子，在解開程星海手銬的時候肯定準備好再來一身動力裝甲了。
但他確實沒想到程星海會脾氣這麼倔，明知道他肯定有防備還敢這麼玩。
眼見的程星海的右手已經僵硬地動彈不得，手背指關節的位置上全是大塊的淤血。
在剛剛親自試過了模擬中疼痛感有多真實的情況下，陳明嘆了口氣，抓住了程星海的手。
陳明只有曾經在瑞木星上的時候照著醫生的終端學過一點簡單的醫術。
醫療用機器人他雖然學過藍圖，能造，但輸入了應有的醫療數據的晶片是他現在弄不出來的。
所以他也只能給程星海手上斷掉的骨頭大概地復位了一下，又從倉庫里找了點能當夾板的東西過來。
只不過在做最後的這點精細活的時候，動力裝甲的手部結構就有點太粗了。
陳明看了程星海低著的頭一眼，考慮了一下，再次解除了身上的動力裝甲。
這一次程星海沒有打陳明，老老實實地讓陳明給她上夾板。
然而就在陳明最後用綁帶把夾板固定的時候，程星海的左手就又揮向了陳明的太陽穴。
最後，依舊是一拳敲在了動力裝甲的頭盔上。
除了繼續給她的拳頭留下了一些淤傷，讓她的眼眶逐漸濕潤以外，沒起到任何的作用。
「你是真不怕痛啊，就這麼想賭我的反應速度跟不上你的速度？」
陳明此時也有些無奈，好歹是個俘虜，總不可能真讓程星海把自己弄死了。
陳明重新把剛剛鬆掉的綁帶紮緊，在傷手上把夾板固定好之後，噴了點藥劑上去。
接著抓過了程星海的另一隻手，繼續剛才上藥上夾板的步驟。
在程星海的手處理好了之後，陳明看向了她剛剛踢在自己脖子上的右腿說道：「你腳上的傷？」
程星海抬起了兩隻傷手，顯然是不太可能給自己上藥上夾板了。
陳明吐了口氣。
「不好意思了。」
他伸出手往上拉了一下程星海運動褲的褲腿，脫掉了她的運動鞋和襪子，露出了小腿上白嫩的皮膚，完全不像是經歷過太多的風吹日曬。
而且這細胳膊細腿的，也完全不像是剛剛那一腳就能直接踢死陳明的樣子。
不過陳明可不會被表面的事物迷惑。
他只相信他剛剛親自體會到的程星海的爆發力和速度。
以及他現在親眼看到的，程星海纖細的小腿下方，腳背和腳腕的位置上因為她剛剛那一腳導致的骨折、淤血和腫脹，以及大概三十度角左右的肢體不正常的歪斜。
造成這個傷勢的力道，才是程星海看似柔弱的身體能夠發揮出來的最強的實力。
並且很顯然這個傷勢要是不處理一下，讓它繼續嚴重下去人鐵定活不了。
於是陳明又在飛船上造了台製冰機，找了冰塊暫時冰敷著程星海的腳腕。
同時又手搓了一台X光機，大致拍了一下她的傷勢。
然後陳明就直接用醫生的終端上學到的土辦法上手了，先把斷掉的骨頭掰回來再說。
在陳明握住程星海腳腕的時候，程星海的身體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目光停留在了陳明的臉上。
除了疼痛帶來的反應以外，還有別的原因。
程星海此時腦子裡正在回想起了之前。
她在聽說了陳明這個人之後，主動提起和白泉提起的，要找陳明來一次模擬對戰時候的事情。
白泉的態度，和曾經白泉發現任何其他跟程星海年齡接近的男性與她接觸的時候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可能當時的第一時間她滿腦子都是打贏陳明這個打敗程星河的人，好在回頭嘲諷程星河去，沒注意其中的區別。
但是到後面，白泉主動把陳明的聯繫方式發過來讓她聯繫，而不是白泉直接親自幫忙安排一場對戰的時候，她就徹底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這其中的差別太過明顯。
程星海好歹也十九歲了，她的靈能更是直接提升智力，很多事情稍微想想就明白了。
白泉那明顯的想法更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結合一下她程星海、陳明還有白泉自己的身份背景。
白泉這麼做最想看到的事情的走向也是很輕鬆就能分析出來的。
知道這一切對程星海來說並不算太過意外。
她是十四軍團的中將白泉的半個徒弟和半個女兒，同時是一個靈能者，並且還處於十四軍團的規則之下。
她的生活環境就決定了她不會像很多正常環境成長的人那樣可以隨意地決定自己的將來。
她將來的路幾乎是可以註定的。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她要麼依靠靈能一路在軍職走上高位，孤獨終老。
要麼就維持在現在這種差不多的程度，以後找個機會嫁給十四軍團內部的某個和白泉一樣或者稍差一些的年輕軍官。
她本來的路就只有那麼兩條能走。
不過她比其他人好的一點在於，她的靈能讓她絕對不會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她至少還有在有限的道路里做出自己的選擇的能力。
雖然這兩個選擇她都不想選。
但硬要選一個的話，她寧可選擇後者。
前者的話，程星海有聽說過某個戰區那邊有過中將被抓的記錄，而且還有近在眼前的白泉的老上司在年老逐漸失勢的過程中，不得不讓白泉想辦法尋找一條後路的情況。
這種暮年失勢的感覺讓程星海看著就不太舒服，也因此讓她對於軍職和權力並不算太過看重。
至於後者的人選，程星海一直都沒有確定下來。
所以陳明的出現對程星海來說反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她這時候卻有些摸不清楚自己的態度了。
她對於政治聯姻這種事情雖然內心比較抗拒，但她清楚她沒能力去改變這種現象，她只能接受。
而白泉這麼多年裡也並沒有不尊重程星海的意見，沒有讓程星海很早就做這種她不想做的事情，甚至還主動幫她擋下了很多人。
給了她很充足的，讓她自己去挑選合適的聯姻對象的機會。
只是這麼多年程星海一直都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在個人素質和個人能力上能夠讓她信服的人。
唯獨陳明，是白泉，她的養父唯一一個主動在拉關係的人。
所以程星海其實是不介意和陳明多接觸一下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面對陳明的時候。
雖然程星海完全沒有任何的感情，並且也純粹地在從政治利益的角度所考量，但她就是沒辦法確定自己的想法。
明明很多事情只要思考，程星海就很快就能給出答案，合不合適也只是她一句話的事情。
哪怕她真的說清楚了反對的意思，白泉也絕對不會強迫。
但偏偏現在的這個情況，讓她不能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
她也一直在糾結。
不過她的那份好勝心讓她在前幾天暫時壓下了那些對她來說無比複雜的問題，選擇了先做原來的事情，邀請陳明參加對戰。
對戰結束了，說不定就有答案了。
結果沒想到，這場模擬對戰才剛剛開始幾個小時。
在一個幾乎不可能出現戰損的時間點，她就直接被陳明衝上門來俘虜了，而且沒有絲毫逃脫的可能性。
讓她又有了時間去思考這些問題。
只是這種問題想想就讓她有些頭痛。
而且陳明其實一開始給她的感覺還是讓她可以接受的。
因為陳明是她聽說過了這個人之後去主動想接觸的，並不是別人強塞過來的人。
所以程星海至少對陳明並不厭惡，但更多的好像也沒有了。
而且她到現在也不太確定陳明的態度。
不對，不是陳明的態度怎麼樣的問題，是陳明好像根本就沒有態度。
程星海終於發現哪裡不對勁了。
她自己已經做好了一些準備，白泉顯然也是衝著這個來的，但是陳明呢？
陳明好像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程星海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陳明，又在心底糾結了許久。
一直到陳明都快結束了。
程星海也沒有想到一個合適的回答。
算了，還是順其自然吧。
程星海發現雖然她的智商在靈能覺醒之後提高了，但很多事情不是智商高就能想出一個讓她覺得舒心的想法的。
此時剛剛給程星海綁完了夾板的陳明完全沒想到程星海會想一堆對他來說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現在也就是給程星海臨時處理一下傷勢，以免半路的時候傷勢惡化直接沒了，真的治療得回去找正經的醫生再說。
就是回去之後還有一個問題，陳明可以控制住程星海，但醫生顯然不行。
所以到時候還得想辦法看著點。
在處理好程星海右腿上的傷勢後，陳明起身，準備拿出終端再聯繫一下其他人，他這邊全都搞定了。
不過程星海在這時候突然抬起了頭，對陳明說道：「謝謝。」
陳明愣了一下，確定這不是程星海的陷阱之後點頭應道：「不客氣。」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房間，直接在終端上發了一句：「搞定了。」
這一次程星河的發言甚至比宋浦來的還要快：「好！死透了嗎？」
「沒，我抓了活的，正在回來的路上。」
「可惜……」
陳明也不知道程星河在可惜個什麼。
不過在他吐槽之前，宋浦也很快就跟上了話說道：「你的俘虜你來處理，我的建議是給她放個電視關小黑屋，畢竟這只是模擬對戰，不是真的你死我活的戰爭，總不能真的去審問。」
「對了，伱之前說過的骨折應該也是程星海骨折不是你骨折吧？治療的事情不要全部交給NPC去處理，不然很有可能讓她跑掉。」
「這個我知道。」
宋浦的交代陳明還是聽著的，畢竟人家在這種事情上的經驗比自己豐富多了。
而且他恰好之前也是這麼做，並且也有著這樣的想法的。
不過陳明還有一個問題要問：「程星海這個俘虜有什麼用處嗎？」
雖說陳明俘虜程星海的時候想的是活著的總比死的有用，但具體有用在哪裡他還真沒想到。
而宋浦的回答也讓陳明無比的意外：「據我了解，俘虜絕大部分情況下應該是沒有用的。」
「我剛剛也說過了，這畢竟只是模擬，死亡也只是家常便飯，大家互相也都認識，總不能真的去酷刑審問。」
「真要說俘虜唯一的用途，就是讓她的隊友分心了。」
「我們是五人一隊，隊伍中任何一人死亡的時候隊友都會從終端中得到提示。」
「你如果拿走了程星海的終端的話她的隊友現在會完全聯繫不上她，也沒辦法了解到她的情況，只知道她還活著。」
「這麼做具體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應該也就那樣。」
「至於拿俘虜去威脅隊友這件事……」
陳明幫宋浦補上了最後一句話：「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麼意義。」
畢竟這只是模擬。
陳明此時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關押程星海的房間，程星海這時候已經躺在了他布置的那張床上，手臂遮擋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就先養著吧，反正模擬里也沒有進食睡眠之類的生理需求。」
「嗯，等你回來之後我們就可以正式地開始這一場對戰了。」
「開局就有了這麼大的優勢，我們可以放開手腳去做事了。」
宋浦接著又對陳明說道：「你現在的身份我作為叛軍最高首領是可以隨意安排的，必須安排到最合適的地方，所以你有什麼想法？」
陳明現在還真想不太到他應該做什麼，想了想也就只能說道：「讓我去接觸一下叛軍的倉庫吧。」
「這個我記得，等你回來之後物流中樞星系和幾個工業殖民地我都會安排你去一趟的，你就算路過了也別自己過去，駐軍並不一定認識你。」
「我知道了。」
陳明的話語落下，不過宋浦仍然還在思考。
陳明剛剛雖然看似回答了宋浦的問題，但宋浦反而能明顯地看的出來陳明現在其實也是出於兩眼一抹黑的情況。
他完全不清楚這種政府軍和叛軍的大規模作戰中，他在團隊中應該去做什麼事情。
很顯然是沒有經驗外加自己一個人做事做習慣了。
所以宋浦也就乾脆地開始幫忙安排了，把合適的人放到合適的位置上也是他這樣的人應該做的事情。
只要這種事情做對了，那麼剩下的就只要看其他人的發揮就足夠了。
哪怕是完全沒有經驗的人，在正確的位置上也會比有經驗的人在錯誤的位置上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而一個完全沒有經驗但是能力又極其出色的人，更是如此。
陳明的安排，就更加需要他好好考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