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怕被大少爺奚落,自己可不怕,一個是自己有膽氣面對大少爺的冷言冷語,再一個就是,自己家裡還等著自己拿錢續命呢,白天掙得哪塊兒八毛的,夠幹什麼的啊。
「哦?這麼厲害嗎?」自己只是覺得出去的那個年輕男人看著挺貴氣的,沒想到他的穿得竟然如此講究。
不過,在這樣的世道還敢穿得如此「講究」的,不是膽大妄為,就是有底氣。
憨子見他露出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連忙給他把顧清朗從頭頂的帽子,手上的手套,到身上的大衣,再到腳上的皮鞋,挨個數了一遍。
然後略帶驕傲的小模樣說道:「別看我現在是這個樣子,想當初咱也是見過世面的。」
在他小的時候,要說哪個地方富裕,除了滬市可就是京市了,他家境未曾敗落之前,這樣的穿著可是京市洋派人家的標配,而且在剛建國不久的時候,滬市大街上這樣的穿著打扮也還是那些「紳士」們的最愛呢。
只可惜後來國家開始提倡艱苦奮鬥,這樣講究的打扮就越來越少了,而這個時候能湊齊這一身打扮的人,哪一個不是有錢有勢之人呢?
還有一點就是那位爺伸手時將手腕上的手錶「不小心」露了出來,憨子一眼就看出來的,來自於瑞國的進口手錶,單是那一塊進口手錶,就能買三、四塊中檔的滬市手錶了。
等到那位呂先生聽到憨子頗為自豪的介紹後,也將心中的一塊石頭放了下來,如此看來,這人是國家方面的人的可能性就已經是微乎其微了。
畢竟現在的國家可正是提倡全民艱苦奮鬥的時候,他可不覺得那些國家公職人員膽敢硬著頭皮頂風作案。
不過他還是開口詢問道:「憨子,你沒有打聽打聽那人姓甚名誰,家住哪裡嗎?」只是話雖然問出口,但是他心中卻並沒有抱很大的希望。
果不其然,憨子聞言搖了搖頭說道:「呂先生,咱們這黑市的規矩就是客人不說的,咱們就不能主動詢問,更何況那位爺的出身絕對非富即貴,而他第一次邁進黑市,大概率也是就僅僅只是好奇而已。」
憨子接著說道:「那位大少爺也就僅僅只是為了給家中長輩選一件壽禮才來到黑市的,而且那人的品位很高,品質一般的人家都看不上眼。」畢竟今天那位爺帶走的那些可都是那個屋裡數一數二的好東西。
不過不得不說的是,那位爺的眼光是真的高,在挑選最後一排貨架上面的古董的時候,自己為了增加業績,想拿一件看起來還不錯的糊弄一下他,結果那人一個眼神掃過來,自己就再不敢做什么小動作了。
「這樣啊,那你就多拿點好東西把他勾得離不了這裡不就好了。」呂先生思考片刻後說道,他這裡好東西多的是。
既然大少爺對黑市產生了好奇,那自己就用好東西把他勾得一來再來,那個吳家人不就是這樣留下來的嘛,他就不信僅僅只是一群膏粱子弟而已,大把的鈔票砸下去,還敲不開他們的心窩窩,那個吳家人是這樣,相信這位大少爺亦是如此。
聞言,憨子立刻說道:「那就請呂先生把那些適合做壽禮的留下來一些,留待那位大少爺明天來的時候挑選吧。」
看到呂先生遲疑的點了點頭,憨子自得的想道,如此一來,那位大少爺留的任務這不就完成了嘛,也不枉費他大半夜還留著在這陪著這位呂先生東拉西扯的一番小心思了。
「既然這位大少爺喜歡古董,那你明天一早來挑出一些稀有的品相好的古董講他們單獨放到一起,等哪位大少爺來了以後再放到裡面讓他挑選。」
呂先生還準備明天故意「打眼」一次,讓那位大少爺能有個「撿漏」的感覺,他就不信這三板斧下去,還不能把那位有錢的大少爺勾得一來再來。
別看他們好像在滬市的黑市混得風生水起似的,但其實滬市本地的那些黑市大佬一個個也不是好惹的主兒。
他們要不是靠著他們背後的老大的頂頭上司在後面周旋一二,他們現在就已經被趕出滬市了,更別提還把晉省的一部分古董運到滬市來銷售了。
他也算是老大的心腹之一,知道滬市這個地方是萬萬不能丟的,他們想要把各省份昧下來的古董偷渡到港島或者國外去,滬市可是一個至關重要的轉運點。
況且老大和他的頂頭上司們合力開闢這條線路才一年多的時間而已,分到手的錢都還沒回本呢,所以老大給他們幾個鎮守滬市的兄弟們可是下了死命令的,只要能保持住這條線路,他們的家人就能繼續安享榮華富貴。
當然,如果出現紕漏,他們也是現成的背鍋人選,只不過他們都已經認命了,畢竟自己家人在老大手裡呢,還能怎麼反抗呢,他們也不能為了苟且偷生不顧家人孩子了啊。
只可惜來往於國外的生意周期性太長了,否則他們就可以完全捨棄黑市的生意,安心做走私古董的生意了,那樣一來,他們的安全性也會大大提高,至少不會像如今這樣,在黑市里他們幾乎處於眾矢之的的境地。
還有一點令他怨念頗深的是,他們現在想要維持住如今的局面就已經很艱難了,也不知道老大為什麼非要去找一張勞什子地圖。
他不明白,即使那是張藏寶地圖,應該也不值當的如此大張旗鼓吧,畢竟他們尋找地圖以來浪費的時間,已經足夠收集很多古董進行走私販賣了。
而且,現如今他們花大力氣找到的還都只是三四張地圖殘片而已,就這張殘缺不全的地圖還被老大下命令交給他派來的那人保管,別人想要看一眼都是不可以的。
呂老闆心裡閃過的這些念頭,憨子可不知道,不過他在聽到了呂老闆的保證時,便連連道謝:「謝謝呂先生,您可真是我的大恩人。」
隨後憨子又舉起手指做保證狀:「您放心,我明天一定使盡渾身解數,讓那位爺對您這裡產生濃厚的興趣,保准讓他以後來到黑市以後,腳後跟和就像長了腦子似的自動就跑到您這裡來了。」
呂老闆聞言也是哈哈一笑,搖了搖頭說道:「你憨子不愧是靠嘴皮子吃飯的,同樣的話讓你說出來就會讓人覺得舒心。」
憨子嘿嘿一笑,乾瘦的臉上露出自得的笑意,要不是有這張嘴皮子,他的生活估計會更加糟糕。他千里迢迢從京市來到了滬市後,積攢起來的這些家業,大部分可都是靠他這張能說會道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