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市回來後第二日，顧清朗就拎著帶回來的特產去了一趟柳家，順便與柳叔談論了他的老友們的近況。
在知道大多數老朋友如今都暫且安然無恙的時候，柳懷鶴欣慰的點了點頭，之前給老朋友們帶去的提醒還是有用的，更何況，以他們的這個年齡，早日退下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這半年來就在計劃著將身上的擔子慢慢移到接班人的身上，而且他現在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按照現在的形勢發展下去，滬市遲早會有一場劇變，他得好好謀劃一下，儘量避開這些政治上的鬥爭。
不過清朗還在這呢，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所以柳懷鶴立刻拉回了自己紛飛的思緒。
顧清朗與柳叔、柳嬸吃了飯後又寒暄了一會後，就告辭離開了柳家，他現在還欠著衛輕睿手下的尾款沒有結清呢。
顧清朗拎著給衛家的那一份特產和需要支付的尾款，以及未來一段時間收集古董需要的錢糧來到了衛家。
「谷叔，好久不見。」衛輕睿看到顧清朗後微微一笑說道。
顧清朗衛輕睿的幫助下奮力把裝的滿滿當當的人力小推車推進衛家的院子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說道：「好久不見啊，清睿。」
雖然他現在還沒有和衛輕睿明確坦白自己的身份，但是二人卻早已心知肚明了，只是心照不宣的沒有挑明而已。
「給你帶的京市的特產，還有付給你手下的尾款，我都給你送來了。」顧清朗在指著小推車上面的糧食袋子說道。
「這也太多了吧。」衛輕睿在心中默默算計了一番後，發現總量超了不少，於是連忙提醒道。
「我過年那幾天需要回一趟老家，來回不知道多長時間，這些都是為那時候備下的。」有備無患嘛。
衛輕睿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我知道了，我會安排好的。」隨後他又說道：「谷叔，起風了，咱們進屋說話吧。」
聞言顧清朗就隨著衛輕睿進到了衛家的小客廳里，等他坐定後便摘了手套，輕聲詢問道：「老太太的身體怎麼樣了？我給你們帶了一些養身體的補品，問過大夫之後要是和老太太的藥效不衝突就儘早吃了吧。」寒冷的冬天對於老人來說，格外的難熬且漫長。
「近日來，我奶奶的身體還行，謝謝谷叔的惦記了。」衛輕睿連忙道謝，要不是谷叔的幫助，他們祖孫二人早就跟著他父母去了。
顧清朗擺了擺手說道：「不客氣，這些年你也幫了我不少忙了。」衛輕睿這麼多年兢兢業業的幫著他打理顧家在黑市的生意，從來沒有出過大的錯處，於情於理，他對衛輕睿祖孫二人多關心一些也是應該的。
「都是我應該做的。」在衛輕睿看來，谷叔救了自己祖孫二人的性命，打理生意也是他喜歡做的事情，更何況他靠著谷叔在黑市混得小有名頭，所以谷叔對他衛家的大恩大德，他是怎麼報答都不為過的。
顧清朗制止了他感謝的話語，出於長輩的問了一句。「對了，你對於以後是怎麼打算的？」
衛輕睿一愣，畢竟谷叔是很少過問自己的私事的，不過他還是誠懇的回道：「我也不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奶奶的身體本來就是不是特別康健，再加上前一段時間又受到了驚嚇，現在更是連下床都困難，家中這樣的情況，即使他有著滿腔熱忱，也是毫無用處啊。
顧清朗想了想還是開口道：「那谷叔就托大給你說幾句。」
衛輕睿連忙說道：「您是長輩，您說。」這幾年來，谷叔對自己的恩情甚大，他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你的課程不要落下了，學校不可能一直不開學，畢竟這麼多學生一直在外面遊蕩也不是個好事。」如此多的學生不受拘束之後就會給社會造成一系列的麻煩，更何況現在就已經初見亂象了。
「嗯，我奶奶也是這麼跟我說的。」衛輕睿點了點頭說道，當初家裡那麼困難，奶奶省吃儉用也把他送去學校，就是為了讓他爭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更何況是不缺吃喝的現在了。
隨後顧清朗又說道：「如果你能狠下心舍下黑市的這一攤子事情，等你畢業後，谷叔可以想辦法把你送到部隊去，到時候不論你是留在部隊繼續發展，還是轉業回來都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他也是把衛輕睿當做了自己的晚輩了，才多嘴說了這麼幾句，更何況他才十幾歲而已，一直混在黑市也沒個正式工作，現在他年紀小還能用上學打打掩護，等到他年齡稍長，他這個「無業游民」的狀態就太扎眼了。
衛輕睿聞言心中遲疑，他不是放不下黑市的生財之道，而是奶奶的身體已經非常不好了，自己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呢。
「答應你谷叔。」話音剛落，衛家奶奶就拄著拐杖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這個機會對於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殊為難得，如果不是因此，她也不會厚著臉皮出來說這麼一句話，不過她也默默打定了主意，她一定會好好報答谷先生的大恩大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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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衛輕睿連忙小跑過去扶著奶奶坐到了椅子上說道：「我走了，您怎麼辦？」
「停課前你才剛剛上高二而已，距離你畢業最少還有一年的時間呢，奶奶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還不一定呢。」
她看這些學生搞運動的勁頭，等到恢復秩序重新開學，最少也得有個半年的時間呢，再加上高中的最後一年上課時間，一年半，自己這個殘破的身子都不一定活到那個時候，不能為了她這個老太太耽誤了孫子的未來。
「奶奶，您又說這樣的話。」衛輕睿不喜歡聽奶奶說這樣死啊活啊的話。
「如果你不答應奶奶，奶奶才是死都不能瞑目呢。」自己的孫子不能一直待在黑市這種見不得光的地方，雖然做生意沒錯，但是衛家的子孫得活出個堂堂正正的模樣來，否則她死了也有愧於先人。
顧清朗聽到祖孫二人的爭執後，連忙說道：「衛家奶奶先別激動，機會也不是只有一次，咱們可以慢慢商議嘛。」
衛家老太太雖然知道機會不等人，但是也不想讓外人看了祖孫二人的笑話，所以沒有繼續與衛輕睿進行口頭上的爭執，而是對著顧清朗微微躬下身子，說道：「老太太就在這裡謝謝谷先生的大恩大德了。」
顧清朗連忙伸手虛扶了一下說道：「老太太客氣了，清睿是個好孩子，這麼多年來我也是把他當做了自家的後輩了，所以這也只是提攜一下後輩而已。」要不是把他當成後輩，自己多餘說這麼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