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可正琢磨著怎麼給他搗亂,完全沒發現在這個遊戲中兩人身高的劣勢,她抱著籃球,狡黠地笑了:「是,營長同志,堅決服從你的指揮。」
服從指揮?要是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就不是賀營了。不過,量她搗不出什麼亂子,也就隨她去了。在她還若無其事地亂晃時,賀泓勛手上略微用力按住了她的小腿。心想:不要試圖和我正面抗爭,那絕對是不理智的。
牧可動彈不得,不滿地指責:「你幹嘛動用武力?不知道那只能觸及體膚嗎?」
利落地打了個結,他站起來若無其事地回道:「對你而言,觸及靈魂比較有難度。」
沒有聽出他的一語雙關,牧可動了動和他綁在一起的腿,未加思考就氣鼓鼓地說:「你系太鬆了吧,要是等會兒掙開了就拿你腰帶綁。」
要他的……腰帶?賀泓勛到底還是被她整破功了,他覺得再讓她胡說八道下去他氣數就盡了。盯住她稚氣未脫的臉他樂了,笑罵了句:「胡扯!」
他很少這麼笑,接觸的過程中大數時候都是板著臉,嚴肅得讓人很難接近,甚至覺得刻板。牧可意外地發現,他笑起來的樣子很有魅力,那是一種不自覺間外現的吸引力。
被他笑得不好意思,為了掩飾尷尬牧可將手中的籃球塞到他懷裡,順便不小心使勁兒踩了他一腳。別怪她孩子氣,畢竟在他面前實在沒發揮的空間。無論是四年前的學生身份,還是現在的輔導員身份,他都壓得住她,誰讓人家是教官呢。
嘴角上揚的弧度漸大,目光不自覺流溢出一種堅定的投入,賀泓勛看著她的發頂沒說話,是無法言明的縱容。
當他們準備妥當,訓練場上已經圍滿了人。五組分別由一名教官一名輔導員組成,袁帥和蘇甜音一組,兩個正嘀嘀咕咕說著什麼,其它組的人似乎也在商量著對策,惟獨牧可和賀泓勛兩人互不搭理,連眼神都沒再有交流。
然而,此情此景看在別人眼中卻是另一番意境。嬌小的牧可站在高大的賀泓勛旁邊,有著小鳥依人的樣子,至於沒有交流,他們只認為是年輕的的輔導員不好意思罷了,畢竟教官實在是很帥很酷嘛,哪裡知道兩人的暗潮洶湧?
後知後覺的牧可終於意識此刻兩人近距離的接觸多少有些曖昧,小臉迅速爬上一抹微紅,她彆扭地輕挪著身體,試圖和他保持最大限度的距離。
說到距離這個詞,牧可現在可不知道有個人有天會對她說:「在部隊和我保持距離,拉手的動作更不要出現。」然後在她豎著眉毛瞪他時,那人又俯身在她耳邊壞壞的說:「沒人的時候―零距離。」
似乎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站到起點的時候,賀泓勛看著她說:「小同志,你的動作快慢直接影響我的發揮,明白嗎?」
很快反應過來他是提醒自己別拿出那晚跑圈的速度給他搗亂,牧可撇嘴表示不滿:「老同志,別說的我像只烏龜。」
這個遊戲在學生時代開聯歡會的時候玩過,牧可根本沒當回事,可真的玩起來,她才發現和賀泓勛的默契差得太遠了,再加上他的步子太大,她有點跟不上,而且被兩隻手夾住的籃球又阻礙了她施展,最主要的是,她根本就是一個行動不聽指揮的搗亂份子。
聽到「開始」口令後,她首先拋棄了同伴,不管不顧地往起跑線外沖。
賀泓勛算是明白了,訓練中不敢和他正面衝突的小丫頭現在是故意和他對著幹。他快迅調整自己的步伐,配合著她的腳步,不過還是有種被她拖著走的感覺。足見牧可同志一開始的動作幅度有多大,而這樣掙命似的跑動很快令她感到力不從心。
她的步子相比他的小很多,賀泓勛要和她保持步調一致並不難,以至她搗亂未果,很快就變主動為被動了。忍住眩暈感,不甘心的她眼珠一轉,左手掌心在籃球上用力一蹭,表面上因跑動而造成的脫手動作即時產生,籃球落入他寬大掌心的同時,她的手因慣性使然重重杵到他手腕上。
目的自是不必言明,就是要球因為他突然受力掉下去。
賀泓勛的防範意識是隨時都有的,當她的手離開球搭上他手腕的瞬間,他下意識伸出左手扶住上她纖細的腰,以手臂承受她身體的重量,減輕衝撞力度,而右手五指稍一用力,球依然被穩妥地控制在手裡。
「教官抱牧老師了……」隨著一聲高分貝的尖叫,牧可感覺到無數道目光投射過來,算是領悟了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句俗語的真正意思了。
袁帥和蘇甜音的配合不錯,已經有點領先了,聽到喊聲回過頭來,袁帥笑得有點怪,他喊道:「營長,輸了的話一千個伏地挺身,你自己看著辦。」
突來的親密令兩人都有瞬間的失神,看到她紅透的耳根,賀泓勛鬆開摟在她腰際的手,笑了笑輕責道:「再搗亂的話我真要當眾做一千個伏地挺身了,老臉都丟盡了。」說著示意她接好球:「來,聽口令,跑步――走――」聽到命令,她習慣性地先邁左腳,再邁右腳,而他,則相反著配合著她。
大概走出五十米的距離,他們已經追上了袁帥,而其他三組稍稍落後些。想到袁帥刻意的安排以及剛剛的嘲笑,賀泓勛低聲對牧可說:「轉移陣地向敵軍靠攏,發揮你的聰明才智繳了他們的武器。」
「什麼?」牧可懷疑自己的耳朵,偏頭見他笑得有點壞壞的,馬上領悟了。
當袁帥意識到事情不對的時候,牧可已經離他很近了。在賀泓勛伸手做出保護她的動作時,眼睜睜看著踉蹌了兩步險些摔倒的牧可同志揮動著手臂「不小心」打掉了他的球。
袁帥大叫:「犯規!犯規!」
蘇甜音附和:「出局!出局!」
牧可笑著喊回去:「誰說不能給對手製造障礙?誰說了?」
賀泓勛點頭表示贊同:「防範意識太差。」
見狀,全場師生大笑。
牧可開了頭,接下來比賽就毫無規則可言了,這兩組算是扛上了。
先是袁帥去搶他們手裡的球,被賀泓勛一個閃身避過,接著蘇甜音又攻過來,牧可沒躲過被推了一下,球落地的時候,失去平衡的她整個人重重撞向賀泓勛胸口,再次被他抱了個滿懷。
牧可又窘又急,忘了腿還和他的綁在一塊,抬腳就想踢過去,力氣之大差點把賀泓勛拖了個趔趄,險些把他親手打結的帶子也扯斷了。
「哪來那麼大勁兒!」賀泓勛被氣得笑了:「還真想要我腰帶啊?」
骨子裡爭強好勝的意識被喚醒了,牧可顧不得和他拌嘴,推著他的胳膊催促道:「誰稀罕你的腰帶。動作快點,輸了你就慘了……」一千個伏地挺身呢,要命啊簡直。
「聽我指揮,目標正前方,高度一點二。」賀泓勛再次下達口令,遷就著她的步子向袁帥靠攏。在距離終點線十米時,他虛晃一下,向前探身做了個搶球的假動作,蘇甜音一驚,側身的時候沒站穩,袁帥連忙去扶,手上的球卻被侍機下手的牧可在距離地面正好一點二的高度搶走了。
得手後牧可有點忘形,她調皮地做了個鬼臉笑著往終點線沖,沒有注意到同伴正被袁帥「偷襲」。由於她的不配合,賀泓勛的動作受到限制,拉扯間綁在腿間的鞋帶鬆開了,但她卻立步不穩,上身前傾著呈趴倒姿勢摔向地面。
手腳恢復自由,賀泓勛反應奇快,餘光瞥到她摔了下去,他迅速回身,但還是沒來不及抓住她的手腕,眼看著她就要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了,情急之下,他發揮出偵察兵移動速度快的特點,在她觸到地面前已本能般俯下身去,給她當了回肉墊。
哪裡還顧得了其它,牧可驚呼一聲撲進賀泓勛懷裡,小巧的下巴偏巧撞上他的鎖骨,緊接著,潔白的貝齒不受控制地重重磕在他脖子上。牧可甚至清晰感受到了牙齒磕在皮膚上的溫熱,以及他不知是因為疼痛抑或其他原因而不自覺產生的吞咽動作。
感覺到脖子處隱隱的疼痛,賀泓勛皺了皺眉,然後深呼吸。
不知道是因為遊戲的跑動和精神的亢奮令她的神經有些恍惚,還是摔倒時不小心擦槍走火窘得不好意思抬頭,總之,當時的情形就是,牧可小同志眼睜睜看著身下賀泓勛咽喉處被她的牙齒磕出一枚曖昧的小草莓,半天沒回過味兒來,只覺得頭越來越暈。
賀泓勛覺察到她的異樣,以為沒保護好她令她受傷了,扶著她的肩膀急切問道:「怎麼了?碰到哪兒了?」話語間,已扶她站了起來。從多師生面前,他不想令她尷尬。
牧可的意識是清醒的,但頭暈的症狀令她難受得不行,想退出他的懷抱,渾身又軟得像一團棉花使不上力,只能低低地說:「我頭暈……」
「可可!」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穿過人群傳過來。赫義城不知何時來到了訓練場上,身穿軍裝的他急步走過來,無所顧及地、自然而然地從賀泓勛臂彎里將牧可摟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