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安東勝(上)

  血光所到之處,剛剛還歡快進食的裂口鼬,紛紛慘叫,被血焰包裹、燃燒,旋即萎縮,幾個呼吸的功夫,它們全身血肉都被卷蝕一空,並化為烏沉的血光,投入到吳魁身上。

  這窩裂口鼬,一下子就給清空了七八成,車廂里更是全滅,後續也再沒有誰再敢跟來。

  越野車呼嘯衝過叢林邊上這段崎路,夜風與落葉、粉塵一起,從破損的車窗中灌進來,擊打著遍是燒灼、撕裂痕跡的車座設備,迅速給車廂內蒙上了一次灰敗顏色。不過,車廂內並沒有任何濺射的血污,好像全在那一波噴薄血焰中焚燒殆盡。

  吳魁仍然雙手撐著方向盤,開車姿勢彆扭而僵硬,身體稍微挺直了一些,但隨著時間持續流逝,又一次軟塌了下去。

  后座,武曌仰靠椅背,書卷輕輕擊打掌心,有些無聊又有些無奈的樣子。

  車內的兩個人全無交流,彼此仿佛身在兩個世界。

  事實上,武曌所在的區域,確實一塵不染,撲進來的落葉塵灰完全沾染不到那個區域。

  車子繼續向前行駛,像是裂口鼬這樣的波折,中間又有四五回,花去了六七個小時,幾乎到第二天的黎明,才進入到一個格外寂靜的區域。

  在這裡,薄霧瀰漫,看不清周邊環境,奔涌的流水聲透過破爛車窗漫進來,距離大江已經不遠。

  江邊本應該是畸變種高度活躍的地方,只是現在越野車駛過的區域,草木不生,白骨遍地,見不到任何活物。

  這裡是一個多月前的戰場,從江邊北擴五十公里,都是血獄王強化轉化生靈形成的白骨堡壘覆蓋區域。那日,血獄王很快就被羅南以孽毒魔眼「斬殺」,空餘下累累白骨。可哪怕過去了一個多月,其間瀰漫的高位格氣息,以及當時天人圖景級別、本質卻直追「內宇宙」的「地獄圖景」規則建構仍然沒有完全溢散崩塌。

  由於擔心孽毒外泄,羅南還以「雷池實驗場」覆蓋了一部分,在哈爾德夫人「自願」入瓮,與血獄王孽毒污染的殘靈互鎖後,又時不時讓「大日鎖鏈」轟擊一番。

  幾種元素堆疊,生生造出了一片不小的「生命禁區」,沒有哪個畸變種會趕來送死。

  由於血獄王發威的短暫時間裡,搞出來的全球淵區震盪的大聲勢,這裡其實是超凡種過來學習研究的熱門去處。只是羅南先是用祖父的筆記殘頁,後來又用灰質形成的「感知鏈網」,形成了准入制度,再有早前耿懷那頭笨豬示範在先,多管齊下,敢違逆他的意志硬闖過來的人也就幾等於無。

  要硬闖的話,真當哈爾德夫人的心情很好麼?

  不過,這輛越野車還是順利地穿過茫茫霧氣和皚皚白骨,停在江邊。

  這裡,哈爾德夫人長裙圓髻,默然而立,只有一縷鬢髮,隨風飄動。

  吳魁打開車門,雖然路上通過獵殺畸變種維持住基本形態,可那也要考慮進出平衡的。到這個階段,身體已經到了極限,軟塌不成模樣,剛下車就往前栽,直栽進哈爾德夫人懷中。

  哈爾德夫人抱著他,卻未低頭,只看後面打開門、走下車的武皇陛下,平靜回應:

  「多謝陛下送亡夫過來。」

  「梅莉,你這話可沒有一點兒誠意。」

  「你能指望一隻黑寡婦,抱著丈夫的屍體,做出何等表達呢?」

  「我只是說,你不要誤導人,我只是搭個便車,前首祭先生是自己還想繼續苟且下去。」

  「陛下還怕被人誤會麼?」

  「當然,某位大人現在主意可正了。」

  說話間,哈爾德夫人懷中,吳魁身體大幅抖動,似乎有抽拉拔高,肩頸則變窄,同時頭顱下陷,一直陷到胸腔裡面,好像腦殼以及內部的腦組織成溶解進去,變成一具無頭的軀殼。

  頸部缺口則是一片烏黑髮皺的皮膜,還在持續翕動漲落。

  變成或者恢復成這個模樣之後,「吳魁」反倒是更有力量,掙扎著伸手,抓向哈爾德夫人的面孔,似乎是憎惡,又似在求助。

  哈爾德夫人沒有躲閃,任手指划過她臉頰,划過側面的陳舊傷痕,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怎麼能說是誤會呢,是陛下你轉化了祭器之力,給了我這位亡夫苟且偷生的機會,也變成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如今,他身上是越發的腐臭了。」

  「這也不能怪我。」武皇陛下以書卷輕擊掌心,「是前首祭先生與貴教團的祭器私下綁定過深,哪怕梅莉你果斷砍下他的腦袋,也無法斬斷這份聯繫,無奈之下請我做的折中手段;而如今這臭氣……」

  她環視周邊壘壘白骨,搖頭笑道:「實在是那位大人一舉扯落了如今與你絞纏在一起的那個『火渣子』,也就是你們用所謂『血焰意志』『理念教派』層層模糊隔斷、想要消解負面效應的『血獄王』。前首祭先生體內殘破的『前祭器』已經找不到乞食的對象;而如今的『淵區血魂寺』法度森嚴,他這種特殊情況也很難沾染,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續航,可不就要臭了麼?」

  哈爾德夫人冷笑。

  武皇陛下不以為意,在江畔黑暗中悠悠言語:「要我說,貴教團當初對著『血獄王』,遮遮掩掩,教義模糊,實是從創立之日起,就種下了『大分裂』的種子。其實我對『控縛派』還更欣賞一些,雖然不自量力,誤判局面,卻也直面問題,更加坦蕩可愛,可誰讓這一支里有你呢。」

  「……多謝看重。」

  「是我們彼此看重,互取所需。」

  哈爾德夫人真的笑起來:「能讓陛下這麼講,已是從未有過的尊重。」

  「我對能夠在孽毒中掙扎這麼久,依舊不染邪穢的人才,自然是要有一份尊重的。『神遊』之法所化的『焚心刀』,面對孽毒,既是優勢又是絕路,這段時間裡,你能去短取長,心志、天賦,也確實不俗了,那位大人應該頗為欣慰才是。」

  「孽毒?神遊?」

  對這兩個概念,哈爾德夫人沉吟、咀嚼,卻沒有再追問下去,實是對於武皇陛下的「秘密主義」陋習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的緣故。

  武皇陛下也確實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你可以去問那位大人,他或許會有讓你滿意的解釋……哎,看來今晚上他是註定只看熱鬧不說話了。」

  哈爾德夫人看向她:「如果陛下想與羅先生交流,可以直接去找他。」

  「那會消耗很多不必要的口舌,增加一些秘密的暴露風險。」

  「你今天說出來的『秘密』也不少。」

  「這些已經不算什麼了,只在於他想不想知道。難道他問起來,你會為我保守秘密嗎?」

  「必然不會。」

  「是吧。」

  武皇陛下一邊笑著,一邊緩緩邁步,拉近了雙方距離,隔著「吳魁」,伸手輕觸哈爾德夫人的側臉,尤其是那一條長長的細痕:「梅莉,知道嗎?你半輩子都為那一張『面具』活著;而我,也因為『秘密』才擁有生命的樂趣……當然我承認,現階段單純的生命歷程也挺有意思的。」

  哈爾德夫人拿「吳魁」的身體向上推,隔開了武皇陛下的手,信口回應:「那祝您永遠快樂。」

  武皇陛下收回手,啞然失笑:「對前首祭先生,你還放不下嗎?」

  「那倒不至於。陛下忘了麼,我曾經想徹底處理掉他的,在『前祭器』徹底無法使用之後。是您阻止了我,說這可能對『血焰意志』的源頭,也就是您嘴裡的『火渣子』『血獄王』形成擾動,造成不可測的破壞。現在『血獄王』只剩下一點兒虛無的影子,與我糾纏在一起,翻不出什麼浪花,那麼……」

  說話間,哈爾德夫人的指尖就亮起了微光,一直癱軟在她懷裡的那具無頭軀體猛地一個抽搐,從中脫出來,掙扎著後退,結果卻因為過於虛弱,一個倒仰摔在河灘上。雖然不可能見到什麼表情,但是它身上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恐懼的情緒。

  對此,武皇陛下評價道:「看樣子,殘靈與前祭器結合得不錯,已經像一個完整的靈魂了,而且與安排的『虛擬人格』差異不小,已經是『表里不一』的程度。若非如此,這些年想瞞過人也不容易。」

  「終究還是陛下起死回生。」

  「哪裡,自欺欺人的手段罷了……不動手嗎?」

  「雖是腐臭之物,終究情況特殊,羅先生或許還有研究的興趣。」

  「他對這東西未必關心,卻可能拿它刺探我的虛實。」

  武皇陛下笑著,卻沒有再攛掇或乾脆自己動手的意思,她又看向哈爾德夫人:「你呢,也不用表述得那麼諂媚。他沒有來,更可能是希望有一個明確的答案或態度,你暫時給不了他這個,至於我……嗯,這就是我們秘密主義者的天敵。但是梅莉,你確定要在他面前卸掉面具嗎?」

  哈爾德夫人拂去身上因為「吳魁」而沾染的灰塵,平淡回應:「我並沒有什麼面具,如果有,也是陛下您,還有我這位『亡夫』給我安上去的。我更希望獲得答案,驗證我從你們那裡知道的,與真實相去幾何。」

  「嗯,你倒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那就更要看某人的興趣……和耐心了。」

  兩人就這樣停止了交流,共同凝望凌晨灰藍的江水和天空。

  至於還掙扎著爬起、想要跑開的「無頭屍體」,則在踉蹌幾步之後,便淹沒在貼地蔓延過來的薄霧中,很快蹤影不見。

  2097年9月16日,周一。

  淮城天色尚好,正是秋高氣爽,碧空白雲的好天象。

  一號地洞工程營地,剛剛從湖城回返沒幾天的弗里斯,揪著這段時間已經變得格外疲沓的手下們,在指揮帳篷里做戰術推演,並練習「構知之眼」這樣的神奇群體技能。

  收穫當然是有的,但也了了,主要還是給這些小崽子們緊緊皮,也抓緊熟悉一下當BOSS的感覺。等他自己的口水噴得差不多了,便讓人滾蛋。

  一幫手下一鬨而散,而這時候,帳篷外面有人喊報告。

  收到回應後,跟他們一起回來,卻並沒有及時歸建的劉峰明少校大步走進來。

  本來已經出了帳篷的趙汐見狀,又一個旋身回來,完全是在湖城個把月形成的本能。

  大家都很熟悉了,弗里斯也沒有客套,關掉電子沙盤,冷笑道:「你這個孤魂野鬼,想上高枝兒,找我也沒用……」

  劉峰明打斷他:「安城那邊,安百戰的『關中艦』離開了。」

  弗里斯和趙汐對視,然後一起翻起了白眼兒:「看來你的消息不怎麼靈通啊。」

  趙汐讓劉峰明看內網,就是深藍平台這邊的,瀏覽者都是燃燒者這一掛:「早特麼炸鍋了。有個不怕死的傳了現場視頻上來,據說已經被關禁閉了。話說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來著?」

  「有上一次嗎?」弗里斯才不會去想那些不重要的閒雜事項,「現在又不是流血季,安百戰去哪兒都是人家的自由。不能因為他以前鮮少動作,就大驚小怪。」

  「問題是,他正往淮城來。」

  「啥?」弗里斯和趙汐一起嚷嚷出聲,後者聲音尤其大。

  「這是哪兒來的消息?」弗里斯緊接著又問。

  劉峰明就給兩個人看一張歪歪斜斜的照片。

  看場景,應該是一個會場,有人正在往會議桌上擺席簽。很明顯的,照片聚焦的點位,顯示的就是「安東勝」這個名字。

  「這是什麼會?」

  「淮城近防軍將官與安東勝的禮節性會面,今天上午才開始準備,非常倉促。」

  「是軍事訪問?」弗里斯一時的驚訝過後,又撇撇嘴,「話說,淮城不愧是平原地帶,四面透風啊。」

  劉峰明冷笑:「也不只是近防軍,淮城政府方面也出了接待方案……而且,接待目標不只是安東勝,還有一位。」

  說著,他又給弗里斯和趙汐展示了一段影像。

  看角度,明顯來自監控探頭,上面顯示的是群聚在一起的人影。而眾人環繞下,中間那名看上去清瘦乾淨的少年人,他們幾個是再熟悉不過。

  「羅BOSS!他也到淮城來了?」

  「怎麼一點兒風聲也沒有?」弗里斯還在人群中看到了貓眼,以至於眼皮直跳,「她都不帶說一聲的?」

  劉峰明抽動嘴角:「深藍平台的內網,除非是冒著被處置的風險,否則發的都是二手信息,現在能力者協會總會論壇那邊,才真的已經炸鍋了,你們竟然真不知道!」

  弗里斯和趙汐都有些尷尬,後者還不怕丟臉,低聲嘟囔:「以前這都是龍七的活兒……」

  「我可去你的吧!」

  弗里斯承認,他是這兩天重新當了上官,有些昏頭了。

  要說他們現在其實是在那位新晉超凡種田邦少將的直接管轄下,但是那哥們兒自從進入超凡種境界之後,越發的飛揚跳脫,如今都不知道飛哪兒去了;而比較靠譜的郎智和中校,則是非常苦逼地陪著丁志英教授一行飛到了春城,處理那邊「火神蟻巢穴」的事情,據說還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所以,弗里斯一回來,自然而然就成為了一號地洞工程營地深藍行者團隊的指揮官,也是這裡最有份量的話事人之一,各種俗務都堆過來,讓他有些照應不及。

  「羅BOSS過來,貓眼去接機……」弗里斯大概能猜到一點兒,忽然又注意到羅南身邊另一位貌似公務人員的職業女性,「那位,是何閱音吧?『空天何』第三代裡面少有看得順眼的人了。」

  趙汐已經悄悄登上了能力者協會的內部論壇。托何閱音等一批退伍燃燒者的福,里世界排斥燃燒者的情況,至少在表面上得到遏制,他們也算是能力者協會的成員,福利什麼的不好說,登個論壇,聊天打屁還是可以的。

  「另外這幾個,看論壇上的消息,應該是『羅南和他的朋友們基金會』……」

  弗里斯一巴掌扇在趙汐後腦勺上:「管住你嘴巴!」

  「人家就是這個名。」趙汐非常委屈,但更奇怪,「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弗里斯沉吟:「看來前幾天那柄『智慧刀』的傳話和分析是對的,羅老闆讓我們回來,確實是要在這裡做些什麼?」

  「問題是究竟是要做什麼?」劉峰明表面冷靜,其實心底熱切,否則也不會跑到這裡傳八卦。

  趙汐則問:「羅老闆會來一號地洞嗎?」

  「那是肯定的。」弗里斯絕不懷疑這個,「接下來要看公正教團怎麼想,是什麼反應。」

  「可惜啊,這裡沒啥熟人了,李泰勝又跑到了湖城去,咱們之前遭的罪,他一樣不少都要接著。」趙汐話雖這麼說,卻沒有一點兒感同身受的意思,更多還是幸災樂禍。

  「公正教團新來的那些都神經兮兮的,不好打交道,還不如他在這兒呢。」弗里斯說著,忽然有人打電話進來。

  也巧了,正是李泰勝。

  弗里斯眉頭舒展,向著劉峰明挑了挑下巴:「你信不信?這就是來打問消息的。」

  「所以說,公正教團怕也是剛得到情報,還是懵懂狀態。」

  「也許吧。」

  弗里斯接通了電話,一邊嗯嗯啊啊地應付,一邊用力點頭,顯然是證實了幾秒鐘前的猜測。

  然而還沒有進入正題,又有新的來電顯示。

  弗里斯看了眼,當即就把李泰勝給打發了,迅速接通:「貓眼兒,找我呢?」

  貓眼尖亮的嗓音傳過來:「嗯啊,是BOSS找你們。」

  「老闆!」

  弗里斯一下繃緊,旁邊的劉峰明還有趙汐,都是下意識挺直脊背。

  這是尊重,也是緊張。

  貓眼並沒有說太清楚,只是說羅南到這邊來,要參加幾個公務活動,讓他們再叫幾個人,過來陪同。

  「公務活動?陪同?是找咱們來充門面嗎?」

  趙汐不免就發揮想像,要說深藍行者當警衛、當保鏢,還是挺有范兒的。

  結果後腦勺又挨了一記:「充你個頭!」

  趙汐雖遭到上級霸凌,可他的猜測還算是比較靠譜的。

  這種公務接待,基本都是虛的,沒有實質內容。弗里斯不是那種巴結上級的舔狗,問題是那位先生的層次擺在這兒,地球上已經是到頂了,別到時候「門面」沒充上,反而拉低了人家的本來檔次。

  這不是「門面」,而是「考驗」,由不得弗里斯不重視。

  當下便按照貓眼的要求,精挑細選了十位隊員,他親自領隊,劉峰明和趙汐都在其中,急匆匆趕去會合。

  壓力之下,弗里斯考慮得很是周全、嚴肅,只是現實情況,還是有些落差的。

  這輪公務接待,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至少看上去如此。

  其實弗里斯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一些貌似熱情的人,一堆虛頭巴腦的事兒,哪怕是真有點兒暗示什麼的,也是蜻蜓點水。

  他真正驚訝的是,那位羅老闆,看上去與世俗世界格格不入的「在世神明」,竟然真有耐心做這些虛頭巴腦的事情。臉上不冷漠、不疏離,笑意微微,令人如沐春風……嗯,最後這個可能不太恰當。

  挺「無害」倒是真的。

  在淮城官員、軍隊高層共同陪同下,羅南與剛抵達不久的安東勝一起,瀏覽淮城各個知名景點,理所當然地面對這個龐大隊伍中的大量記者、攝影攝像鏡頭,以及聞風而動的各類自媒體。

  是的,哪怕之前大家不知道,等開了會,有關風聲也就四面泄露出去了。

  期間,劉峰明這個地頭蛇繼續收到各方的新消息:

  「這些景點都是雙方協調好的,砍掉了一些,增加了一些,一號地洞工程營地是最後一站。」

  「所以,這些都是有所指的?」

  趙汐左右探頭,看不出淮城東邊這片濕地有什麼戰略作用。

  弗里斯則繼續觀察。

  他覺得,羅老闆和湖城的時候又不一樣了。

  話變多了,與人交流很頻繁,可臉上表情更不好琢磨,好像徹底融入到這場虛頭巴腦的公務活動中,可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大章代雙更系列。

  本章是感謝榮胖胖1234大盟的加更(2/3),目前欠帳尚有19章。」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