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壓極限(上)

  飛梭的運轉效率果然遠遠超過了在山路上折騰。【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STO55】龍七一行人只花了半個多小時,就飛到了山區上空,與目的地咫尺之遙。

  不過直到這時候,來自於湖城以及周邊衛星城的那個大喇叭廣播,好像還在耳畔迴蕩,一遍又一遍,簡直是魔音穿腦。

  龍七都已經可以複述裡面的一些句子,尤其是瘋瘋癲癲的那種:

  「這不是夢,這是真正的覺醒。在這裡,我們才能看到壁壘中深埋的真實!

  「讓那些虛偽的覺醒者見鬼去吧,我們很快就可以戳穿他們可笑的自私的面具!

  「請向羅南先生脫帽致敬,他是里世界的叛逆者,他砸穿了那堵無形的牆,用荒誕的夢境折射了可悲的現實。

  「讓我們向著堡壘城牆的缺口衝鋒吧,衝鋒!他們深藏在壁壘之後的真實以及對應的資源,就是我們徹底改造世界的燃料……」

  這一路上龍七有很長的時間研究那封公開信,但他也只是勉強看了兩遍,就在通篇情緒和臆想的字句中敗下陣來。

  他只得出來一個結論:「肯定不是那位的做派。」

  袁無畏懶洋洋回了句:「我以為你最遲在上飛梭之前已經可以確定了。」

  龍七瞪過去一眼:「我在給這個人畫像。」

  「里世界邊緣人士、有超凡力量萌芽但未覺醒、信息技術背景、網絡噴子屬性,能想到黑掉城市的防空警報系統,發出這封公開信,平常應該是頻繁練習並實操……

  又或者是安排的人設,專門過來攪渾水的。」

  袁無畏張口就來,又急又快,然而表述得清晰明確。

  龍七愣了一下:「後面這個我沒想到。」

  袁無畏哼了聲:「因為可能性不大,步驟也太超前了。如果熬過『過場動畫』、進入遊戲本體的玩家超過一百萬或者更多一點,還比較有收益。現在的話,要麼是這個人性子太急,又或想譁眾取寵;要麼就是按照身邊統計學,錯估了目前夢境遊戲的參與人數……但無論怎樣,這個人很有代表性。

  「這就像是覆蓋面更廣、主動性更強的血意環堡壘。那邊公測報名不是很火爆嗎?有類似但更方便的機會,里世界幾十萬邊緣人,肯定是要在這裡『逐夢』的。」

  稍頓,袁無畏聲音大了一些:「別看公開信這麼尷,那位能夠讓它轉化為系統信息,很可能就代表了某種程度的認可――他們可能是真的最早覺醒的那一批人。

  「我是說,那位希望的真正的覺醒。」

  「故弄玄虛可是沒法獲得優秀女性青睞的。」坐在前排的墨拉刺過來一句,只是她和另一邊的康士坦茨一樣,都沒有回頭。

  這樣的態度,袁無畏就看不慣了。

  他堅決秉持「絕不當舔狗」的原則,嘴上相當硬氣:「得了吧,我就不相信你們幾位超凡種,沒有仔細研究那位的任務獎勵體系……叫什麼來著?」

  「通識四學二十科。」龍七很配合地接

  了一句,做好捧哏的角色,「這和『覺醒』有啥關係?」

  袁無畏就道:「我對那什麼文化、社會和技能部分,還是比較感興趣的。但我想,你們主要還是盯著『真傳』那一部。這樣,第二級五個分支,你們肯定都記得……」

  龍七回憶了一記,很快複述出來:「內修、通真、構形、布法和造物。」

  「別的不說,單只是『內修』這一項,體現出來的階梯式成就,和咱們現在奉行的那什麼覺醒者、建築師、超凡種,總不至於是一一對應吧?」

  袁無畏隨意在空氣中劃了幾道線:「究竟是單純的遊戲設定,還是另一個體系?另一套覺醒規則?反正已經擺在那裡了,大家愛信不信……說它是憑空生造的也行啊。」

  「這套體系並不是憑空就擺在那裡的。」李泰勝拿出心平氣和討論的姿態,「印象中,之前在不同場合,那位好像就提到過一些,有幾個關鍵字我印象深刻。」

  龍七搶答:「那個『構形』肯定是最熟的,不過我印象中深藍和天啟實驗室也那麼用。另外,『通真』這個詞兒,以及相應的修行模式,上周那位帶著深藍集群殺過來之前,還專門強調過。哦,那時候李主祭你還在昏迷中……」

  「謝謝提醒。」

  「不客氣,當時還有那什麼『天人圖景』、『天人盪魔圖』――天人這個詞兒,好像在階梯式成就表述中存在。另外,我大致看

  了一眼,深藍集群集體學習的『構知之眼』,夏城那個血意環項目所提及的『堡壘』,在這些科目的細目中都有出現。」

  龍七也進入了討論狀態:「當然,像是『天人盪魔圖』這樣的超牛逼的神通手段,我還沒發現……但好像又和這裡面的很多科目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這麼來看,我實在很難相信這套體系是編造出來的。」

  袁無畏不耐煩地回應:「完全沒必要糾結這些細節,就那麼三種可能:真的、假的、半真半假的。

  「最後是哪個,這些超凡種、大特權人士手底下,自然有大量的人員、大量的情報渠道去一一驗證。到最後只需要考慮這三種可能性分別對應的情況,還有對策就行了。

  「問題是,面對自稱『神明』……差不多也真能當『神明』的那位,要和他作對,肯定要往最壞處,也就是往『真』的情況去考慮。」

  墨拉終於扭過頭來:「喂,誰要作對了?」

  「沒有嗎?」

  袁無畏可沒有見好就收的習慣:「如果這套一看就是極其宏大嚴謹的體系是真的,是所謂的『真覺醒』,又和你們里世界傳統的修行、進階體系有明顯差別、有巨大優勢,甚至存在無法跨越的鴻溝,到後來只能二選一,你們怎麼辦?

  「那些爬山剛走到山腳下的,一個向後轉,就跑到另一條道上去了;可爬到半山腰的那些,還有已經到了山頂上的你們,再往

  前進無可進,轉眼又看到那一條通天大道,該怎麼辦呢?

  「當下,山頂上你們的高度,肯定要遠遠超過山腳下,可未來呢?這麼一想會不會很焦慮?要我說,你們一咬牙一跺腳,直接調頭下山、從頭再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吧?這樣一來,除非有比較理想化的情況,比如求人搭個橋,及時跳轉……但如果迎面而來的是冰冷殘酷的現實,按照之前往最壞處考慮的思維邏輯,又會怎麼辦呢?」

  一連三個「怎麼辦」,且不說前面兩位超凡種,坐在附近的龍七、李泰勝和柳承宰,都有些喘不過氣。

  袁無畏的說法已經超出了「真的最早覺醒那一批人」所涉及的範疇,實在過於直接了。

  毫無疑問這是作死式的挑釁,屬於一個求偶期男人自尊被刺傷之後,非理智的行為。

  偏偏他的說法尖酸刻薄、一針見血,非當事人聽著都堵得慌。

  而且這還沒完。

  袁無畏已經進入渾然忘我的狀態:「出發前,說你們在搞壓力測試,沒有錯吧?

  「嘗試潛入儘可能多的超凡種,在夢境世界的各個區域登錄:和過場動畫裡的角色牌碰一碰,和遊戲中的磁化傀儡較量較量;最好還堆積在同一個時間段內,儘可能的開啟全功率,什麼淵區、極域通通給整上,看看這個夢境世界究竟能夠承受怎樣的分量。

  「一不小心給玩炸了,也不用擔心那位怪罪,畢竟是他鼓勵的,

  包管他有苦說不出。

  「讓我想想:最棒的主意,最好的試探,不應該在遊戲之中,而應該在外面。這個時候,如果能在哪個荒郊野外,把那位給堵住,觀察觀察、交流交流、甚至是切磋切磋,那是最好不過了。

  「正好可以確認一下那位的極限所在,看這位自詡神明的少年人,在支撐起偌大的夢境遊戲的同時,究竟還有幾分餘力應對現實世界的風險?

  「能扒到這一層,很多事情不就好計較了麼?」

  在袁無畏全力輸出的時候,龍七就拍他胳膊,但根本沒用,後來越說越離譜,也越說越是那回事兒,龍七終於忍不住,強行切入,也才勉強趕上個尾巴:

  「喂喂喂,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倒不是龍七想替幾位超凡種緩頰,而是說這種說法一旦落實,就等於是宣告了:湖城、大金三角這邊的超凡種,也許還包括世界各地那些巔峰強者們,對於羅南的全面圍剿。

  即便可以強行美化為「測試」,可這種勢頭,簡直比前幾天屠格、洛元他們未能實現的埋伏合擊還要惡劣十倍、百倍。

  袁無畏卻根本沒有聽勸的意思,他攤開手:「我知道,這種事情絕對不應該形之於口。要是說出來,就很難獲得共識了。

  「但事情妙就妙在,有些人懷著惡意、有些人純是好奇、有些人想開個玩笑、還有些人本來拿不定主意,卻可以借著巧合,趁水和泥……說到

  底,七哥。」

  「嗯?」

  「你那位靠山實在是太惹眼了,而且又是雲山霧罩,誰都想探探他的底。再怎麼說,地球也不只是一畝三分地――要稱神作祖,動輒百億計劃,千億任務,任是誰都不想頭頂上多一個神明祖宗,還整日裡被說三道四,呼來喝去的。」

  「咳……」

  「沒辦法,這是最起碼的人性,哪怕心裏面都很清楚,最合理的最高效的方式是什麼,卻還是要做一些小動作。不如此,又哪有宣洩情緒的通道呢?就像我,明明知道說這些話屁的好處都沒有,還是忍不住要說,為的就是圖一時之快……完畢。」

  袁無畏機關槍般掃射一通,就閉上嘴巴,木然不語。

  狹小的飛梭艙室內一片寂靜。

  龍七看不到兩位超凡種的表情,但想來以她們二位久經磨礪的鐵石心腸,不至於受到什麼情感上的觸動。更可能是在評估袁無畏的思路,以及這份思路形之於口後,可能造成的尷尬局面。

  是的,大家現在基本上默認夢境世界發生的一切,對於羅南來說都不是秘密。一些不應該擺在檯面上的話,以這種方式捅出來,不只是那些極可能心有默契的超凡種們會尷尬,就是羅南那邊,不管信或不信,也可能會成為橫在他心頭的一根刺。

  當然了,這是仍將羅南視為具備「人性」的目標,才會有的擔心。

  應該有吧……

  正想著,飛梭忽然有所顛簸,飛行

  姿態也有一些變化。

  雇來的駕駛員在前面提醒:「各位客人,我們已經進入到百峰君的活化區上空了。這裡環境氣流紊亂,請儘量不要離開座位,我們將按照計劃降落在長尾河補給點……謝謝配合。」

  聲音有點兒顫,可能是被艙室內的「爭吵」給嚇到了,反應相當真實。然而龍七非常羨慕這哥們兒,回頭一「刷新」,什麼煩惱都沒了……

  唔,應該會刷新的吧?

  至今龍七也不是太理解,夢境遊戲中這些NPC,究竟是以什麼樣的狀態存在的,又是否會持續存在下去。

  算了,這種「細枝末節」還是讓「大特權人士」的手下去煩惱吧。

  龍七放下無謂的思考,扭頭從舷窗看出去。

  飛梭目前所在空域,應該是三尖頂的西邊,正朝向那個U形山脈的「U」字底部。

  南北高峰所夾的中部谷地,仍然是雲氣瀰漫。幾天前,龍七親身登臨的天脊公路故道,剛好從飛梭側面拐了一個彎,卡著雲氣的邊緣,向東邊天際延伸過去。

  飛梭繞著U形山脈邊緣飛行,視覺上與天脊之上那孤零零的風葉漸漸趨近,又很快遠離。

  此時,又有清晰的能量射流從山脊之下某處噴射出來,攪動雲氣,波瀾起伏。

  也正是這一道能量射流,貫入天空之後,不知是自身所致,還是激發了這片區域的某些特質,驟然分散成千百道五顏六色的彩線,以類似於拋物線的軌跡,

  落向周圍的山區。

  然後又匯入到一條條更清晰的彩色軌跡之中,向著四面八方輻射延伸。

  但最多的,還是指向了西南方向的湖城及其衛星城所在之地。

  這是……

  過了幾秒鐘,龍七才恍惚反應過來:眼下他所見到的,並不是現實世界,而是在夢境遊戲之中。

  這漫天飛舞的「彩線」,不正是百峰君給予渾敦教團成員各種性質加持的具現化嗎?

  打了那麼多場牌局,龍七已經知道,在基礎環境設置中,百峰君加持力量的源泉,就是來自於二號地洞……後面的霧氣迷宮。

  最起碼是關鍵的誘因。

  至少,羅南是想讓他們這麼認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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