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一家八口，去縣城拍全家福（二）

  年輕女人看了看陳衛東身邊的小丫頭們，在瞅了一眼四妮，

  她很清楚，這個時代，別說農村就是城裡，也同樣有很濃厚的重男輕女思想。

  身為女人，她對於這個可愛的小傢伙遭遇很心疼。

  「是不是屯子裡的孩子也欺負你呀！」

  年輕女人從懷裡掏出一顆糖安慰道，然而四妮看到糖後頓時眼光一亮。

  「是呀！是呀！屯子裡的小男孩子經常欺負我和妹妹，不過，他們現在不敢在敢欺負我。」

  「為什麼？」

  年輕女人好奇的問道。

  這會排隊照相的人，眼下無聊，聽著熱鬧都被引起了好奇心。

  「因為我二姐很厲害，我們屯子大孩子都打不過她！」

  「我爸爸更厲害，好大好大的大黑熊，我爸爸都能打的過，我爸爸說了，誰要是再欺負我，就幫我教訓他！」

  四妮一邊張開雙手誇張的形容熊有多大，一邊奶聲奶氣說道。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當小孩子說笑，陳衛東卻是哭笑不得，這小丫頭當著這麼多人夸自己，讓活了六十多年的陳衛東也不禁感到臉紅。

  「年紀比我小的，他們不敢欺負我，他們要是欺負我，那我也欺負他！」

  接著小丫頭笑眯眯接過果糖，四妮得意道：「有一次，我帶著五妹在外玩，二姐不在，我們屯的牛蛋想要欺負我，我直接把他褲子扒了，當眾打他屁股！他哭著就跑了。」

  「牛蛋是誰？」

  這時候，有湊熱鬧的人好奇的問道。

  小傢伙現在已經不害怕了，尤其是說話還得到一顆糖，這說起話來更得勁了。

  只聽四妮繼續奶聲奶氣道：「我們屯子有臭蛋，二蛋，馬蛋，還有狗蛋，狗蛋是小花姐姐的弟弟，生病剛好，他和我是好朋友，我姑姑家還有一個狗蛋。」

  「牛蛋是一個男孩子，和我一樣大，是他先欺負我，被我欺負了，只會回家找爸媽，真是羞羞臉！」

  聽了這話，不僅僅周圍看熱鬧的人震驚，

  就連陳衛東和柳雪婷也十分震驚，沒想到這小傢伙竟然還會扒人褲子，這也……

  「你一個女孩子居然當眾扒男孩子的褲子？！」

  年輕女人忍不住笑著問道。

  「是他們先欺負我的，我還彈他們的小鳥呢！」

  「不光彈他們的，我還經常彈狗蛋弟弟的小鳥，我和小花姐姐一起彈！」

  接下來的話，四妮的話讓眾人更加震撼。

  「那你扒他們的褲子，他們不扒你的褲子嗎？」

  四妮：「扒呀！」

  年輕女人驚道：「啊？那你不怕嗎？」

  四妮奇怪道：「我怕什麼？我又沒有小鳥！」

  噗！

  陳衛東：「……」

  柳雪婷：「……」

  周圍人：「……」

  那個負責拍照的中年男人正在喝水，聽到這話，直接一口水噴了出來，差點噴在人家臉上。

  陳衛東和柳雪婷那是是汗顏，這小傢伙真是什麼都敢說。

  「你是女孩子，怎麼能當眾被人扒褲子呢？那多丟人啊？女孩子一定要矜持一點，保守一點……」

  「？？？」

  小傢伙滿腦子問號，

  她一個四歲的孩子，懂什麼丟人，保守，矜持是啥意思。

  「大姐姐，丟人是什麼意思啊？保守是啥～」

  小傢伙天真道。

  「呃……」

  柳雪婷看著小丫頭，有一些愧疚，六個孩子，以前吃不飽的日子，她一個做媽的，對孩子管教的太少了，回去一定好好教教孩子。

  陳衛東那是無語啊！

  好傢夥！

  陳衛東一直以為，她被人欺負，沒想到她也會欺負人呀！

  而且這小丫頭，膽子大了後，這也特社牛了點。

  這小奶糰子別人只問了她名字，差點把自己八代都交代清楚了……

  看著此刻已經有些目瞪口呆的年輕女人。

  陳衛東連忙讓二妮將正在出洋相的四妮給叫了出來，不然她非要把屯子裡的事，都說給人家聽不可。

  四妮聽了二妮的叫聲，這才乖乖的跑了回來。

  然後就見她一臉得意對著陳衛東道：「爸爸，那個大姐姐給四妮糖了！嘻嘻。」

  「四姐，我也想吃糖！」

  五妮膽子小，她也想像四姐一樣，能混到糖，但是不敢過去。

  「那等回家一人舔一口。」

  陳衛東：「呃……五妮，等會爸爸給你買。」

  「爸爸，我也要！」

  四妮奶聲奶氣道。

  「好，少不了你的。」

  「好了，四妮別亂跑了！」

  柳雪婷看著周圍人的那種驚厄的目光，將四妮拉到懷裡。

  照相的人多，還有拿相片的，在陳衛東前面排了三四波人，有城裡的人，也有農村的。

  排隊等了一會，

  小傢伙們都對照相充滿了好奇，這年頭去照相館拍照片，有一種儀式感。很多成年人都是頭一次拍照片，

  在陳衛東前面有一對農村夫妻，看樣子新婚不久，這次專門進城拍照片。

  只見他們進屋坐好，燈光一開，頓時滿頭大汗，胳膊腿都不知道往哪放，好不容易按中年師傅說的抬頭看鏡頭，卻五官挪位，滿臉尬笑。

  那中年拍照的師傅，說了半天，倆人的表情總算正常些了。

  負責拍照中年人捏下快門氣球，把燈關了：「照完了，明天看樣片，一個星期後取片。」

  然而那女人半天才站起身，原來兩條腿已不聽使喚了。

  很快，就輪到陳衛東一家八口了。

  小傢伙們有些興奮，也有些害怕，陳衛東和柳雪婷更多是開心，對於這個家拍全家福還是第一次。

  這年頭照相館使用的都是大型立式照相機，攝影師蒙頭取景按氣囊快門拍攝。

  統一的布景，頭隨著攝像師的手來回移動，臉再側一點，往這邊看，下巴再低一點，然後攝像師手裡捏的皮球一摁，就算好了。

  第一張照片，陳衛東和柳雪婷一人抱兩奶糰子，坐在椅子上，大妮，二妮站在兩人左右。

  第二張，柳雪婷抱著小六，其他小丫頭圍在一旁，接著又給她們姐妹六個，單獨拍一張。

  一共拍了十幾張，這年頭照相館一張黑白照片的收費是七角五分錢，一寸照片：一底片加兩張一寸照片的價格約為三毛六，兩寸照片：一底片加兩張兩寸照片的價格約為五毛四。

  「爸爸，照片在哪兒？」

  三妮好奇的問道。

  「要過幾天才能拿！」陳衛東笑著解釋道，這年頭拍照麻煩，拿照片更麻煩。

  短則兩三天，長則一個多星期。

  陳衛東給了錢！那年輕女人，然後給你一張票，上面有取向的日期。

  從照相館離開，陳衛東又帶著媳婦孩子們來到南大街。

  拴好驢車，然後夫妻倆把小傢伙們從爬犁上抱下來。

  「爸爸，買好吃的！」

  四妮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了指前面人來人往的街道。

  「買好吃的，五妮也想吃～」

  「爸爸，吃～」

  六妮更是吸溜了一下口水，口齒不清的奶聲道。

  陳衛東笑著在孩子們的腦袋上摸了一把道：「走吧！想吃啥跟爸爸說！」

  「嗚嗚嗚～爸爸真好！」

  小丫頭們興奮的喊道。

  「媳婦，你想買什麼，跟我說一聲。」陳衛東又對柳雪婷說道。

  「這群小傢伙，家裡不是還有上次你從外面買的嗎？省著點，別亂花錢。」柳雪婷叮囑一聲。

  「好的，媳婦。」

  陳衛東笑道。

  接著和上次來縣城一樣，將小丫頭們邦好，省得丟了，接著陳衛東才帶著媳婦孩子逛街。

  「爸爸，你看那兒！」

  「爸爸！媽媽！」

  小丫頭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一家八口逛了一會街，除了小六外，五個小丫頭一人一個糖葫蘆又吃上了。

  接著陳衛東又去供銷社買了一些東西，然後在縣城吃完飯，陳衛東這才帶著媳婦孩子們們回家。

  晚上吃完晚飯，柳雪婷又幫著收拾東西。一轉眼到了第二天。

  一大早，陳衛東就起來了。

  柳雪婷知道陳衛東要出遠門，起的比陳衛東還早，看著柳雪婷切好的麵條，陳衛東一時思維發散，想到現在老婆孩子熱炕頭，嘴角不禁掛起一絲微笑。

  「衛東，蔥剝好了。」

  「給我吧！」

  「還是我來吧！你等你還要出遠門，好好休息會。」

  柳雪婷啪啪，幾刀切成蔥花。然後起火燒鍋，挖一勺豬油，熗鍋。

  柳雪婷要做的是熗鍋面。熗鍋面再荷包一個雞蛋，在這個年代絕對屬於奢侈品。

  在農村里，只有剛生完孩子的產婦，才有資格吃。

  等陳衛東吃完飯，柳雪婷又把陳衛東叫到屋裡。

  「你要賣的東西都收拾好了，煮了五六個雞蛋，路上帶著吃，路上小心點，早點回來……！」

  柳雪婷不停的叮囑道。

  「雪婷我知道，我很快就回來。」

  陳衛東忍不住在柳雪婷的額頭上親了一口，隨後又來到小丫頭們炕前，這會六個小丫頭還沒醒，他依依不捨的在孩子們臉上親了一口。

  「爸爸～」

  「爸爸～」

  好似有所感覺，有幾個小奶糰子奶聲奶氣的夢囈了一聲。

  「別把小丫頭們都弄醒了，不然又要纏著你。」

  「嗯，我知道。」

  陳衛東點了點頭，隨後石頭和兵子也過來了，趕著驢車，送陳衛東去縣城。

  「我去哈江市，你們兩個上山小心點，不要亂跑。」

  路上，陳衛東囑咐道。

  「好的，衛東哥！」

  「衛東哥，下河屯的王小軍現在都蓋新磚房了，」

  石頭這時候羨慕道。

  王小軍是下河屯的養殖戶，算是在榆樹溝有錢的，要知道附近幾個屯子的的，可沒幾家捨得用紅磚頭蓋房，一塊紅磚好幾分錢呢，誰那麼奢侈啊！

  陳衛東看著他倆的表情笑了笑道：「我明年雪一化，也打算蓋房子，你們倆跟著我好好干，明年你們也起幾間紅磚房，」

  「嗯。」

  石頭聞言，連忙點頭，表示認同，他手裡現在的錢也夠蓋上兩間大瓦房，不過紅磚房還是差了些。

  「衛東哥，我還要娶媳婦呢，先不急蓋房子。」

  兵子笑著道。

  陳衛東和石頭相互笑了笑，這個兵子就惦記了媳婦了。

  「兵子，你相的咋樣啊？看上哪家姑娘了。」

  陳衛東笑著問道。

  「我覺得柳樹屯的黑妞好看。」

  陳衛東：「？」

  石頭：「我也覺得不錯！」

  陳衛東一臉錯愕的看著兩人，不得不說這倆小子的眼光和常人真不一樣。

  黑妞這姑娘陳衛東知道，人如其名有點黑也有點壯，聽說幹活是個好把式。

  「既然喜歡，那就讓三嬸早點讓媒婆上門去提親！你現在手裡有錢了，找媳婦這事，不能慢，好媳婦手快有，手慢無。晚一步，可能就會變成別人的媳婦。」

  陳衛東笑著道。

  三個年輕人，一邊趕著驢車，一邊聊天。

  尤其是被陳衛東提起打算蓋房給刺激到了，石頭和兵子也開始憧憬起自己未來了。

  很快到了縣城，陳衛東和上次一樣，搭上去坐通勤小火車的拖拉機。

  這次沒有上次那麼順利，等了兩個小時，才坐上最後一趟去往林海縣的的通勤小火車。

  結果去哈江市的火車沒了，於是只能在縣城再過一夜，第二天下午，坐上通往哈江市的火車。

  接下來一路上，也沒遇到到什麼波折，晚上來到哈江市藥材公司旁邊的招待所。

  給了介紹信，付了錢，又接過了鑰匙。

  在招待所住了一夜，

  翌日。

  陳衛東就一大早就起來了，他將自己的腰包背好，放在衣服裡面，又拿了幾張大團結出來，背著尼龍袋，出門吃了兩個大包子直奔哈江市藥材公司。

  由於上次來過，這次就輕車熟路。

  直接找上了銷售科長劉長能。

  「你小子，又來了這次帶了什麼好東西。」劉長能一看見陳衛東又提著一大包東西笑著問道。

  他對這個年輕人印象很深，會來事，來了之後一直遞煙，而且上次一出手就是價值將近上千的東西，要知道他的工資也才一個月四十多塊，想記不得都難。

  「劉科長，這次又帶來了熊瞎子身上的玩意，你給看看價格。」

  陳衛東先是遞了一根煙，然後笑著把兩顆熊膽，以及兩頭熊瞎子身上的值錢物件都拿來出來。

  「你這是又打了兩頭熊瞎子？！」

  劉長能震驚道，他雖然沒打過獵，但是做他一行的，也知道打熊瞎子是有多難，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丟掉性命。

  「運氣好，一下碰到了兩頭，就都打了！」

  陳衛東笑著道。

  「呃……一下碰到兩頭，還都打了，你小子厲害！」

  劉長能發自內心的讚嘆一聲後，開始了算帳。

  「這兩張熊皮，小的這張保存的不錯，大的這一張打得太爛了，太可惜了！算你四百二十塊，一會你再去領三十尺布。」

  劉長能感慨一聲，隨後一一給陳衛東算起帳，加在一起給了，一共一千四百五十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