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聲。
王德發打開了房門。
作為資歷深厚的老刑警，王德發十分小心地把房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房間內的布置並不是很整潔，散發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王德發的左手緊緊地握住腰間的配槍，邁著小步子走了進去。
一進房間，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木質圓床，床上鋪設著老舊的被褥和床單，並不是很乾淨，讓人感覺有一些狼藉。
隨後向周圍看去，老舊的木質桌椅，以及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
王德發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不對啊？
這個房間裡面根本就沒有人啊！
哪裡有什麼黃鶯鶯的影子？
王德發的眉頭高高皺了起來。
他吸了吸鼻子，一雙老鷹般敏銳的眸子仔細地在房間裡搜索著，終於，他在一個破舊的衣櫃後面，發現了一雙滿含怯懦的眼睛。
王德發緩緩朝著衣櫃的方向走去。
他的腳步極輕，生怕驚動了那雙眼睛的主人。
「別過來！」
衣櫃後傳來了一陣沙啞的女性聲音。
王德發連忙停住了腳步。
他的動作很小心，帶著與他粗獷面容並不相符的細膩。
王德發將左手深入衣服的口袋，仔細地摸索了一會兒。
隨後從口袋中拿出了一顆包裝精美的糖果。
「水果糖，要不要來一顆？」
王德發將手上的是水果糖朝著女人的方向遞了過去，這個動作僵持了將近一分鐘，女人才伸出了一隻髒兮兮的小手，接過了王德發手上的糖果。
「你是黃翠花？」
王德發試探的問了一句。
女孩並沒有過多地理會他。
「黃鶯鶯？！」
聽到黃鶯鶯的名字，女孩先是下意識地抬了抬頭，隨後便低下頭，動作從容地剝開了水果糖的糖衣，將那塊水果糖直接放進了嘴裡。
王德發緩緩地移動著身形，無形之中離得女人更加近了些。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女人的樣貌，仔細和腦海中的黃鶯鶯進行對比。
眼前的女人竟然和黃鶯鶯有五六分相似！
「你就是黃鶯鶯！還記得我嗎？我是王警官啊！江河市警察局的王警官王德發！」
女人仔細地咀嚼著口中的水果糖，頭都不抬一下。
「不知道，不認識，趕緊脫衣服，趕緊做，我可不想挨打。」
女人的聲音十分平淡，她的臉上波瀾不驚。
直接從大衣櫃的後面走了出來，一雙有些髒的小手直接就朝著王德發腰間的腰帶摸了過去。
「你真不記得了嘛鶯鶯，我是王警官啊！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追查你的案子，一直都在收集秦家明犯罪的證據，黃鶯鶯！」
王德發突然有些心急，他的臉色紅潤，神情高漲。
他撩開黃鶯鶯耳邊的長髮，果然在她的耳朵位置發現了一顆紅色的美人痣。
「你就是黃鶯鶯！我認得你這顆美人痣！黃鶯鶯！別害怕，我來救你了！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王德發的雙手劇烈的晃動，他顫抖著抓住了黃鶯鶯的肩膀。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麼多年來，讓你受委屈了！」
可是眼前的女人神情依舊無比平靜。
她的臉色冷漠，直接伸手推開了王德發。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叫黃翠花，我從沒聽說過黃鶯鶯這個名字，你趕緊脫褲子，那邊還有套子，用不用你隨意，趕緊做，別耽誤我休息。」
女人的語氣冰冷無比。
但是說話非常有邏輯，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患有神經系統疾病的患者。
王德發的眼神之中滿是苦澀。
「黃鶯鶯，對不起，那時候我的手上還有別的案子，處理完別的案子回來之後，你的案子就已經被定案了，我知道你是害怕，不敢再相信我了，但是我這次向你保證，一定會救你出去，一定會將秦家明繩之以法。」
女人十分平淡地瞥了王德發一眼。
「你說的話，我聽不懂，我只知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黃鶯鶯，我就叫黃翠花，看你人還不錯，我可以多配合你一些，但是你不能打我！」
女人抬頭凝視著王德發。
「你到底做還是不做，不做別煩我！」
王德發只能苦苦一笑。
就在這時，王德發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餵？徐風姿？怎麼了？」
王德發迅速地接聽了手上的電話。
「線索？證據？這麼快就找到了江河大學的證人和證據？」
王德發驚訝地張大了嘴。
「是江河大學的在校學生，宋以晨？好，好的，我知道了。」
王德發點了點頭。
「我這邊的進展也很順利，我可能找到了黃鶯鶯……好的，我馬上過去！」
王德發並沒有注意到，此時他身後的女人臉上已滿是掙扎和糾結，女人狠狠地眨了眨眼，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等王德發掛掉電話，女人狠狠地抓了抓自己雜亂的頭髮。
「宋以晨……」
女人的聲音很輕。
「請你一定不要讓宋以晨受到傷害。」
女人深深地看了王德發一眼。
王德發的眼神之中滿是驚喜。
「你就是黃鶯鶯！」
王德發緊緊地住抓住了黃鶯鶯的雙手。
「相信我黃鶯鶯！秦家明的犯罪證據已經交到了我的同事手中，我向你保證，很快我就會救你出去，我不但要將秦家明繩之以法，還要將這家醫院的黑幕揭露出去，我要將他們這一整條黑色的產業鏈盡數搗毀！」
王德發一邊說著，一邊擦肩磨掌。
黃鶯鶯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她似乎已經經歷了太多的大風大浪，內心裡早就沒有了那麼多的情緒。
一直到王德發囉囉嗦嗦地向她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
黃鶯鶯只是點了點頭。
她的語氣輕柔。
「祝順利。」
隨後，王德發大步離開了第四醫院。
黃鶯鶯面無表情地靠著窗子坐下。
這些年，她被強行打上了精神病的標籤，被關在醫院裡，甚至還被那些有心之人再次利用。
被粗暴的對待，喊破喉嚨也從未得到過任何的救贖。
所以她並不相信奇蹟。
也不認為王德發會成為她的奇蹟。
黃鶯鶯已經開始認命了。
秦家勢力通天，自己做了那麼多的努力最後全部因為秦倫的一句話成為了泡沫。
她現在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有些放心不下宋以晨。
黃鶯鶯呆呆地看向窗外。
王德發遠去的背影高大挺拔。
「王警官，我還能再相信你一次嗎？」
黃鶯鶯喃喃了一句。
像是在問空氣，也像是在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