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放鬆，祁安的言行根本不是程亦琪能接住的。

  前十八年程亦琪都沒怎麼跟男生相處過，高中本來就是文科班，男生少，交流機會也不是很多，家裡的哥哥弟弟也不會太親密，祁安算是她第一個關係那麼親近的男生，所以要短時間內熟絡起來，讓程亦琪放鬆的相處，可能還是有點難，但是照著這樣的發展趨勢下去，程亦琪也必須慢慢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

  「好。」程亦琪回答道。

  一頓飯吃下來不到一個小時，兩人又聊了一點高中發生的趣事，飯局也沒有那麼尷尬，準備起身結帳的時候，程亦琪趕快走到前台去掃碼付錢，生怕又被祁安搶先了。

  程亦琪付過錢，把手機放到包里，和祁安一起往外走。

  「謝謝學妹請客。」吃完飯準備離開的時候，祁安見程亦琪一站起來就忙著去前台結帳，覺得女孩這次是非要買單了，就沒有再過去搶著結帳了，免得下回女孩不好意思就不跟她出來了。

  「沒有，之前都是學長請客，怎麼說也得我請一次了。」程亦琪聽到祁安說話還怪不好意思的。

  「嗯，有來有回才有下次。」祁安說。

  下次。

  有來有回。

  也確實，如果這次又是祁安結帳，以程亦琪這種家教很好，不想占別人一丁點便宜的性格，下次可能真的不敢再跟祁安單獨出來了。

  程亦琪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好字，就不知道說什麼。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

  其實二人認識了兩周多到現在，並沒有說過很多話，大多數時候都是一些客套話，沒有一些可以了解對方的契機。

  深究起來，兩人其實都還不算很了解對方。

  但是掩蓋不住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比如此刻，第一次在操場上合照的時候，兩人之間可以說是隔了一條銀河，但是一周過去了，兩人現在的距離伸手就可以牽到對方的手。

  「明天球隊要訓練。」祁安突然開口。

  「嗯？」程亦琪疑惑，怎麼突然說這個，轉頭看了一眼祁安。

  程亦琪總是走在祁安的右邊，每一次轉頭看他，都能看見他鼻樑上面的那一顆小痣。

  這顆痣生的特別好，祁安的鼻樑本來就高，這顆痣的存在顯得整個鼻樑更加的欲，讓人忍不住上手想輕輕地摸一下。

  「所以……」祁安停頓了一下，似是在想著接下來的措辭，「我在想，明天可能要見不到你了…」

  ……

  饒是程亦琪已經做好了準備猜測他可能會說的話，也接受不了祁安次次都打直球。

  「啊……」程亦琪在思考如何回復，「訓練一整天嗎？」

  程亦琪本想換一個話題，問出這句話之後才發現，好像有哪裡不對，自己是在問他的行程嗎？會不會有點冒昧。

  「差不多，一般周末都是訓練一天。」

  「那應該很累吧。」聽到是一整天，程亦琪脫口而出。

  「也不是，」祁安一手插兜，他很喜歡這樣的姿勢，「因為喜歡，所以不會累。」

  「噢，確實是，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還是很快樂的。」

  「你呢？」祁安側頭看向程亦琪，「你喜歡做什麼？」

  「我嗎？」

  程亦琪思考，自己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

  小時候學過舞蹈，但是上了高中之後太忙，劉女士就不讓她去學了，當時學得時候覺得很苦，但是後來才發現自己很喜歡踮起腳尖轉圈舞蹈的感覺。

  還有就是，程父在初中的時候給程亦琪買了一台小相機，本意是記錄女兒的成長，誰知道程亦琪愛不釋手，也有些拍照的天賦，整個中學時代拍滿了好幾張內存卡，高中的校刊上，好多都是程亦琪拍的圖。

  「我可能比較喜歡拍照吧？」程亦琪底氣有點不足，因為覺得跟祁安相比起來，他能把自己的愛好都培養得很好而且有所成績，自己卻只是能娛樂一下，感覺有些不太好意思。

  「但我拍得很一般，就是個愛好而已。」程亦琪又補充道。

  「你拍得很好。」祁安立馬接上話。

  「真的。」又重複了一遍，怕程亦琪不相信，「我經常看你的狀態。」

  程亦琪轉頭，看著祁安，他很認真地說。

  你拍得很好，真的。

  此刻，說不被觸動是假的，有一個人很真的告訴你，你把你的愛好做得很好，對於程亦琪這樣比較擔心的人來說，真的是很大的鼓勵。

  並且他還會經常關心到自己的微信狀態。

  程亦琪不是一個喜歡發朋友圈的人，生活上的一些小事，和一些記錄下來的瞬間，她都喜歡放在狀態里。

  本以為自己隨手記錄的一些東西沒人看，卻沒想到有人告訴你，我經常看你的狀態。

  這個人，還是自己有好感的人。

  「謝謝學長…」沒想到祁安會說自己拍得好，程亦琪此刻內心是在放小煙花的。

  「以後你可以多拍拍發給我看。」

  「好啊，就怕拍得不太好。」

  「你可以……」

  聊到程亦琪比較熟悉的話題，女孩的話也多了起來，跟祁安分享起爸爸給自己買的相機，還有之前程父帶著自己去各種地方拍照的經歷。

  一說起來，兩人之間的氛圍也變得熱絡了一點。

  一路走回學校，又到了九號樓底下。

  「學長，到了。」程亦琪主動開口。

  「嗯。」祁安見女孩走到自己面前，示意自己停下。

  「那我先上去了。」每次到這個時刻，程亦琪都覺得十分的尷尬，不知道怎麼告別，程亦琪都想要不下次自己送他回去吧……

  祁安沒有接話，程亦琪也安靜地等著。

  「明天…不知道有沒有時間見面。」沉默了片刻，祁安才開口。

  程亦琪摸不透這句話，他是想見面，還是不想？

  「嗯……學長先忙自己的事情吧。」

  「那你呢？」

  「我？」沒想到祁安會這麼問，程亦琪其實也沒想好明天去幹嘛，「可能和室友出去逛一逛吧？」

  「嗯，多跟室友逛逛也好，多熟悉一下大學城。」

  「好。」程亦琪應下。

  「回去休息吧，今天也挺累的了。」祁安示意。

  「學長你也是，早點休息。」

  「嗯。」

  兩人道別完，程亦琪後退幾步就進了九號樓的大門，祁安也依舊是看著女孩走進寢室樓才離開。

  --- ---

  回到寢室，李栗正在敷面膜，剩下兩人去參加班級團建了，還沒回來。

  「你回來啦。」李栗敷著面膜，說話有點含含糊糊。

  「嗯嗯，你回來得還挺早的。」程亦琪放下包。

  「我今天跟她們去圖書館了，看書看得我太困，受不了，我就先回來了，你呢？」

  「我…」程亦琪正換著睡衣，「今天我跟祁安一起去的圖書館。」程亦琪想了想，畢竟李栗知道自己跟祁安一直有聯繫，所以也想跟她說說，聽聽李栗的看法。

  「什麼！」李栗一聽到祁安名字就像觸發了什麼開關一樣，激動得跑到程亦琪的桌子上坐下，「你倆今天一起的？」她激動得面膜差點都掛不住。

  「嗯。」程亦琪提起這個人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難以開口，總覺得很奇怪，畢竟沒什麼身份。

  「你倆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提起八卦，就是李栗最喜歡的項目，「曖昧期？」

  「你一天天的，」程亦琪看著李栗一臉的八卦樣，又有點後悔跟她說，有點招架不住她的拷問，「哪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就是同學而已。」

  「什麼同學天天一起去圖書館呀，還是異性同學，只有男女朋友才會一起約著去學習好嗎。」李栗打趣道。

  「快說說，你倆今天除了學習還幹嘛去了。」

  「就學習呀，還能幹嘛。」

  「你倆晚上一起吃飯啦？」李栗繼續追問。

  「嗯，去吃了烤串，就是好香來隔壁那家。」程亦琪一五一十地交待著。

  「可以嘛，你倆都單獨吃了好幾次飯了。」

  「沒有吧…」

  「明天呢？明天你們一起嗎？」

  「不。」程亦琪搖了搖頭，「他明天去球隊訓練。」

  「嘖！好機會啊。這你還不上？」李栗看著程亦琪不爭氣的樣子，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什麼機會？上什麼？」程亦琪不懂李栗的意思。

  「你明天去看他訓練啊！」

  ……

  程亦琪感到無語，這怎麼去，多冒昧啊，他們還沒到這種熟悉的程度吧。

  見程亦琪一臉不可置信，李栗繼續說道，「兩個人要想發展起來，必須是要雙方都主動的，況且他都告訴你他明天訓練了。你這樣，你給他發信息，說，學長，明天我可以去看你訓練嗎？就這樣發。」

  「這不好吧…」程亦琪覺得李栗說得太過於不切實際了。

  「這有什麼不好的，亦琪，你要抓住機會啊，他跟你說他明天訓練，不就是暗示你過去看他嗎？而且，你不想看他打籃球嗎？祁安欸，多少人的夢中情人。」李栗覺得程亦琪實在是太木了，一點都不懂情情愛愛。

  「這太打擾他了，我們還沒有那麼熟悉。」程亦琪覺得還是要保持一些距離，她不確定祁安會不會反感自己的主動。

  「不可能，你相信我。」李栗握住程亦琪的手，「你相信我，亦琪，我在貼吧看過所有關於祁安的帖子，他這一年沒有跟任何女生有過接觸，有過緋聞，更別說戀愛了，現在，你們才認識多久，就已經單獨出去了那麼多次，他對你絕對有好感，你相信我。」

  李栗確實說得沒錯，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程亦琪是覺得祁安對自己可能是有一點不一樣的，但是程亦琪的性格太內向，而且不自信，她沒有把握，也不敢說，別人就一定對自己有好感，況且祁安跟自己，相隔太遠，自己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生，而他是萬眾矚目的男生，她不敢想，也覺得自己不配想。

  「可是……」程亦琪還在猶豫。

  「你現在，就問他，明天可不可以去看他訓練，實在不行就我陪你一起去，你就不會尷尬了。」李栗鼓勵著程亦琪。

  「這真的好嗎…」程亦琪其實已經被說得蠢蠢欲動，這段時間都是祁安主動邀約和請客，自己都是被動的，如果主動一次，是不是也可以…?

  「快快快。」李栗催促著。

  程亦琪慢吞吞地拿出手機，又猶猶豫豫地點開和祁安的聊天框。

  「你就先說，學長，明天可以過去看你訓練嗎？」李栗一點一點的指導著。

  程亦琪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做了一個心理準備，然後慢慢開始打字。

  麵包腦袋：學長，明天方便過去看你訓練嗎？

  發送過去之後，程亦琪立馬鎖屏關上手機然後遞給李栗。

  「我不敢看。」程亦琪說。

  「你就放心吧，絕對會讓你去的，我就不信他告訴你明天訓練，還不想讓你去看。」

  「那…」

  叮！

  程亦琪話還沒說完，手機提示音已經響起。

  「回了，快看快看。」李栗連忙把手機拿到程亦琪面前。

  「他要是拒絕了怎麼辦。」

  「怎麼可能，包不拒絕的，你信我。」李栗信誓旦旦，「快看快看！別怕。」

  程亦琪拿過手機，忐忑地解開鎖，點開跟祁安的聊天框，李栗湊過頭來一起看。

  7：可以。

  「你看！我就說，他肯定想讓你去。」

  「那我怎麼回復啊。」程亦琪沒想到祁安會答應，還是覺得打擾到他了，不太好意思，「要不問問他幾點方便？」

  「嗯。」李栗思考了一下，「對，得問一下幾點，要不我們晚一點過去？」

  「那我說下午吧，早上我倆去圖書館，晚上咱們不是寢室一起出去逛街嗎？」程亦琪想著明天920還約了一起去步行街逛逛。

  「行。我都行，你問他下午行不行。」

  程亦琪想了想措辭，然後又在聊天框輸入。

  麵包腦袋：那下午一點過來可以嗎？

  7：可以，明天見。

  他說可以。

  程亦琪的內心燃放起來煙花，炸開，酥酥麻麻的。

  看到祁安的回覆，程亦琪找了一個表情包發送過去，就關了手機。

  「那明天你陪我一起去。」程亦琪發完信息還是緊張得不行，心臟怦怦地跳。

  「行，肯定陪你去。」李栗拍了拍程亦琪的肩，讓她放心。

  「好啦好啦，洗澡去。」看著程亦琪心不在焉的收拾東西，李栗幫她拿上洗漱包，挎上她的手準備走。

  「走吧走吧。」程亦琪放下手機，挽著李栗一起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