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秘密。
秦亦馳沉眸，瘋狂克制著心中慾火，聲音沒什麼起伏：「你說。」
喬珍卻在床上扭動兩下表達憤怒，腦袋晃兩下，悶悶不樂：
「那你過來一點，我們偷偷的，悄悄的，不要讓別人聽到惹……」
房間裡明明沒有別人，但秦亦馳還是低頭，俯身湊在她面前，陪著這隻幼稚小兔子玩遊戲。
緊接著，聽到她甜軟的嗓音，女孩壓低聲音，傲嬌地說：
「秦亦馳，我們…我們前世在一起啦！是夫妻哦，有結婚證的那種！紅本本欸～」
在一起。
夫妻。
結婚。
每一個字都令秦亦馳心弦波動，全身血液逆流，心跳如同擂鼓一般狂熱沸騰，久久才恢復原狀。
驚喜過後，他垂著頭，苦澀地笑了笑，覺得自己是自作多情。
什麼前世今生……
喬珍喝醉了，稀里糊塗，淨說些有的沒有。
可可愛愛，沒有腦袋。
秦亦馳嘆一口氣，唇邊不自覺緩緩勾起。哪怕只是喬珍的一個夢，他也很開心很開心。
然而不知想到了什麼，喬珍情緒陡然轉變為低落，用力抓住小被子，聲音越來越小，唇邊溢出委屈的嗚咽聲，低喃：
「可是結婚後，你很壞很壞的，總是欺負我、掐我、撞我，總是把我弄哭…….」
喬珍眼睫上掛著晶瑩淚珠，吸了吸鼻子，不滿地控訴著，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
秦亦馳看著她委屈可憐的模樣，全身驟然僵硬。
在他宛如夢魘般恐懼的童年裡，他那個人渣生父總是動不動就扇他、踹他，拿著菜刀威脅他。
最嚴重的一次腿直接骨折。
母親渾身也都是血淋淋的傷，跪在地上哭著懇求，聲音顫抖：「別打了！求你，你打我吧，別打小馳……」
哪怕那個人渣死了，但曾經籠罩在秦亦馳身上的陰霾仍舊沒有散去。
秦亦馳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把曾經的傷痛都深深埋起來。
他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語氣有些認真：
「我怎麼可能欺負你。」
喬珍，我怎麼可能欺負你啊……
見秦亦馳死不承認，喬珍更加傷心、更加生氣了，奶凶奶凶瞪著他，一字一頓：
「你明明就有。」
明明就有欺負她！
喬珍纖長濃密的睫毛不斷輕顫，臉也更加粉紅。
前世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瘋狂鑽進腦海。
那裡面的秦亦馳，成熟穩重，散發著獨特的魅力，像是巍然不動的泰山，眼神炙熱如火，要把她給活活吃掉。
每次都會把她摁在家裡各種地方欺負，溫柔地哄她、寵她，可他動作卻又凶又狠，一點都不溫柔。
一點都不！
一想到那些的片段，喬珍全身都炸毛，默默捏拳，伸手指著他的臉：
「秦亦馳，你…你是大壞蛋！」
她氣呼呼的模樣可愛極了，眉毛皺起，整張小臉都更加生動活潑。
讓人忍不住想要用力掐一掐、捏一捏。
秦亦馳胸腔深處溢出沉悶的笑音，順著她的話輕「嗯」一聲，算是直接認同。
空氣中縈繞著淡淡的酒味，還有少女清甜的氣息。
突然，喬珍小腦袋往他這邊拱了拱，不知道打的什麼算盤珠子，又指了指自己，認認真真說：
「我…我是小壞蛋！」
「我現在要欺負你！」
她自認為是在放狠話，很兇很惡毒，可到了秦亦馳耳中，那聲音又乖又甜，跟片柔軟羽毛似的，一下又一下輕撓耳尖。
秦亦馳懶懶靠在椅背上看著她，胸腔深處溢出輕笑，帶著點好奇：
「哦，那小壞蛋要怎麼欺負我呢？」
床上的小人眨眨眼睛，歪著頭認真想了會，藏著狡黠和壞心思：
「你先過來點，過來點嘛……」
小心思全都寫在臉上。
秦亦馳覺得自己不應該過去的。
但他身體卻很誠實，根本就不聽大腦的話，仿佛被少女的聲音給控制，不由自主朝她俯身，聽話地低著頭。
喬珍眨著濕漉漉的眼眸，往他這邊擠了擠：「那你等會乖乖的，不可以動喔～」
秦亦馳眼眸漆黑如墨，點頭答應她，嗓音低啞：「好。」
他很乖。
喬珍從被窩裡伸出爪爪，滿臉好奇，一點一點湊近秦亦馳，越來越近。
她視線落在那處凸起的喉結上，性感、野欲，指尖忍不住輕輕觸碰，擦起滾燙的火花。
早就想摸啦。
終於如願以償～
喬珍瑩白的食指蹭在男人喉結上，新奇地不斷輕戳，似乎發現什麼不得了的稀世珍寶，不斷試探。
像是一隻粘人的小貓。
隨著她的動作，秦亦馳腦海中緊繃的弦突然斷裂，理智倏然崩塌成一片廢墟。
他燥得不行，強壓下腹腔中的慾火，喉結忍不住上下滾動。
連帶著喬珍的指尖也隨之上下起伏。
她呆了呆，眼神亮晶晶的，乖乖笑起來：「好丸～」
秦亦馳直勾勾盯著她，目光深沉，呼吸逐漸變得粗重。
心裡仿佛有顆種子，迅速生根發芽、破土而出，長成一棵高大蔥鬱的樹，開出無數漂亮花朵，在心中占據重大的分量。
行，喝醉的喬珍，不光是個小壞蛋，還是個小色蛋。
有點壞，但壞得很可愛。
尤其是她現在這副醉醺醺的模樣，天真無邪、白里透粉，跟個飽滿的水蜜桃似的，咬一口就會爆汁。
秦亦馳隱忍到額角青筋暴起，最終輕輕移開喬珍的手，拉開距離。
喬珍還沒怎麼玩，指尖停頓在半空中，委屈地收回手。
心裡湧起難過的潮水，眼眸也逐漸變得濕潤。
為什麼不給她摸啊……
是因為不喜歡她嗎……
秦亦馳被可愛沖暈頭腦，一時間差點忘了正事。
他從喬珍的包里翻出白色睡裙，丟在她身上：
「自己穿衣服，可以？」
那件睡裙好巧不巧落在喬珍的頭上，把她整顆腦袋都蓋住。
她呆滯兩秒，緩緩伸手拿下來，像聽話的乖寶寶一樣點點頭：「嗯嗯！」
秦亦馳轉身離開，等幾分鐘之後，他端著一杯溫的蜂蜜水，確保喬珍穿好衣服才走過去。
少女坐在床上，一身白色睡裙襯得更加軟萌，她一臉驕傲，舉起手求誇誇。
秦亦馳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禁溢出無奈的悶笑聲。
行，穿是穿了。
就是前後穿反了。
「喝，」他耐著性子把杯子塞在喬珍手中：「喝完就睡。」
蜂蜜水可以緩解酒後不適，減輕頭痛，而且甜甜的，她也喜歡。
喬珍垂著頭，乖乖捧起杯子喝完，心裡突然暖洋洋的，躺在床上，渾身都舒服起來。
真的好甜好甜呀……
喬珍揉揉酸澀的眼睛，打個哈欠。
其實早就有點困了，可是她不想睡覺，更捨不得睡覺。
喬珍側躺在床上，面向秦亦馳，糾結了半天，欲言又止。
想說，但又不敢說。
過去好一會，秦亦馳像是看懂她的一舉一動，終於忍不住問：「你想說什麼？」
想說什麼……
她有好多話想跟秦亦馳說，有好多問題想要問他。
喬珍雙眼迷離，整個人迷迷糊糊，底氣不足，小聲問：
「秦亦馳，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頭腦中湧現無數畫面，跟電影慢鏡頭一樣，一幀又一幀放過去：
教學樓梯上為她揉腿；恐怖鬼屋中的公主抱；山頂上一起坐著看落日；KTV里的捧臉對視……
從幼時，到成年；從前世，到今生。
喬珍能感到秦亦馳對她的好，能感受到他的炙熱、感受到他融於行動的點點滴滴。
可這樣的「好」，到底是對家人，還是對喜歡的人，她配得上這份「好」嗎……
喬珍小心翼翼抬起眼睛，咬著唇，期待又緊張地盯著秦亦馳的表情。
可等了很久很久，他始終沉默不語，像是在極力掙扎忍耐著什麼。
他不說話。
房間內突然陷入詭異的安靜，安靜得可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喬珍眼眶逐漸發燙，眼底湧現一抹慌張和無措，哽咽著：
「你、你為什麼不回答我……」
他也會像別人那樣離開她、丟下她嗎？
秦亦馳不動聲色攥緊拳頭，指尖用力到泛起一層白，硬生生壓下心底不斷蔓延的苦澀。
他突然很想在這一刻，把他掩埋在心臟里的秘密都告訴她，把十幾年酸澀的暗戀全盤托出。
對，全都告訴她。
可是喬珍醉了，醒來後會不會記得這些？她如果知道他這些心思，會不會刻意疏遠他……
初中那會就有個男生，活潑開朗，跟喬珍玩得不錯。自從他向喬珍表白之後，喬珍就開始疏遠他，逐漸沒了聯繫。
秦亦馳神情恍惚，那瞬間猛地想了很多很多。
最終，漸漸敗下陣來，無力地垂著頭。
因為紀羨，他曾經也被喬珍疏遠過，只能眼睜睜看著喬珍一點一點遠離自己。
所以他不敢賭。
喬珍縮在被窩裡，紅著眼眶看向他，眸中醞釀起濕霧，死死攥緊被子，輕聲呢喃：
「秦亦馳，你不喜歡我嗎，哪怕只有一點點，就一點點也沒有嗎……」
她奢求的不多，只要一點點就夠了。
喬珍無措地抿唇，淚汪汪盯著他。
最終，秦亦馳只深吸一口氣，心底湧現複雜的情緒。
「很晚了，早點休息。」
他站起來，極力隱忍的嗓音有些低啞：「喬珍，晚安。」
晚安。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