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
秦亦馳低磁的嗓音響起，緩緩拉回她思緒。
等喬珍回過神來時，秦亦馳已經幹掉一整籠，一口一個小籠包，速度飛快。
「……沒什麼。」喬珍支支吾吾低頭，慢吞吞吃起來。
食堂這家灌湯小籠包特別鮮美，看起來很精緻，咬一小口吸湯汁的時候最幸福，皮薄肉多、滿口生香。
喬珍吃掉四五個的時候，察覺到對面這人已經全部吃完。
她偷偷抬眼，目光悄悄落在秦亦馳身上。
男人姿態慵懶而漫不經心，舉手投足間散發出恣意不羈的野性，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
那雙丹鳳眼深邃有神，看起來有點凶、不好惹，右眼下那顆淚痣卻淌出幾分深情，顯得柔和許多。
很邪門的長相。
就這貨，她前世的老公，她的真命天子？
男人視線緩緩投過來，喬珍立馬垂下眼睛，眨眨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等秦亦馳繼續側著頭無所事事、大腦放空時，喬珍又悄悄抬頭打量他。
他手指有一搭沒一搭輕敲桌面，骨感而修長，禁慾十足。
像蟄伏起來的猛獸，極有耐心，等待獵物上鉤。
幾秒後，對方嘴唇似乎彎了一下，不經意朝她一瞥，莫名帶著幾分寵溺。
喬珍的目光飛速縮回去，臉不紅心不跳地吃小籠包，心虛地吸一口奶茶。
幾次下來，她心情跟過山車一樣起伏，忽上忽下，蕩來蕩去，也不知道在做賊心虛什麼。
秦亦馳突然笑起來，懶懶靠在椅背上，輕喊她名字：「喬珍。」
喬珍眼皮跳了一下，乖乖回應：「嗯？」
片刻後，見對方笑而不語，她心裡莫名有股不好的預感，握著筷子的指尖微微收緊：
「你笑什麼啊？」
秦亦馳單手撐著下巴，壓低嗓音盯著她：「你知不知道，你偷看別人的時候，很明顯。」
喬珍：「？」
？？？
被當事人親自揭穿，她尷尬地瞪圓眼睛，呼吸停滯兩三秒，耳尖也不由自主燒起來。
啊…有這麼明顯嗎？
她還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
喬珍忍不住泄氣，低頭繼續吃剩下兩個小籠包，不敢再抬頭偷看。
秦亦馳目光悠悠落在她身上，視線在那一刻聚焦。
喬珍今天穿得很日常，淡黃色針織衣，搭配淺藍色牛仔褲，單麻花辮垂在右邊。整個人清純溫柔，像一朵沐浴在春風裡的茶花。
她吃飯的時候很乖很安靜，小口小口的，唇瓣晶瑩欲滴。
盯幾秒她的嘴唇，秦亦馳極其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喉嚨乾渴。
手機傳來「嗡」聲，微信彈出好幾條消息：
寢室群。
牛魔王（牛一峰）：【喲喲喲喲喲，大家猜我吃飯碰到誰啦～～～】
【[圖片消息]】
圖上，女生認真低頭吃飯，眉目溫和，而對面的男生略微垂眸、撐著下巴看她，嘴角略微翹起。
照片有點糊，像是鋪上一層朦朦朧朧的濾鏡。
章魚哥（章煜）：【馳哥這是主動出擊了？】
牛魔王：【又幸福了/.馳】
秦亦馳笑著發了句「滾」，指尖卻長按屏幕，默默保存照片。
與此同時，兩人的同框也被角落裡的人偷偷拍下。
昏暗的樓梯上。
一個男生突然驚訝大喊：「我去，紀少你快看！」
紀羨眉頭略微蹙起，面無表情盯著他。
男生撓撓頭，解釋：「喬珍又跑去和別的男生吃飯。」
下一秒，「啪」地一聲，紀羨腳步頓住，手中玻璃杯驟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什麼？」
顯然心情極差，令人不寒而慄。
男生會意，立馬把照片放大，手機屏幕挪到他面前：「我朋友拍到的，喬珍竟然又跑去和別的男生吃飯！」
紀羨盯著照片上喬珍的笑容，眼神猶如寒冷冰雪，異常冷漠森然，比刀鋒更加駭人。
這時，有個叫周天天的男生小聲逼逼：「她之前都拒絕我們一起了，以後應該不會回來的吧？」
聞言，紀羨臉色突然沉下，語氣冰冷又篤定，一字一頓：
「不可能。」
喬珍這麼喜歡他，追了他這麼多年，怎麼可能說走就走。
宇文劍站在他身旁，不屑冷哼：「欲擒故縱的手段而已，兄弟，你可別當真了。下周一是紀少生日，到時候我們不叫她，她自然就急眼了。」
另外的男生附和：「對對對，我之前偷偷聽到，喬珍這次給紀少準備的生日禮物，好像是親手織的圍巾，卡其色的。」
話落，周圍瞬間爆發出一陣嗤笑聲。
「笑死我了，這年頭誰還織圍巾啊！」
有人輕笑一聲：「真夠窮的！」
然而紀羨眉頭緩緩舒展，眼底情緒緩和許多。
果然，喬珍離不開他。
……
下午，京大路邊的香樟樹鬱鬱蔥蔥，陽光透過枝椏傾瀉而下，描繪出細碎動人的光斑。
咖啡廳內有一個個封閉的小房間。
喬珍點完兩份慕斯小蛋糕後，又給秦亦馳加一杯拿鐵咖啡。
她壕氣十足拍拍胸說：「我請你！」
見她非請不可的模樣，秦亦馳倒也沒拒絕，懶洋洋勾唇應下，笑得寵溺：
「行，那我就吃一口軟飯。」
喬珍從包里拿出給中學生準備的輔導資料，很負責地把每一道題都理解透徹，否則良心上過意不去。
但寫著寫著，她就開始有些犯困。
怎麼一學習就困啊，真糟糕……
咖啡廳小房間內很安靜，隱隱約約有悠揚悅耳的鋼琴聲，心情也不自覺舒暢愉悅起來。
秦亦馳翻開學習資料，準備高等數學競賽。
他不動聲色低頭，滿臉平靜地寫高數，計算微積分。
但平時很快就能解決的題，現在半個多小時過去，他仍舊一字未動。
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移到對面的少女的身上。她眼皮子打架，撐著頭昏昏欲睡，卻努力保持清醒，無數次在暈厥和清醒中徘徊。
很可愛。
秦亦馳滾了滾喉結，收回目光，終於在紙上落筆，卻沒有墨水。
他這才回過神來。
筆拿反了……
半天解完一道大題，秦亦馳心不在焉，忍不住側頭看向喬珍。
小姑娘趴在桌上睡得老香。
她大概是真的很累，呼吸勻稱，側枕在手臂上。肌膚潔白如雪，臉頰上一小塊肉擠起來，睫毛濃密微翹，流露出恬靜而迷人的氣息，純到極致。
仿佛有一把錘子，輕輕敲擊著秦亦馳的心臟，瘋狂跳動，久久難以平息。
喬珍不知道，她到底有多耀眼、有多美好。
但秦亦馳知道。
少女不知道夢見什麼，輕輕皺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迷迷糊糊呢喃一聲：「……元。」
仿佛做了一個噩夢。
秦亦馳沒聽清，略微湊上去，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