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沁提前告知體育老師要占用一點時間讓學生們去領軍訓服裝。
體育老師巴不得偷懶,答應得很爽快。
上課後只讓學生跑兩圈熱身就宣布解散,並提醒說下課前五分鐘在操場集合。
宋映寒攔住想要衝去打籃球的男生:「把衣服領了之後再自由活動。」
男生顯然對這件事並不上心,隨口說:「班長幫我領一套唄,我忙著打籃球,沒空。」
周驍一把抓住男生的後衣領:「不許走。」
他站在比自己矮一個頭的男生面前就跟一堵牆似的,充滿威懾力。
宋映寒眼神平靜,一字一頓道:「先領,再打,聽得懂嗎?」
周驍:「說話。」
男生戰戰兢兢地點頭:「懂。」
顧錦年親眼目睹一切,跟班上唯三的熟人吐槽:「喂,你有沒有覺得他倆像黑社會?」
姜姝一本正經地說:「第一,我不叫喂,我叫姜姝;第二,寒寒是文明禮貌善良誠實的優秀三好學生,三中最漂亮的花骨朵,不是什麼黑社會。」
顧錦年:「你這濾鏡也太厚了。」
不愧是好姐妹,說的話都一樣。
他在心裡用奇怪的腔調學「我不叫喂,我叫顧錦年」,覺得還挺有意思。
一班共有四十名學生,在校霸的嚴格管理下格外守秩序。
從領取服裝再到分發、統計有沒有需要更換尺碼,整個過程不超過半小時。
顧錦年看著擺在課桌上的一整套迷彩服,臉上的震驚久久無法消散。
他這輩子都沒摸過這麼粗糙的布料,說是砂紙也不為過。
還有那雙散發陣陣塑料惡臭氣息的膠鞋,比鋼鐵般的意志還硬,奇醜無比。
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完了。
大哥二哥要是看到這套衣服,未來十年一定會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還有你那個丑出天際的軍訓服裝,我都不想說你。」
顧錦年整個人都不好了,頹然地垂下腦袋,喃喃自語:「我為什麼還活著,想死。」
旁邊的周驍仿佛處於另一個世界。
他看上去很喜歡這雙膠鞋,穿上鞋原地蹦了蹦:「老大,這雙鞋比初中軍訓的鞋好穿。」
宋映寒換了鞋走兩步:「還行,丑得一如既往。」
任利站上講台,好心提醒同學們:「大家最好試穿一下鞋擠不擠腳,現在拿去換還來得及,過兩天可能就沒有你想要的碼數了。」
顧錦年滿臉拒絕,捏著鼻子把衣服褲子鞋一股腦塞進書包里。
他聞了一下手,全是橡膠的味道,沒忍住打了個乾噦。
宋映寒:「恭喜公主殿下喜得龍胎。」
顧錦年:「我沒有!」
宋映寒:「哦。」
顧錦年氣得牙痒痒,拍桌而起:「我要挑戰你!」
宋映寒波瀾不驚地揚了揚下巴:「你確定?」
顧錦年:「確定!」
姜姝站起來勸架:「都冷靜一點,現在是上課時間,會被學生會查課的人發現。」
宋映寒一聽這話,更加有恃無恐:「沒事,我是關係戶。」
姜姝拿她沒辦法,只能去門口守著。
「啊——」
一聲慘叫吸引班裡所有同學的注意,整齊劃一地轉頭。
校霸坐在校花背上,抓住對方的胳膊緩慢往後撇,嘴裡還在說:
「公主,菜就多練。」
有人煽風點火:「校花加油,我任利代表全班擁護你成為新一屆校霸。」
任利本人:「?」
有人添油加醋:「不是吧,校花連女人都打不過,真給我們大老爺們丟臉。」
有人憐香惜玉:「你們不要再打啦,守護全世界最好的班長大人。」
有人幸災樂禍:「這傻子怎麼就想不開要去挑戰校霸呢?不會真以為宋映寒是個女生就很好欺負吧。」
顧錦年憋屈地喊了一句:「老大。」
宋映寒把小弟拉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灰:「你以前沒打過架吧?」
顧錦年又一次自尊心受損,正在氣頭上,不想搭理對方。
宋映寒:「難怪打不過我。」
顧錦年聽到這話眼神變了變,語氣緩和許多,順著台階往下走:「我再練練,一定可以打敗你。」
宋映寒裝作很憂愁的樣子:「那我完蛋了,你的力氣比我大,等你掌握打架的技巧我就徹底打不過你了。」
她瞥一眼對方逐漸自信的表情,補一句:「到時候我這個校霸的位置得換你來坐。」
顧錦年挺直腰板,嘴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住:「我只想打敗你證明我不比女生差,對這些虛名不感興趣。」
宋映寒:「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顧錦年清咳一聲,欲蓋彌彰般摸了摸鼻子:「那什麼,我去上廁所了。」
宋映寒:「去吧去吧,別忘了等會操場集合。」
姜姝簡直不忍直視,心裡冒出一句不好聽的話。
只用三言兩語就把對方釣成翹嘴。
而周驍面對此情此景的形容就比較豪邁:
「老大,你在訓狗嗎?」
形象生動。
宋映寒慈祥地看著周驍,笑而不語。
周驍看不懂對方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困惑地問:「老大,怎麼了?」
宋映寒擺擺手:「沒什麼,我去超市買瓶水。」
一走出教室就看到正在查課的鄭一鳴。
鄭一鳴注意到宋映寒身上的米色短袖沾了灰,胳膊手腕紅了一塊,關切問:
「你又跟誰打架了?」
宋映寒:「你來晚了。」
鄭一鳴深知自己不管說什麼對方都不會聽進去半個字,把這個話題掀過去:「軍訓服合不合身?我拿去給你換。」
宋映寒:「不用,你忙吧,我去超市。」
鄭一鳴:「幫我帶瓶冰水。」
宋映寒嗯一聲,兩隻手橫在眼睛上方擋住刺眼陽光,快速跑去超市。
路上遇到說是去廁所的顧錦年。
她吹了個流氓哨:「哈嘍,校花,一個人嗎?」
顧錦年:「半個。」
宋映寒:「就好你這口。」
顧錦年:「……你走。」
宋映寒如願挨了罵,心滿意足地晃了晃腦袋,用力拍一下顧錦年的後背:「走咯。」
腳步輕快,看上去還挺高興。
顧錦年一個踉蹌差點撲到地上去,咬牙切齒地捏緊拳頭,對著少女遠去的背影揮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