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虎發現朋友多有一個好處。
自己只不過在班群里發信息說自己快要餓死，班上同學就挨個帶著吃點喝的來投餵他。
本來很感動。
直到同學掏出手機學林喬那樣豎著大拇指拍照錄視頻發朋友圈說想打卡的兄弟們速來。
王小虎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什麼鬼？
這是把他當成動物園裡具有觀賞性的馬嘍？
醫生給輸完液的小學生拔了針，看出這些高中生都是來搞笑的，提醒他們玩歸玩鬧歸鬧一定要注意安全，然後繼續對抗殭屍。
來打卡拍照的人越來越多，混雜不少其他班來湊熱鬧的同學，排成一條長隊。
投餵、大拇指、拍照拍視頻、假笑、大拇指、發朋友圈、再見。
全場沒有吵鬧。
整個流程井然有序，到最後發展成一條流水線。
周驍在門外維持隊伍安靜整齊並叫「下一位」。
姜姝負責調整手機攝像頭角度，完美展現刀削斧鑿的下頜線。
林喬用手機軟體滾動字幕「想你的風還是吹到診所」。
宋映寒坐一邊看戲，發信息問顧錦年什麼時候到，再不來黃花菜都要涼了。
顧錦年看不懂這句俗語，回答上半句：【馬上，再轉個彎就到了。】
他看到診所排長隊的陣仗以為遇到傳銷組織，差點拔腿就跑，餘光捕捉到站在門口的高挑身影。
周驍？
顧錦年定眼一看，發現真的是周驍，這才確信沒找錯地方，放心走過去：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都生病了？」
同學：「呦，這不是校花嘛，你也來打卡？」
顧錦年沒聽清：「打什麼？」
同學：「王小虎啊。」
顧錦年：「……」
這麼多人，王小虎不得被打成某種排泄物……
周驍看到顧錦年，走進屋裡，片刻後又出來：「校花，老大讓你進去。」
顧錦年做好心理建設，進去後發現自己做的不夠多。
他把自己帶的零食給王小虎，然後單膝蹲宋映寒旁邊，小聲問：「你們在幹什麼？」
宋映寒端著電視台記者的架勢，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介紹：
「歡迎參觀恭州著名景點《王小虎的救贖》，開業大酬賓，打卡拍照1元一位，本校學生可享免費特權，預計還有十分鐘結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趕緊搶購吧！」
顧錦年汗顏：「你們在診所搞這些亂七糟八的東西會打擾到醫生和其他病人。」
「不會。」醫生突然探出腦袋：「人多才熱鬧，你們就當陪叔玩一會，看到你們這些年輕人活蹦亂跳的，我打殭屍才有勁。」
宋映寒：「謝謝叔。」
醫生：「沒事，你們玩。」
顧錦年：「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宋映寒挑起一側眉頭，眼含笑意：「校花打卡也要排隊哦。」
「好。」顧錦年去外面排隊。
——
王小虎感覺自己像遊戲裡的NPC，來一個人就笑一下豎大拇指，
雖然打卡這個行為無聊，但十分有趣。
他倒是樂在其中，想著班上同學沒多少，要不了一個小時就可以完事，沒想到外面排隊的人越來越多。
以為自己魅力大爆發，吸引無數「粉絲」前來跟偶像近距離接觸。
王小虎笑得越發猖狂得意，在自己的群暱稱後面加了幾個字。
霸天虎（4k純帥版）。
實際是某個混蛋把這件事抖到學校論壇上面去，愛吃瓜看戲湊熱鬧的那群人聞著味就跑過來了。
這群人初中怕是在精神病院上學，一個兩個都顛得不像話。
比大爺大媽看到免費雞蛋還要瘋狂。
姜姝注意到吊瓶只剩一個底：「叔叔，麻煩拔一下針。」
醫生正處於大戰關鍵時刻，讓距離自己最近的宋映寒夠來幫他打殭屍，自己則去拔針。
王小虎按住止血膠布，跟醫生道謝，然後走出去外面還在排隊的同學說：
「抱歉，兄弟們，打卡活動結束了。」
同學們遺憾嘆氣，表示下回有這種活動要提前三天通知並學怪盜基德給學校每位學生發一封預告信。
王小虎忽然聽到一句「坐車來打卡」，追過去細問。
他沒看論壇，這時才從別人口中得知有好幾個同學專門從鎮上坐客車來找自己打卡。
「兄弟們先別走，活動繼續。」
王小虎心想今天不是很熱，在外面多待一陣又沒什麼，不能讓別人白跑一趟。
眾人轉移場地，去樹蔭下繼續排隊打卡。
路人對此見怪不怪。
旁邊還有幾個大爺在公共垃圾桶上面一邊打撲克一邊嘮嗑，張口就是國家大事政治規劃，講起來頭頭是道。
恭州人不信神，因為恭州人本來就很神。
顧錦年看著自己手機里的打卡照片，懷疑自己還沒睡醒。
這個世界瘋成自己不敢想的樣子。
他問圍觀大爺打牌的宋映寒：「吃麻辣燙嗎？」
宋映寒：「你怎麼每個周都要吃一次麻辣燙，麻辣燙上輩子救過你的命嗎？ 」
顧錦年：「吃嗎？」
宋映寒：「不吃。」
顧錦年：「我請。」
宋映寒 ：「走。」
有些時候，人可以為了五斗米折腰。
宋映寒去問姜姝跟周驍的意見。
他倆想吃三中外面那家麵館的抄手，四人只能分成兩組。
——
顧錦年生在古代絕對當不了皇帝，他在飲食等方面展現出莫名其妙的執著。
就好比他覺得一道菜的味道很合自己口味，那麼接下來幾年這道菜會一直出現在餐桌上。
宋映寒發現顧錦年又選了跟前幾次一模一樣的菜，輕笑一聲：「公主，你還真是深情又專一啊。」
顧錦年沒聽懂話里的調侃，以為對方透過他英俊帥氣的臉龐看出自己暗藏的優良品質：
「既然被你猜到了，那我就不裝了。」
語氣端得那叫一個漫不經心，表情那叫一個得意。
背後要是有條尾巴，都能直接旋轉上天。
宋映寒：「你裝……」
一男一女兩個學生走進店裡，打斷她即將破土而出的文明用語。
顧錦年：「什麼？」
宋映寒：「沒什麼，你真好看。」
顧錦年：「謝謝，我也這麼覺得。」
宋映寒：「……」
你這個自戀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