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竹節蟲至關重要的一聲

  幾人邊走邊聊。

  宋映寒沒有說出真實原因,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你不懂,高一是高中最關鍵的一年。」

  王小虎:「我聽過這句話,只不過老師說的是初三。」

  他想了想,補充說:

  「還有初一初二,一模一樣的話聽過好幾遍,只不過換了年級……等等,小學老師也這麼說過!」

  宋映寒:「興許幼兒園也說過呢。」

  周驍:「忘了。」

  顧錦年接不上頻道:「你們在說什麼東西,我怎麼聽不明白?」

  宋映寒:「我們在討論竹節蟲至關重要的一生。」

  顧錦年頭頂滿是問號。

  姜姝去了燕京,沒人幫顧錦年翻譯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導致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飛。

  王小虎:「我個人感覺頭七是人類一生當中最關鍵的一天。」

  宋映寒掃臉進校,轉頭說:「人類從生到死的每一天都很關鍵,所以我們是……」

  周驍:「人。」

  顧錦年試圖加入群聊:「祖國的花骨朵?」

  宋映寒:「——鍵人。」

  顧錦年:「啊?」

  宋映寒:「你太正能量了,我害怕。」

  王小虎靈光乍現:「那學校豈不是關鍵人的鍵獄?」

  周驍認真思考兩秒:「有道理。」

  宋映寒誇張地捂住嘴巴:「我的天吶,你不會是霍金轉世吧?」

  王小虎邪魅一笑:「低調,不要尖叫。」

  周驍:「傻缺。」

  顧錦年:「你們慢慢聊,我要退出群聊。」

  壓根沒進去過。

  ——

  王小虎壓根不在意感冒,中午不吃飯也要跟朋友一起去操場打籃球,臨近午休才頂著滿腦門汗回教室。

  他熱得受不了,跟朋友跑到周驍的位置迎面直吹16度的空調冷風,一人一瓶冰鎮飲料。

  周驍提醒一句:「你們剛打完籃球就吹空調喝冰水容易面癱。」

  王小虎:「沒事,死不了。」

  周驍;「要扎針。」

  王小虎:「沒事,我的屁股沒有意見。」

  周驍:「針灸。」

  他比劃一下長度:「這麼長,扎一個月。」

  王小虎:「沒……」

  幾個人趕緊捂著臉跑回自己位置。

  周驍去講台拿遙控板,調到合適溫度,再把自己桌面上的課本全部整齊有序放進桌洞。

  這樣就不會再次發生睡覺時胳膊肘不小心把書頂翻的事情。

  宋映寒跟顧錦年被數學老師抓去當苦力複印和整理試卷,忙活好一陣卡著鈴聲回教室。

  前腳剛踏進教室門,後腳就縮回去。

  老門最後一排的男生剛打完籃球,校服後背全濕,渾身上下散發濃郁汗臭,堪稱化學武器。

  顧錦年眉頭擰成麻花,屏息快速跑回自己位置,長長吸了兩口新鮮空氣再緩慢吐出。

  差點小命不保。

  宋映寒喜歡坐教室最後一排,早已習慣男生運動後各種汗臭腳臭交織的味道,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神態自若,連嘴角都沒癟一下。

  區區魔法攻擊。

  小逝。

  ——

  王小虎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說不出話,喉嚨疼得很,跟卡了十輛半掛一樣。

  更別提暈暈沉沉的腦袋,讓他差點分不清短頭髮的前桌到底是男是女。

  他慌忙推醒同桌:「help!help!」

  同桌睜開睏倦的眼睛,下一秒又合上,轉過頭繼續睡。

  大有一副生得隨意死得安詳的瀟灑。

  王小虎想掐死同桌但又怕對方爽,只能將求助目光投向路過的林喬:

  「救我,爹。」

  林喬聽到前面兩個字本想拔腿就跑,下一秒又聽到後面一個字,腳步頓了一下,喜笑顏開:

  「兒子乖,有啥事需要爹幫忙?」

  只要這一聲爹喊出來,就沒什麼事是辦不了的。

  王小虎拿起水杯:「這具屍體把路擋住了,我出不去,麻煩幫我接一杯水。」

  林喬笑嘻嘻地接一杯溫水遞給他:「兒子,還有什麼事嗎?」

  王小虎喝完溫水感覺嗓子舒服很多,只是聲音依舊沙啞:「沒了,謝謝。」

  他準備趴著再睡會,額頭剛挨到胳膊就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用掌心探一下額頭的溫度,比平時高很多。

  「完了,我聰明的腦袋要被燒掉了。」

  許是情緒激動,聲音跟鴨子一樣難聽。

  王小虎用力推醒同桌:「屍體,別睡了,讓我出去。」

  同桌不情不願地挪到一邊,被迫起床的怨氣凝結在頭頂,隨時準備掐死對方。

  他見王小虎腳步虛晃地走出教室,意識到對方可能身體不舒服,連忙追出去:「你怎麼了?」

  王小虎:「感冒發燒。」

  同桌:「醫務室在那邊,你怎麼往辦公室跑?」

  王小虎壓低聲音:「你是不是傻,這種天賜良機當然是要請假回去打遊戲,呸,回去靜養。」

  同桌聞言立馬拽住對方的胳膊:「等會,上課鈴聲響了再走,讓我也摸會魚。」

  王小虎:「好主意。」

  ——

  閆沁用手背探一下王小虎額頭,倒吸一口涼氣:「這麼燙,鐵定是發高燒了。」

  她手忙腳亂地往包里塞手機和車鑰匙:「我現在就開車送你去醫院,你帶手機了嗎?給你家長打個電話。」

  王小虎:「老師,不用麻煩您,我媽就在附近上班,我想借您的手機給我媽打電話。」

  閆沁關心則亂,忘了學生生病得第一時間通知家長,趕緊把自己手機解鎖後遞過去:

  「記得手機號碼嗎?我這裡有你家長的聯繫方式。」

  說完,把自己的椅子推到王小虎身後,示意他坐下。

  王小虎:「謝謝老師,還記得。」

  他病殃殃地靠著椅背,眼睛都快睜不開,按照肌肉記憶點開電話,輸入號碼。

  無意中看到最近一個通話記錄的聯繫人是「媽媽」。

  王小虎短路的腦子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按下去。

  電話很快接通。

  「媽,我要死了,快來接我。」

  站在一邊當背景板試圖晚一點回教室的同桌聽到這句話差點被口水嗆到。

  人才,敢這麼跟自己媽媽說話。

  王小虎原以為親愛的媽媽會關心他為什麼要死了,沒想到對方又驚又慌地大罵:

  「你是誰啊?我為什麼要來接你?有病啊!」

  王小虎顯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兩眼淚汪汪:「我再也不會愛你了!」

  對方的聲音已經從驚慌變成驚嚇:「你在說什麼?你到底是誰?!」

  閆沁隱約聽到什麼,不確信地問一句:「小虎,你打錯電話了嗎?」

  王小虎:「沒有啊。」

  對方聽到自己女兒的聲音,聯想到女兒是班主任,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提醒說:

  「孩子,我不是你媽,你打錯電話了。」

  王小虎又嗷一聲哭出來:「阿姨,求求你來學校接我,你這個冷酷無情的女人,你現在滿意了吧?」

  對方沉默片刻,掛了電話。

  王小虎哭聲越發響亮,把手機還回去:「老師,我媽不要我了。」

  辦公室其他老師投來關切的目光,聽上去像是家事,沒有多問。

  閆沁看一眼通話記錄,面露尷尬:「小虎,你打錯電話了。」

  哭聲戛然而止。

  同桌捂著肚子笑個不停:「哈哈哈哈你這個傻缺!」

  王小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蠢事,兩眼一翻,直挺挺躺地上裝屍體。

  這個地球不能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