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年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脯:「謝謝。」
宋映寒坐回自己位置,傾身看一眼飯盒:「這是老天爺御賜給你的嗎?」
營養均衡,色香味俱全,跟食堂土豆白菜蘿蔔坐牢三件套完全是天與地的差距。
顧錦年不懂對方的幽默,老實回答:「不是。」
宋映寒:「快吃吧,別讓老師和學生會的人看到了。」
顧錦年:「為什麼不能讓學生會的人看到?」
宋映寒:「你猜。」
顧錦年:「……不猜。」
「不猜就不猜。」宋映寒懷裡抱著兩瓶電解質水,把其中一瓶沒有開封的水放在顧錦年課桌上:
「周驍給你買的水,快說謝謝周驍。」
顧錦年先說一句謝謝周驍,然後疑惑地問:「為什麼?」
宋映寒:「因為你長得帥。」
顧錦年:「……雖然這是事實,但你能不能別總是用這句話來逗我玩?」
宋映寒:「周驍去超市買水的時候順便給朋友帶一瓶,這樣解釋你能明白了嗎?」
顧錦年:「明白了。」
宋映寒:「走了,我們要去操場散步,你吃完飯可以來找我們一起玩。」
顧錦年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許久才回過神。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帶來陣陣暖意。
他深知商場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因此時常期盼能得到一份真摯、不牽扯任何利益的友情。
到目前為止,幾乎沒有。
身邊每一個接近他的人都揣著某種目的。
直到轉來這所普通學校。
班上同學對他沒有任何惡意,一口一個校花叫得特別起勁,哪怕在廁所尿尿時遇到都會熱情打招呼。
雖說有點冒昧,但他在種種友好的行為中體會到從未有過的友誼。
顧錦年想到這裡,臉上不自覺掛上真誠溫和的笑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拋開食堂和軍訓不談。
這次轉學是非常正確的選擇。
顧錦年三兩口扒完剩下的飯菜,準備去操場找朋友一起散步,忽然聽到一道男聲。
「誰讓你在教室吃飯的?」
顧錦年還以為是老師,被嚇得渾身抖了一下,怯怯地轉過頭去。
不是老師,是鄭一鳴。
他看著對方,默默咽下嘴裡的紅燒肉。
班上其他同學聽到聲音,好奇地看向站在教室後門的男生。
紅袖章上的三個大字代表男生的身份。
鄭一鳴臉色不怎麼好看,吐出兩個字:「扣分。」
王小虎急忙為顧錦年辯解:「哥,他這是爸媽送過來的……」
鄭一鳴不耐地打斷:「教室不是食堂,不允許吃零食更不允許吃飯。」
王小虎聳了聳肩,不再吭聲。
鄭一鳴臨走之前警告性地指了指顧錦年,丟下一句話:
「你們高一一班因為你一個人的行為扣分,自己好好反省,下不為例。」
顧錦年嘖一聲,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具體又說不上來。
王小虎扒著門框目送鄭一鳴下樓後才放心大膽地吐槽:「真服了,好大的官威啊。」
其他同學跟著附和,述說自己因為各種奇葩理由扣的分。
例如。
午休睡不著趴著看瓷磚被冤枉說在玩手機,不僅扣分還告老師。
低血糖犯了在教室吃塊巧克力被學生會看到不聽解釋當場記名字扣分。
檢查儀容儀表時頭髮距離眉毛還有一厘米就被扣分。
諸如此類。
顧錦年豎起耳朵聽,每一個扣分理由都特別奇葩。
他並不覺得在教室吃飯有什麼不對,但還是表達自己的歉意:
「不好意思,都怪我在教室吃飯,讓一班扣分了。」
同學們安慰他。
「沒什麼大事,跟班主任解釋一下就行了。」
「我們班主任很好說話的,不會罵你。」
「校霸頂多把你吊起來打三天三夜,小逝,七天之後記得來看我們。」
「每個班或多或少都會扣一點分的,只要不是在教室打架這種嚴重違紀的事情,都不用放在心上。」
在教室跟校霸打了兩次架的顧錦年:「……」
「食堂的飯好難吃,我也想從家裡帶飯,但我是住讀生嗚嗚嗚。」
話題莫名扯到食堂上面去,獲得一致差評,將其划進潲水一類。
顧錦年跟著附和幾句,把飯盒收進書包里,去操場找班長承認錯誤。
班長得知事情原委,把水瓶捏得咯咯作響,嘴裡蹦出一句髒話:「狗東西。」
顧錦年唯唯諾諾:「你是在罵我嗎?」
姜姝:「不是。」
顧錦年:「那是誰?」
「可能……」姜姝瞄一下宋映寒陰沉的臉色,把到嘴邊的名字咽下去: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你。」
宋映寒把手裡的水瓶拋給顧錦年:「下次去食堂吃。」
顧錦年不知道對方到底在罵誰,還處於茫然狀態,愣愣地回答:「知道了。」
宋映寒磨了磨後槽牙,怒氣沖沖地走向教學樓。
這架勢看上去是要跟某人幹仗一樣。
顧錦年滿頭都是加大加粗的問號:「她這是怎麼了?」
周驍:「有人要挨打了。」
顧錦年:「誰?」
周驍:「鄭一鳴。」
顧錦年顯然不信:「他們不是朋友嗎?」
周驍:「我也不知道,但直覺告我,鄭一鳴今天會挨打。」
顧錦年仿佛在看史前怪獸一般:「你竟然還有直覺?」
他一直以為周驍是腦子裡只有一根筋且不會轉彎的單細胞生物。
周驍一臉認真:「有。」
姜姝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言解惑:「他們確實是朋友,但是鄭一鳴越界了。」
碰巧幾個同學從旁邊有說有笑的跑過去,模糊了聲音。
這句話飄到顧錦年耳朵里不知為何變成:「月季餓了?」
姜姝:「……沒什麼。」
顧錦年好奇得不行:「什麼餓了?」
姜姝:「我餓了行了吧。我去超市買瓶水,你們繼續玩,別來找我。」
顧錦年:「你手上不是拿著水嗎?為什麼還要去買水?別走啊,到底什麼餓了?」
姜姝落荒而逃般跑了。
有些事情,沒經過宋映寒的允許,她不會也不能告訴顧錦年。
鄭一鳴不止越界,還精準無誤地跳進雷區蹦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