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約會嗎

  陳母端著剛切好的水果,正打算拿到樓上去給女兒吃,就看見陳魚急急忙忙的從樓上跑了下來。

  「施施,你要出門?」陳母詫異道。

  「嗯。」陳魚穩住身形一臉開心的說道,「媽,我要去爬長城,所以今天可能要晚點回來。」

  「和同學約好了爬長城?」陳母問道。

  「啊,嗯。」陳魚含糊的點頭。

  「那你再加件外套吧,山上風涼。」帝都一進入十二月,氣溫就會慢慢降下來,這裡的天氣不像南方,出太陽的時候也不會變的很暖和。

  陳魚只好又跑回樓上,披上了一件寬鬆的棒球服才出了門。

  陳魚一路小跑到大門口,又往右拐了一個彎才看見了停在路邊的兩輛黑色轎車,第一輛轎車的邊上正站著一臉笑意的田飛。

  「田助理。」陳魚開心的打招呼。

  田飛等陳魚跑到近前,才微笑的拉開了后座的車門,陳魚往裡一瞅,見到了正坐在裡面朝自己微笑的樓銘。

  「三哥。」陳魚開心的直晃手。

  「上來吧。」樓銘說道。

  陳魚聽話的坐了進去,因為一路小跑的關係,陳魚的呼吸有些急促。樓銘看著直蹙眉,拿了一瓶水擰開蓋子後遞給陳魚,略帶責備的說道:「幹嘛跑那麼急。」

  「我怕你們等太久啊。」陳魚仰頭喝了一口水。

  「又不趕時間,晚就晚一點。」樓銘說道。

  「可是我想早點去啊。」陳魚興奮道,「我上小學的時候就在書本上見過長城,老師說那是世界八大奇蹟之一呢。世界這麼大,只有八個奇蹟,而且我馬上就要看見它了,我可激動了。」

  「世界八大奇蹟,不是說世界上只有八個奇蹟。」樓銘笑著糾正道。

  「那有多少個奇蹟?」陳魚特別真誠的問道。

  「……」被陳魚這麼忽然一問,樓銘一下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其實仔細想想,世界上的奇蹟很多,當然不可能只有八個,但是最廣為人知並且被世界認可的似乎又真的只有這八個了,從某方面來說,陳魚這麼說似乎也沒有問題。

  「最出名的是這八個。」樓銘只好這麼說道。

  好在陳魚也不是較真的人,沒有再糾結這個話題,滿心滿眼都是即將要看到長城的喜悅心情。

  「你沒有和同學去過長城嗎?」陳魚來帝都也三個多月了,大學生又是課餘時間最多的學生,所以樓銘見陳魚一副仿佛第一次去的樣子,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沒有。」陳魚搖頭道,「大學以前的同學,大多數連青木省都沒有離開過。大學裡的同學呢,完全反過來了,她們仿佛哪裡都去過似的,所以沒去過長城的人才少呢,特別是這還是在帝都呢。」

  「我就沒去過。」樓銘在帝都待了近三十年,一次也沒有去過長城,想到今天自己要去了,還有些恍惚。

  「我也沒去過。」陳魚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真的好巧哦。」

  「呵……」樓銘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陳魚的腦袋,小丫頭的頭髮剪短了,也不扎頭髮了,揉起來的觸感似乎更柔軟了。

  陳魚見樓銘的情緒一下又好了起來,於是開心的拿過放在一旁的薯片,咔哧咔哧的吃了起來。

  田飛安靜的在前排開車,不時的拿眼睛瞟了一眼後視鏡,樓銘的情緒變化他是盡收眼底。第一萬次的肯定到,果然只要有陳魚小姐在,三少的心情就會很容易變好。

  八達嶺離市區還是有些距離的,從大院開車過去足足花了兩個小時,到達長城腳下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間了,看著連綿起伏的雄偉建築,樓銘和陳魚決定先去吃點東西,畢竟不吃飯可沒力氣爬山啊。

  可是偌大的八達嶺,一堆賣紀念品的商販,卻找不到一家飯店,兩人又懶得開車出去吃。最終兩人只好找了一個小賣部買了兩碗方便麵,蹲在長城腳下吃泡麵。

  吃過泡麵的兩人,在四個戰士不遠不近的保護下,開始在匯聚了全世界人們的長城之上艱難的行走著。

  「好多人啊!」陳魚感嘆道。

  「是啊。」被這麼多人推擠著,樓銘第一次感覺到,和人接觸也不都是開心的。

  「你說那麼多破舊的台階,到底是時間久了風化了還是被這麼多人給踩爛的?」陳魚指著腳下坑坑窪窪的台階問道。

  「我們腳下踩著的階梯大多是後人修繕過的,最原始的台階大約只能在人跡罕至的山脈上找到吧,不過也應該已經變的破敗不堪了。」樓銘說道。

  「我就說嘛,房子住個幾十年還要翻新呢,這長城都幾千年了。」陳魚說著又往上爬了爬,看著連綿起伏看不到盡頭的長城,忍不住感嘆道,「真的好長啊,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長。」

  「根據文物和測繪部門的全國性長城資源調查結果,明長城總長度為千米,秦漢及早期長城超過1萬千米,總長超過2.1萬千米。」樓銘順口接道。

  「三哥,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陳魚一臉崇拜的看向樓銘。

  「多看書。」樓銘沒好氣道。

  感受到三哥的嫌棄,陳魚吐了吐舌頭,繼續往上爬去,越往上爬,人就越來越少,到達山頂的時候,遊客就變的寥寥無幾了。陳魚看著崇山峻岭上宏偉蜿蜒的長城,忍不住掏出手機,咔嚓,咔嚓的排起照來。

  這時樓銘也正好爬了上來,他背靠著城牆,略長的頭髮被山風吹亂,目光遠眺,神情平靜而柔和。

  「咔嚓!」

  樓銘驀的轉過身,正好對上陳魚剛放下的手機,他忍不住笑道:「下次偷拍,記得把聲音關了。」

  「誰偷拍了?」陳魚才不承認,「我明明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正大光明的拍。」

  樓銘忍不住搖了搖頭。

  「三哥,剛剛那張拍的是側面,再來一張正面的唄。」陳魚得寸進尺的說道。

  還真是正大光明了。

  陳魚連拍了好幾張,又給自己自拍了幾張,轉頭看見田飛和幾個保鏢站在不遠處,忽然出聲喊道:「田助理,幫我和三哥拍一個合照唄。」

  田助理走了過來,沒有去接陳魚的手機,而是忽的從兜里掏出一個自拍杆遞給陳魚說道:「陳魚小姐,我拍照技術不是特別好,要不你還是用這個自拍杆自己拍吧。」

  開玩笑,找人拍照,哪裡比得上自拍。

  果然,當田飛看著陳魚和樓銘兩個人為了拍一張好看的合照,兩個腦袋膩在一起不停的擺姿勢的時候,再次為自己機智的行為點了一個贊。

  正在田飛為自己的機智點讚不已的時候,一旁的高個戰士忍不住提醒道:「田哥,三少的照片不能隨便外流的啊。」

  「外流?陳魚小姐算外人嗎?」田飛反問道。

  「不算嗎?」高個戰士疑惑道。

  「你看三少笑的那個樣子,把陳魚小姐當外人了嗎?蠢材!」田飛嫌棄的直翻白眼。

  高個戰士迷糊的摸了摸自己的板寸頭,絕對還是聽田飛的。

  這個季節的夜晚來的早,不一會兒太陽就下山了,陳魚陪著樓銘默默地看完日落,又默默的等來滿天星斗。

  兩人坐在台階上,靜靜的看著星空,夜晚的長城會亮燈,看起來像一條火龍,但是沒有了白日裡的雄偉壯麗。樓銘似乎很喜歡長城的星空,他已經仰著頭靜靜的看了小半個時辰了,陳魚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在數天上的星星。

  「啊…嚏…」被冷風一激,陳魚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樓銘驟然回神,發覺自己沉靜在長城的夜色里太久,忘記了身邊的陳魚。他一把脫掉身上的外套,披在陳魚身上忍不住道歉道:「抱歉,看的太久了,我們回去吧。」

  陳魚披著衣服站起來,一邊和樓銘往下走,一邊問道:「三哥,你剛才是在數星星還是在想事情?」

  「我在發呆。」樓銘笑著回道。

  「發呆?」陳魚忍不住有些訝異。

  「我去過的地方不多,但是卻看過很多書。」樓銘解釋道,「書上有很多我嚮往的地方,我看過別人寫的遊記,拍攝的照片。有黎明破曉的,有日落黃昏的,也有滿天星空的,那個時候就總想著有一天自己也能夠去經歷一遍就好了。剛才看過了日落,又看到了星空,發現親眼看過的果然比照片要漂亮的多,就忍不住沉浸在裡面發起呆來了。」

  「那豈不是還差一個黎明破曉?」陳魚停住了往下走的腳步。

  「嗯?」樓銘詫異的望向陳魚。

  「黎明,日落,星空,還差一個黎明呢。」陳魚掰著手指數到。

  「沒事,不看了。」樓銘感受著山頂驟降的溫度,雖然這次機會難得,但是也不能讓小丫頭陪著自己著涼啊。

  「看吧,看吧,我也沒有看過長城的日出呢。」陳魚有些激動的說道,「我學校里那麼多同學,每個人都來過長城,但是同時在長城看過日出,黃昏,星空的人肯定不多。」

  「算了,天太冷,會感冒的。」樓銘發覺陳魚真的很容易被人說服,只簡單的提了幾句,就表現的比自己還要激動。

  「三少,車裡有備用的毯子。」一直不出聲的田飛忽然出聲說道。

  陳魚一聽,頓時就更激動了:「三哥,我們看日出吧。就這麼定了,我這就給我媽打電話。」

  樓銘看著已經跑到一邊開始給陳母打電話的某人,忽而轉頭睨了一眼田飛。

  田飛悄悄的吞了一口口水說道:「三少,我去拿毯子。」說完,田飛發揮出了特種兵優秀的跑步速度,嗖嗖兩下人就沒了人影。

  田飛再回來的時候,不但帶來了毯子,也帶了一些吃的東西,陳魚明明說好了要陪樓銘等日出的,但是不到九點鐘就裹著毯子歪在樓銘的肩膀上睡著了。

  直到東方的天空泛出一片紅色,朝霞滿天的時候,樓銘才輕輕的喚醒了肩頭的陳魚。

  陳魚揉著眼睛,睡眼稀鬆的看著日出,等她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日出也已經結束了。明明看的不怎麼走心,心情卻異常的興奮:「長城的日出果然和別處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樓銘忍不住笑問道。

  「這是在八大奇蹟之一的上空出現的日出啊。」陳魚煞有介事的說道。

  金色的陽光照射在樓銘的臉上,讓樓銘本就白皙的膚色變的透明起來,漆黑的瞳孔也變成了淡淡的淺金色,而他臉上的笑意卻比那陽光還要燦爛。

  「三哥,下次我還陪你來看吧。」陳魚忽然說道。

  所以昨晚果然是特意為了我才留下的嗎?樓銘有些感動,手掌卻忍不住揉亂了陳魚本就凌亂的短髮:「不用了,下次我想看了,就找你拿幾張鎮煞符。」

  「鎮煞符只能我當場畫,而且只能支撐兩個小時而已,還不夠你從家裡過來呢。」陳魚說道。

  「效果差一點也沒關係,可以直接畫在符紙上,多畫幾張也是一樣的。」樓銘說道。

  樓銘用過兩次鎮煞符,身體並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所以他確實也想和陳魚要幾張鎮煞符,不一定是為了看日出,只是為了方便他需要的時候用。

  「不可以的。」陳魚忽然一臉嚴肅的搖頭道,「你不可以用畫在符紙上的鎮煞符。」

  樓銘詫異的看向陳魚。

  「符紙畫的鎮煞符殺氣太重,鎮煞的同時也鎮魂,不適合三哥用。」陳魚解釋道,「只有我用靈力畫出來的鎮煞符,被我刻意收斂了殺氣,才不會對人體造成損傷。」

  樓銘愣了片刻,才恍然道:「原來是這樣。」

  「嗯!」陳魚點了點頭。

  陳魚比樓銘矮一個頭,樓銘一低頭就看見了女孩濃密纖長的睫毛,以及在明媚的陽光里泛著金色的柔軟絨毛。小小的臉蛋微微揚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全是自己的倒影。

  「三哥,我們回去吧。」陳魚忽然說道。

  樓銘回過神,望著女孩蹦蹦跳跳的背影,依稀仿佛在哪處他不知道的記憶里,曾經有過相似的場景。

  「三哥,你快點,我餓了。」陳魚下了十幾級台階,見樓銘還在原地發愣,忍不住出聲喊道。

  「好!」樓銘笑了笑,仿佛腳底生風,步伐變的輕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