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外俯瞰大地,人間就如同一場默片。
生命和死亡,野蠻與文明。螞蟻一樣的走獸在地上逐走,時而划過天邊際的禽鳥振翅高飛。甚至不乏氣勢稟然的人類強者,因為各種原因在地面上爆發『大戰』。
當百年被縮短為一天,那大地本身就是最奇妙的影像。你能看到綠色褪去,染上鱗次櫛比的人造色彩;能看到蛛網一樣的道路像是被藝術家的畫筆勾勒,從邊角處的幾筆,延伸至巨作的中央。人間被染上種種奇景,還有數不盡的愛恨情仇,英雄遲暮,以及美人白髮,興滅盛衰。
而在這眾生交匯而成的浮世畫卷中,越是靠近中心,自然也就越是瑰麗奇幻;越是靠近邊緣,就越顯得平凡而普通。明明同處在一個世界上,雙方卻像是處在兩個時代……不過萬事總有例外。
就像這一天,一顆火流星從天而降,墜落在了大陸東北的一處城郊。
也許是因為正處白日,這顆流星顯得那麼不起眼。以至於直到落地,都只有少數人發現了它的存在。
「天降流火……必有災生。」
……
新曆852年,夏。
圖林根郊外。
稀疏的林木間,不時傳來幾聲獸吼,偶爾還有少許夏季的昆蟲發出嗡嗡的煩人聲響。
靠近林地的土路盡頭,一道火光忽明忽暗,在夜色下照亮了周圍的道路。
手持火把的,是一個身材健壯的中年男性,他穿著縫縫補補的粗布長衣,手上布滿了老繭,顯然是一位從事體力勞動的工作者。
和他一起的另一個男人個子不高,但同樣看起來孔武有力。不過從走路的姿勢上看,就和前者一樣,他的力氣也只是從勞動中鍛鍊出來的。
「尼刻,你確定是這個地方?我們已經走了半個晚上,要知道我可是放棄了今天晚上的侍衛篩選……」
「別說傻話了,薩默爾,誰都知道,那不是給我們這種人準備的。」
揮手打斷同伴的抱怨,尼刻把火把舉的更高了一些,寄期望於看到更遠的地方。
「呵,想要通過那個考核,要麼你有個好祖宗,祖上有什麼高貴的血統,要麼你經受過真正的訓練——那還是需要你有一個好祖宗,而且這個的要求還高了不少。」
「所以與其抱著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還不如來跟我賭賭運氣。一顆流星啊……你知道這東西有多值錢嗎?」
「不知道,而且我猜你也不知道。
揮了揮手裡的草叉,薩默爾聳了聳肩。
「不過尼刻,從法理上講,這裡的一切都屬於城主閣下。」
「所以你為什麼要跟過來,而不是舉報我?」
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借著火光,尼刻看到自己的老朋友咬了咬牙。
「伱說得對,我就該舉報你的……該死,來吧,我們來賭賭運氣,看到底能找到些什麼。如果什麼都沒有,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在這個歷史軌跡繞了一個大圈的年代,古典共和與早期封建制共存,甚至在部分國家中還維持著奴隸制與公有制……總之至少在圖林根,土地上的一切財富都屬於土地的主人,任何不問自取的行為都屬於重罪,甚至可以直接處死,而對於這種規定,哪怕是公正與律法之神的教會也不會對此提出異議。
但對於兩個只會種地的農民而言,這幾乎是他們人生中唯一的機會了。畢竟他們雖然不是奴隸,但也遠遠談不上『公民』。或者用官方一點的口徑,他們應該叫做『自由民』,或『半自由勞動者』的意思。
而這也是『農民歧視鏈』組成的一環,因為城市周圍的農民就屬於正式公民,他們這些居住在附近村鎮,只是偶爾前往城市的卻不屬於,因此,他們也享受不到古典共和制下公民的權利。
如果是幾年前,享受不到就享受不到了,畢竟這是個『生而高貴』的時代,薩默爾也未必會選擇賭這一把。但親眼見證了這座城市近幾年的改變以後,他反而越發無法容忍自己現在的平凡了。
用詩意一點的話說,就是『我可以忍受黑暗,假如我從未見過光明』。圖林根城一年一變,可他居住的村莊卻毫無變化。雙方就像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之中,交錯而又隔離。
「說起來,尼刻,如果這次真的發了財,你打算怎麼花?」
沒有光污染的世界裡,黑夜遠比後世凡人想像的要黑暗很多,哪怕是在火把的照明下,兩人也覺得像是走在一條沒有盡頭的道路上。
也就是二人都是本地人,對附近的地形十分熟悉,不然走夜路這種事情,誰也不知道是在前進還是在後退。
「當然先好好享受一下再說——但講道理,薩默爾,我其實也不知道怎麼算享受,總不會就是大吃大喝吧——所以你呢?」
聳了聳肩,帶動火把一陣晃動,尼刻實話實說。
「我想去檢測一下自己有沒有成為『騎士』的資質……我是指更精密一點的測試。你知道的,這是我的夢想。」
薩默爾的聲音有些低沉,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聽了他的話,尼刻隨即也沉默了下來。
夢想……每個人都有。只是對絕大多數人而言,這就真的只是夢中的想法罷了。
「好像快到了,就在前面。」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手舉火把的尼刻突然停住了腳步。
在火光的映照下,兩人都依稀看到了前方那個深不見底的圓形大坑。
火光的效果沒有多好,他們根本分辨不出這個大坑有多深,多大。不過如果換一個有些見識的人來這裡,那他絕對不敢靠近這處坑洞。
距離圖林根城這麼近的流星落點,又砸出了這麼大的坑洞,它發出的巨大響動理論上足以令全城人都聽的清清楚楚。但事實上就是,除了碰巧看到那一閃而過星光的尼刻以外,幾乎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了這顆墜落的火流星。
「嘶——嘿,尼刻,恐怕你還真的找到了一個了不得的東西。」
神色有些驚訝,薩默爾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居然還真有隕星啊……聽說那裡面有可能存在一種叫做星核的東西,就算是沒有,它的外殼也能賣出大價錢。」
「別愣著了,下去看看。」
把農具插入土裡,兩人當即一點點的沿著巨大的坑壁向下攀爬而去。
周圍的土層有點鬆軟,一點也不像是衝擊波下形成的隕坑,好幾次讓兩人險些翻滾下去。
不過好在努力了幾個小時之後,他們還是有驚無險的來到了接近坑底的地方。
「小心一點……該死,火把燃燼了。」
看著手中越來越暗的火光,尼刻罵了一句,將它丟在一旁,然後繼續前進。
好在今天天氣晴朗,借著月光他們勉強還能互相辨認位置……
「——艹,快讓開——!」
「啊——」
一腳踩空,薩默爾順道帶上了前方的尼刻,兩人一道翻滾著向下而去。
砰——!
隨著一聲悶響兩人在坑底撞在了一起。
「嘶……我讓你小心點了!」
「我當然小心了,你以為我想摔下來嗎……你要是多帶一根火把,也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嘴硬的回了一句,薩默爾掙扎著站起來。借著朦朧的月光,他打量起四周。
沒有他預想中的巨大隕石,更沒有炎熱的感覺,這裡就像是一個純粹的土坑,而他們就處在這個被硬生生切下來的圓錐形坑洞的頂點處。
周圍什麼都沒有,只有遠一些的地方,隱隱間有一點反光……
「寶石?」
尼刻驚喜的喊到:「那是寶石嗎,從星星里掉出來的寶石?天哪,原來星星真的是寶石構成的,我還以為那只是睡前故事裡的妄想!」
「別廢話了,那不是寶石,看清楚點,它是透明的!」
薩默爾走上去,他的視力要好一些,因此也看到更清楚一點。
那不是什麼巨型寶石,而是一個橢圓形的晶體層,只有薄薄的一層。它看著像是某種寶石,但實際上卻在微微『融化』。
雖然還不知道它是什麼,但薩默爾卻有了點不詳的預感。從天而墜的火流星,不合常理的坑洞,奇幻而瑰麗的晶體,無論怎麼看,這一切都不怎么正常。
何況根據某些從北方流傳而來的古老傳說……星墜於野,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等等,裡面有人,你看到了嗎?」
臉色突然一變,薩默爾高聲叫道。
隨著距離越發接近,借著月光,他隱約間看到了那晶體層下面的東西,那是一個人形的存在。
那好像是一位少年人——也許是青年,總之看起來年紀不大。他的容貌俊秀,皮膚上沒有一點勞作的痕跡,身上披著一件銀白色的長袍。金色的花紋點綴在上面,看起來是那麼華麗而尊貴。
「一個活人,偉大的智慧女神啊……莫非你看到的其實不是流星,而是哪一位身受重傷的……尼刻,你要幹什麼?!」
「咣——!」
草叉與透明的晶壁撞擊在一起,月光的映照下,尼刻的笑容此刻顯得有些猙獰:「還能幹什麼,當然是打開它了!」
「我不管他是誰,但現在他是我的戰利品。你看到這件衣服了嗎,我從沒見過做工這麼精美的衣物,它的一截袖子,可能就要值五——不,五十枚金幣(注1)!」
「可是——」「不要可是了,你不是想當騎士嗎?如果這真是什麼重傷的強者,你的機會可就來了!」
咣——
又是一下,那層晶瑩的殼層都泛起了裂紋。尼刻好像受到了鼓勵,但薩默爾覺得,這道裂紋恐怕未必是被他敲出來的。
但無論如何,他們是一起來的,如果今天的行為被發現,那他們誰也跑不了……一咬牙,薩默爾也加入了敲擊的工作中,就像之前說的,萬一呢?
咣——
咣——
咣——
……
一聲又一聲,隨著時間緩緩流逝,天邊泛起微光,那層晶殼也越來越薄,裂紋越來越多。
直到某一刻,隨著一道仿佛在靈魂中響起的聲響,它應聲碎裂,然後如同水汽般消散在空中。
「呼——終於打開了。」
抹了把頭上的汗水,尼刻的精神卻越發亢奮。他看著失去了保護的年輕身影,一抹狂喜從眼閃過。
「等等,先別急。」
「還要等什麼,你不會現在想反悔吧?」
「當然不,」臉色沉重,但薩默爾只是搖搖頭,然後舉起草叉:「無論他是什麼身份,但我們肯定已經把他得罪了……」
「所以不管他死沒死,先殺了他,然後再看看他身上有什麼收穫。」
毫不猶豫,在尼刻有些意外但卻贊同的目光中,薩默爾用草叉向著神秘年輕人的脖頸狠狠攪去。
據說施法者只要思維還能轉動,就能調動魔力或聖力,輕易殺死成百上千的凡人……薩默爾不知道那是怎麼做到的,他這輩子唯一接觸過的施法者就是神殿低階神官,他們也從沒表現過那種強大的力量。
不過萬一呢,誰知道這個年輕人是什麼來頭。先殺了他再說,薩默爾至少清楚一點,那就是死人,一定什麼都調用不了。
······
如同記憶最深處的那一幕重演,在混沌與迷濛中跨越遙遠的時空。
萊恩至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直到從長眠中甦醒他才開始重新了解這個世界。
如今,他又經歷了類似的一幕,只是這一回,是他自己給自己製造的機會。
「刷——」
思維還不清晰,但利器破空而來的聲音卻讓萊恩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幾乎是下意識的,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他當即伸手抓去。
沾滿泥土的草叉並不鋒利,它未必能刺穿萊恩的手掌,但他依舊繞過了尖端,精準的握住了尖齒與長柄的連接部位。然後在來者瞬間變得驚恐的目光中,他先是向後用力一拉,然後再伸手一送。
咯咯——
手握草叉的薩默爾被突然動起來的萊恩嚇了一跳,但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突如其來的力量就帶著他的身體向前傾倒,而草叉也幾乎同時脫手而出。
下一刻,他看到脫手的長柄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兵器向著自己再次襲來。然而失去了平衡的薩默爾根本來不及應對,就被它直接撞在了脆弱的喉嚨上。
伴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響聲,他的喉骨被當場擊碎,然後直接摔倒在地上,發出『嗬嗬』的喘息聲。一切都發生在兔起鵲落之間,直到一切結束,一旁的尼刻才剛剛反應過來。
「不,等等,這只是個意外,我是說——饒命,我——」
嗤——
順手將草叉在手中掉了個方向,萊恩精準的把它插進那個試圖逃命的農夫心口,把他的語言不清的說辭堵在了嘴中。
眯起眼,萊恩緩緩打量起周圍,確定了自己此刻的狀況。
沒有一睜眼就看見某位熟悉的原始神,或者其他什麼神靈,更沒有大批圍觀群眾,比如凡人國家的衛隊什麼的……看起來結果還不錯,至少沒有出現什麼太大的偏差,不然他恐怕就要刪號重來了。
實際上,在察覺到包裹自己的力量撞進了特殊時空泡中的時候,萊恩已經做好了失敗的準備。不過這本就是一次嘗試,他也沒有不成功就成仁的決議。
幸運的是,現在一切順利,倒是省下了他的不少功夫。
「很好,計劃第一步,」
從地上站起,伸了個懶腰,萊恩一時間感覺自己的心靈都活躍了不少。
此時朝陽徹底從地上升起,這處巨大的坑洞也變得明亮起來。
看向一旁手捂喉部,身體下意識的抽搐,血液從嘴角不斷流出的薩默爾,萊恩沒有什麼同情之意。不管為了什麼,既然敢對他動手,那想來也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嗯,再次做『人』,我需要先解決三個問題。」
「我是誰我在哪,以及我要去幹什麼。」
第一個問題很好解決,用人話講就是給自己起一個新名字,畢竟他不可能用『萊恩』這個稱號光明正大的在人間行走,所以改個合適的稱呼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於是沒有經過什麼思考,萊恩只是改了一下讀音。從現在起,他就叫『艾文』了。至於身份……那就是隨便什麼落敗家族/學派/組織的繼承人什麼的,假如這個時代已經有上述種種的話。
至於第二個問題……
揉了揉額角,萊恩也有點頭疼。
因為不巧撞上了那個時空泡,以至於他如今的落點和落下的時間都被大大改變了。在他原本的計劃中,他是打算直接降落在銀月城附近,從那裡開始自己後續的打算……但現在哪怕白天沒有星象可以辨認,他也知道自己絕對不在大陸南邊,而是在偏北一些的方向。
大陸北方,萊恩對這裡不能說完全沒有印象,也基本沒什麼概念,畢竟在之前,這裡完全就是荒無人煙的原始大陸。所以想要解決這個難題,那就只能犧牲一下這個敢來找自己麻煩的傢伙了。
用草叉的尖頭做筆,以那個死者的血液為墨,在一旁痛苦掙扎者驚恐的目光中,萊恩如同邪教徒一般繪製了一個看起來就很可怕的陣紋。
然後他微笑著走上去,輕鬆的解決了薩默爾的無用掙扎,然後把對方扔到了陣紋的中央。
隨著陣紋亮起,以某種特殊的形式,死者血肉中的血氣被源源不斷的轉化為了可控的精神力。就如同一場原始的燔祭那樣,只不過沒有自然靈來接受祭品,這種混雜著生靈怨恨的精神只是被作為一種動力,觸動了無處不在的淺層魔網。
隨著一陣靈光閃過,巫術【高等偵測思維】被輕易的施展出來,而這也是薩默爾多活了一會的唯一價值。
如同一段影片一樣,大量有用或沒用的信息從萊恩的眼前閃過。儘管這些大多是毫無價值的內容,但即便是作為一個底層農戶的認知,也還是讓萊恩了解了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教會,邪神,神血貴族,巫師……」
「新曆,以雅典建立為標誌,以星空運轉為標準訂立的曆法……」
「神眷之國,奧林匹亞……天后的聖所阿戈斯……血祭,天災……北方信仰邪神的蠻族,號稱萬物有靈,皆可成神?」
「還有圖林根城,這是雅典勢力範圍最北方的城邦……這座城市最近變化很大,因為雅典國王與【翡翠之環】鍊金會簽訂了協議,導致鍊金產物從都城逐步流出——這又是什麼情況,卡俄斯世界的人類這麼猛,已經自己憑空研究出這種程度的鍊金作品了嗎?」
一個又一個不知道該算驚訝還是驚喜的消息從記憶中流出,實際上,萊恩都有點不可思議,他沒想到自己隨便薅的一個凡人居然還見識不淺。
不過他沒空關注對方的愛恨情仇,又是為什麼了解這些和他本人根本沒什麼關係的信息,他只是把目光鎖定在了這個【翡翠之環】鍊金會上。
從無到有發展出鍊金術這要是個神還好說,人類是怎麼做到的,他倒是要好好……
正在思索間,萊恩瞬間被記憶中的內容吸引了注意。
那正是他之前想要了解的內容,也就是鍊金術的發明者,也是【翡翠之環】鍊金會的會長。
「……?」
緩緩的打出一個問號,萊恩再一次覺得,這個世界還真是有意思。
「……一位出自厄琉息斯城外村莊的孩子,後來前往大陸東南方求學……在康得尼亞城學到了巫術的奧秘,成為大巫師後拒絕了白塔的邀請,獨自鑽研巫術奧秘。」
「終於,在不知多少次失敗以後,他提出了『萬物等價』的概念,認為世間一切都可以相互轉化,並親自完成了『點石成金』的壯舉,徹底開創了鍊金術的流派,而他的名字也因此在諸國間流傳……」
「呵。」
低笑一聲,眼前的記憶走到了盡頭,萊恩給了這個倒霉的傢伙一個痛快,然後拍了拍衣擺。
「大鍊金師赫爾墨斯,很好,這麼有意思的展開嗎……果然,適當下線,有助於世界發展。」
微微一笑,萊恩決定先去最近的圖林根城看一看。
記憶終究只是記憶,【高等偵測思維】也不是【靈魂洞察】或者【記憶編織】之類的高級巫術。當然,也許在他掉線這段時間,有人發明出了什麼更厲害的低級巫術也說不定,反正他這個版本的記憶的瀏覽就像看書一樣,不僅沒什麼插圖,而且給出的結果不分主次,九成九都是冗餘。
總之古人……後人說的好,『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萊恩還是打算用自己的眼睛,去親自見證一下這個和原本歷史相比已經不知偏移了多少的神話世界。
……
注1:關於古希臘時錢幣的名稱說法不同,這裡取用金幣為斯塔特(stater,),銀幣德拉克馬(Drhma,也有金制的,但銀幣更多,現在希臘貨幣也叫這個名字),銅幣雷普塔(LePta,嚴格的說是輔幣,不是銅幣,但這裡就當它是銅幣了。同樣,現代希臘也用這個名字)。至於換算比例,以本書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