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發生了什麼……赫爾墨斯,你去冥界看一看,告訴我那裡出了什麼事情。🐊👑 ❻➈𝕤卄υ乂.𝔠𝓞ⓜ ♣♡」
神山之外,片刻前還是光明,現在卻昏沉一片。整個世界的色調一時間都有些發暗,而站在王座前,宙斯的神力驅散了空氣中的寒意,卻沒能驅散心底的那一份。
哈迪斯死了,直到現在神王都有些不太敢相信這件事,甚至他更傾向於這是某種誤判。畢竟自天地開闢以來,他從未聽說有神靈死去。
所以宙斯呼喚起自己的使者,他要讓對方親自去冥界看一看。畢竟論起速度,赫爾墨斯或許並非諸神之冠,但他同樣還是旅行者們崇拜的主神。他獨有的權柄能讓他輕易的穿梭兩界,快速的往來地上與冥土,這也是為何神王讓他做自己信使的原因。
然而過了好一會,神殿內都沒有人回應宙斯的呼喚,於是神王環視了一圈,最終把目光落到了赫利俄斯的身上。
「……陛下,赫爾墨斯自七天前離去後,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見宙斯望向自己,赫利俄斯只得回應道。
透過這些被雨水侵染的雲層,大地的震響還在持續。神王右手一甩,【雷霆】上閃耀的銀蛇便如同鎖鏈般從天空墜落,深深陷入大地的四極。
而現在,世界的崩解同樣遵循這樣一個流程。當冥界的範圍越來越小,物質崩解的越來越多,萊恩能夠感受到,它屬於靈性的部分同樣在潰散。等一切終結,這裡就會回到創世之初的環境,除了虛空以外,空無一物。
最後一點殘渣消散殆盡,虛幻源海的震盪與冥王最後的警告一同在世界間迴響,可萊恩並沒有在意這些。
長袖一擺,將這裡殘餘的一切收起。完成最後的收尾後,萊恩微微抬首。
黑色鎖鏈交匯的地方,某種概念微微波動。它傳不出聲音,但當萊恩想要『聽』的時候,他還是可以聽到的。
相比起冥界來,徹底毀滅這個世界反而用不了多久。就像曾經說過的,他之所以要等這七天,根本原因還是為了驗證世界崩解的過程,否則在世界對他力量的限制不生效的情況下,萊恩完全可以很輕鬆的結束這一切。
「……是的,是有這麼回事,他是奉我的命令前去的。」
因此宙斯第一時間想讓人先去試探一下,這也是他一貫以來的習慣。可當冷靜下來後,他還是放棄了這種想法。
冥王的神體早就崩毀了,它在大日的灼烤下徹底灰分湮滅。但【死亡】的鎖鏈本就不止能鎖住切實存在的,所以哈迪斯依然沒有逃脫的可能。
輕輕一捏,如同破碎一個蛋殼那樣……至於宙斯的質問,他不需要解釋。
在萊恩看到宙斯的時候,對方也看到了他。而在第一時間,神王就認出了這就是前幾天那個虛影的主人。
如果不想到地下去,那就把『蓋子』掀起來,這就是宙斯的想法。於是大地在他的巨力下上升,眾生在絕望的哀嚎。但沒人能阻止他,就連宙斯身後的諸神也一時間震撼於這樣可怕的力量,而忘記了生活在人間的生命。
「……」
也許是自救,在這七天內,哈迪斯的意志和逐漸崩解的冥界前所未有的緊密結合在一起,也正是因此他看到了很多本不該看到的東西。
站立在虛空中,在概念的『上』方,他能夠看到,大地在緩緩抬升。有人在將它拔起,而那是【雷霆】的力量,萊恩輕易的辨認了出來。
「那麼諸位,現在一起隨我去看看吧。」
「伱……為什麼要毀滅我們?」
畢竟這個虛幻世界裡的諸神和他們真實自己的差距,就如構築這個世界的一縷力量之於完整卡俄斯的差距一樣巨大,他們的強更多隻存在『設定』上。萊恩準備的『技巧』是為了應付赫麥努的,單純的為了這個世界,其實用不上這些東西。
或許是為了展現自己的力量,也或許就是拿大地來當做自己的『盾牌』,更有可能是不想步入未知的險地,總之在宙斯的力量下,大地的確在緩緩抬升。
「你是那個外來者……你對冥界做了什麼!」
如果兩個『絕對』相互衝突,那顯然有一個被違背了,而他所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
「……你……要毀滅整個世界?」
「不過,這就已經足夠了……畢竟對那個世界而言,卡俄斯才是祂哪怕現在都還在對抗的大敵。」
「是的。」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明明是足以震動天地的響動,此刻卻又顯得那樣不起波瀾。下一刻,冥界虛空上方的大地從中間被一分為二,它的後方露出了天空與太陽,以及那站立在奧林匹斯山上的神王。
他還以為對方已經回來了,可現在看顯然沒有。雖然已經過去了數天,可赫爾墨斯依舊還在人間。
沉默片刻,宙斯想起了這件事情。
默默做出判斷,萊恩雖然不知道這有什麼用,但並不妨礙他將之記在心裡。關於自己最初沒有意識的那段歲月,他向來多有留意。
質問聲如雷霆般炸響,萊恩卻沒有回話,他看向宙斯,也是在看著神王權柄所勾連的現世源海。他們看上去都是那麼強大,卻又顯得那麼空洞。
大日的虛影高懸在天空上,甚至越發的凝實了起來。它釋放著越發強盛的光與熱,令灰色的大地像是要被淨化一樣,露出了少許黝黑。
短短几天,幽暗深邃的冥界內,已經變了一副模樣。
於是走出宮殿,站在神山之巔,宙斯向大地望去。
「這樣說來,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最晚,應該也是在這『二』誕生之前。」
神王淡淡的說道。
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使用它了,因為自提豐之後,這世間也再沒有幾個值得他動用全力的對手。這一刻,握住陪伴自己一路征戰的神器,宙斯的心情反而平靜下來。
直接踏入冥界,那自然是不可能。勇氣不是魯莽,於是握住鎖鏈的另一端,宙斯用力一拽。
該做的事情已經完成,雅典娜那邊的安排也都做下了。那麼當這裡結束,萊恩就打算乾淨利落的結束這個世界。所以在發覺這一點後,他倒也不介意聽一聽對方在想什麼。
更長久的沉默,隨之而來的,是鎖鏈一道道的『咔咔』斷裂聲。
不過現在,他已經不打算再多浪費時間了。所以沒有等待,萊恩伸出手指,當空微微一划。
冥界的破滅驗證了他的理論,雖然也有那麼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比如在他的感知中,幽冥的破滅並沒能給這個世界帶來太大的影響。
→
如果哈迪斯的『死』確實是假的,那沒什麼可怕的。而如果是真的……
所以假使一定要給這個『最初的推動力』起一個名字,那萊恩覺得『道』或許更適合形容祂。而被『道』所生出的最初的『一』,就是承載世界的虛空。
那就像世間的物理規則一樣,它們是客觀存在的東西,如果一定要有個理由,那就是『一切天生如此』。
直到下一刻,一道璀璨的光芒突然從地下升起,令大地左右分離
他承認,自己剛剛是有那麼一點點怕了,哪怕他還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什麼。雖然諸神不死是創世以來的鐵律,可源海中傳來的動靜也同樣沒有過虛假。
「結束了。」
「呼——」
他口中的『外來者』就是其一,冥王雖然依舊沒能意識到自己虛假的本質,但他依舊看出了萊恩不屬於這個世界。
他不知道世界為何會誕生,絕對的『無』中又是怎麼產生的第一縷概念,就像後世的人類也不知道天地宇宙最初是怎麼出現的那樣。他們只能儘自己的一切努力,試著猜想萬物最初時的狀態,可最終也解釋不了這個最初是怎麼來的。
······
「第七日。」
神情一動,萊恩微微抬頭。循聲望去,原來是在他的下方不遠處,那鎖住一團無形之物的黑色鎖鏈上浮現了一條小小的裂紋。
於是他點點頭,承認了這個稱呼
「是的。」
轟——
虛空沒有大小,甚至相對於世界以內的物質而言,它連存在都並不具備。如果說世界以外是『無』,世界以內是『有』,那承載世界的虛空就是『無』中的有,『有』中的無。
身形如同泡沫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間,一道難以形容的巨影籠罩了世界。祂伸出手,就握住了大地和天空。
「……」
「……」
或許在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務之後,他又去別的地方遊玩了,這也是他平日經常做的事情。這本來沒什麼大事,可現在,自己顯然不能花時間去等他了。
「嗯?」
「如果一定要一個理由的話……」
下方的冥土已經不足方圓里許了,對於一個界面來說,這點面積如同沒有。就在萊恩以為哈迪斯就要這樣步入終結的時候,他再次聽到了第三聲詢問。
「我想,這就是原因。」
……
下一刻隨著一道劇烈的轟鳴聲,金光從神山的一處宮殿飛來,徑直落入宙斯的掌中,那是他的【雷霆】。
如果哈迪斯已死,那無論是什麼導致了這一切,只要它具備意識,那它和諸神間都絕不可能共存……既然終究是要面對的,那拖延又有什麼意義?
卡俄斯的三代神王或許各有不同,但至少有一點他們還是很相似的。至少從始至終當避無可避的時候,他們都敢於向強敵揮劍。
在這裡,沒有任何物質,這也是世界最初始誕生時的樣子。而此刻站在虛空中,在即將親手毀滅一個世界之後,萊恩對創世之初也有了些更深的認知。
「當外部的壓力足夠大,內部哪怕再小的傷害,也會被千萬倍的放大出去。」
它對於絕對的『無』而言是『有』的,但對於世界以內的萬物又是不存在的。正是在它的基礎上,由『一』生『二』,一同誕生了相互對立而又統一的物質和靈性,兩者交匯,萬物始焉。
「……是你?」
吐出一口氣,神王心底的遲疑散去了。
「……外來者?」
或許對於凡間的生態來說,這已經是近乎徹底的破滅,但世界本身只是短暫的受到了削弱。萊恩甚至能看到,如果沒有更進一步的干涉,那些侵入人世的本源還會在漫長歲月中在世界的循環下被排擠出來,然後重新統合在一起,在這片虛空中組合成為新的冥界。
「……」
「來吧,就讓我看看,你究竟是什麼。」
這只是一個虛幻的世界……所以最終,他只是淡淡的說道:
「祂……已經來了!」
【死亡】的黑鏈只會鎖拿生者,當冥王不可逆的走入終末,那失去了作用的它自然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價值。 當鎖鏈完全崩解,就是哈迪斯死去的時候。不過這一刻,萊恩意外的發現,冥王的意識好像還很清醒。雖然已經看不出形體,但他能夠確定,對方在『望』著他,甚至還在『說』著什麼。
再次點頭,萊恩神色依舊。
冥土似乎失去了原本的某些特性,它在漸漸的向著尋常的『大地』靠攏。這看起來是一件好事——如果忽視它的另一重變化的話。
咔——
此刻,站在天空向下看,原本浩瀚的冥界已經只剩下了不足百里大小的方圓,甚至在最邊緣,還在不斷的崩解與消磨。原本廣袤的空間已經空無一物,在那裡的,只剩下了承載世界存續的無盡虛空。
至於現在開始崩斷的鎖鏈……那並不是鎖不住他了,相反,這宣告著他的結局。
先是一層層灰色的雲朵,它們由下至上次第排開,仿佛隔絕了天域和人間。
偏過頭,萊恩看著那即將徹底消散的概念。他有想過要不要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起先沒有什麼變化,大地的轟響聲也被原本的震動遮掩了。然而很快的,奧林匹斯微微沉陷,無比廣袤的地層被神王拔起,向著天空而去。
雖然這註定是一段漫長的歲月,但這終究是會發生的事情。冥界的力量到底是世界的一部分,祂會因為某一部分結構的崩潰而受損,但只要這些『材料』還在,一切就還能被修復。
畢竟毀滅這個世界,又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應該算是。。。打完了?姑且當是吧,後面還會有點描寫,但不會太多,打個假宙斯不需要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