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繩技是你的強項

  北歐，中庭世界。

  凱蘭崔爾望著眼前茫茫一片的雪原，不由向前方的某位嚮導投去怪異的目光：

  「你到底認不認識路？」

  「中庭嘛，我超熟的！」

  「可是，你都帶我們轉兩天了……」

  感受到來自凱蘭崔爾的怨念，洛恩不禁有些尷尬。

  由於一覺睡了數百年，曾經魔法坐標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失效，導致傳送出現了嚴重的偏差，他不得不重新確認返回石南島的路。

  起初，洛恩還信心滿滿，說是閉著眼睛，也能帶她們找到正確的方向。

  但很快，他發現隨著阿薩和華納的神戰終結，人類群體迎來了和平發展的時期，整個中庭世界因此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很多他所熟悉的事物都已經不復存在，想要找個以前的路標都很難。

  於是乎，洛恩帶著羅絲和凱蘭崔爾足足晃悠了兩天，眼前還是一片茫茫的雪原，路上連村落都沒碰上幾個，足可見這裡的荒涼，和他口中繁華的石南島相去甚遠。

  羅絲微笑著走上前，開口替自己的新老闆挽尊：

  「可能是雪太大把以前的路都封了，要不，咱們找個人問問吧？」

  「好主意！」

  洛恩當即點頭答應，同時對羅絲投以讚許的目光。

  現在，他大概明白為什麼古代的皇帝明明知道奸臣和諂臣有嚴重的道德缺陷，卻仍舊喜歡重用他們了。

  無它，順手且舒服而已。

  眼見隊伍中的兩人投下贊成票，凱蘭崔爾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點頭跟上兩人的腳步，開始在附近尋找村落和行人的蹤跡。

  但由於這裡似乎太過荒僻，三人走動黃昏，也沒看到村鎮的影子。

  隨著夜色降臨，白茫茫的霧氣從四周湧來，看著冰冷的雪地和陰森的樹林，凱蘭崔爾的小臉上不禁泛起了陣陣鬱悶。

  看樣子，今晚又要在雪地里過夜了。

  作為養尊處優的精靈公主，她頭一次出門就把以前沒吃過的苦全都吃了。

  正當凱蘭崔爾想要抱怨幾句之際，前方傳來了羅絲的聲音：

  「前面好像有火光！」

  羅絲從樹梢上跳下，抬手指明了位置：

  「東南方，大概2公里。」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走！」

  凱蘭崔爾聽到這個好消息，頓時精神一振，迫不及待地拉著羅絲的手臂奔向前方，全然將自己要護衛的對象拋在了腦後。

  洛恩見狀，不由臉色一黑。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對兩隻精靈下屬的性格逐漸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羅絲可以說是黑暗精靈那無可救藥邪惡的集合體現，奸詐殘忍，反覆無常，幾乎對所有人都心懷惡意，時刻覬覦著外人的生命和魔力，想要將他們轉化為口糧，增強自身；但她也很懂得察言觀色，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善於隱藏心中的惡意，展現出自己無害的一面。

  一路走來，羅絲的表演幾乎無可挑剔，要不是洛恩對這位蜘蛛女神的秉性心知肚明，他還真有可能把這女人當做心向光明的暗精靈。

  而相比之下，凱蘭崔爾就顯得頗為稚嫩。

  她雖然有著早智和敏銳的一面，但身為長生種的優越感讓她偶爾也會暴露出驕傲和任性的缺點，進而導致她的誤判，並為此大吃苦頭。

  從三百年勞役變成無期徒刑是一次；

  對洛恩懷有戒心，輕信羅絲又是一次。

  殊不知，洛恩看中的是凱蘭崔爾的價值和勞動力，而羅絲想要的卻是讓這位精靈公主惡墮，進而控制整個光明精靈一族。

  算了，智慧生命的成長和成熟，總是需要一個過程。

  和隊伍里的兩個神靈老登比起來，她還只是個沒成年的孩子，不能苛求太多。

  洛恩搖了搖頭，無奈跟上。

  數息之後，三人循著火光來到了一片空地前。

  明黃色的火焰在枯柴上跳動，架子上咕嘟作響的鐵鍋中傳來菌類和肉乾燉煮的食物香氣，而一個身披灰白色連帽獸裘，後背兩柄連鞘長劍的高挑身影，正蹲在雪地上搭著帳篷。

  「誰？」

  隨著三人靠近，帳篷前的身影似乎聽到了靴子踩過雪地的咯吱聲，猛地起身看向身後，抬起的右手搭在銀色長劍的劍柄之上，做出警戒的架勢。

  距離100米左右就感覺到了？聽力不錯，警覺性也合格。

  所以，不是普通人？

  洛恩若有所思地抬起頭，審視著火光前的那道身影。

  那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輕少女，有著祖母綠般的美麗眼眸，膚色白皙如雪，五官立體而英挺，一頭銀色的長髮幹練地扎在腦後。

  而她從背後抽出半截的那柄利劍，似乎是由秘銀打造，顯得精美而富有銳氣，劍柄之上還鑲嵌著傳導魔力的寶石。

  不遠處，一匹渾身雪白，毫無一絲雜色的駿馬被拴在樹旁，靜靜在雪地中盤臥。

  種種痕跡表明，這位少女頗有家資，多半是貴族出身。

  而且，少女似乎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此刻，火堆前的少女也在審視著林中的三位意外訪客。

  光明精靈、黑暗精靈、還有人類？

  這複雜的隊伍構成，讓她頗為驚訝。

  而傳說中勢同水火的兩種精靈居然能夠和諧地跟在那位男性人類的身後，這使得少女隱約想到了某種可能，臉色瞬間冷了幾分。

  「不好意思，我們剛到中土，對這裡不太熟，想問一下去石南島怎麼走？」

  一聲清脆的詢問中，凱蘭崔爾走上前，向少女虛心請教。

  「你們要去石南島？」少女有些驚訝，隨即緊繃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剛好，我也有事要去那地方，不嫌棄的話，咱們可以結伴。」

  「那太好了！」凱蘭崔爾聞言大喜，連連點頭答應。

  羅絲眯了眯眼，委婉開口：「會不會太麻煩了？要不直接告訴我們方位就好。」

  少女搖了搖頭，面露微笑：「不麻煩，順路而已。附近幾乎沒幾個村子，想必你們也趕了一天的路，不如坐下來歇歇腳，吃點東西，等明早咱們一起出發。」

  見羅絲還想說什麼，洛恩拍了拍她的肩膀，欣然接受了那位少女的邀請：

  「有個照應也好，那就多謝了。」

  隨即，一行三人圍著火堆坐下，少女則盛出熱乎乎的肉湯，並送上幾塊凍得發硬的乾糧，共同分享。

  食物雖然粗糙，但對於養尊處優的凱蘭崔爾和身為神靈的羅絲來說也算是一種頗為新奇的體驗。

  她們學著少女的模樣，將粗麵包泡軟，就著熱湯吃下。

  許久未曾進食的胃袋頓時傳來一陣洋洋的暖意，讓她們的臉上不由浮現出絲絲舒暢。

  看到兩個精靈似乎吃的很開心，少女不由再度遞上了幾塊黑麵包，同時對一旁的洛恩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洛恩乾咳著打斷了對方的注視，微笑詢問道：

  「對了，還沒請教您的名字是……」

  「吉薇艾兒（Zireael），我的朋友們都叫我吉薇艾兒。」

  少女隨口回答，眸中的目光微微閃爍。

  凱蘭崔爾聽出那屬於精靈語發音的詞組，頓時有些驚訝：

  「燕子？」

  「嗯，我的教母身上有四分之一的精靈血統，所以她為我取了這個名字。」

  銀髮少女點頭回答，目光有些飄忽。

  半精靈本身是精靈與其他物種（主要是人類）的混血兒，他們比其他精靈稍高一點、強壯一些，但卻是不被祝福的異類。

  由於個體的明顯差異，精靈非常排斥半精靈，根本不認為他們屬於精靈，是不潔的存在；人類一方雖然因他們漂亮的外貌而較能容納他們，但也很排斥他們那屬於精靈一半的血統。

  因此，向兩位純種精靈袒露這件事，難免有些尷尬。

  不過，凱蘭崔爾卻絲毫沒有鄙夷的意思，反倒興致勃勃地詢問：

  「居然有生活在中土的精靈血脈？我還從沒見過呢！她叫什麼名字？有機會的話我們可以認識認識。」

  「葉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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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著凱蘭崔爾充滿求知慾的目光，少女下意識作出了回答。

  「噗！」

  一旁的洛恩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噴出了口中的肉湯。

  頓時，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了過來。

  「咳咳，抱歉，喝的太快，一不小心嗆到了，你們繼續。」

  洛恩乾咳著回應，抬手拍著胸口理順氣息。

  三人不疑有他，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起來。

  似乎因為有精靈之血作為紐帶的緣故，場上的氣氛逐漸熱絡了起來，外號「燕子」的銀髮少女也在凱蘭崔爾的追問下，講述起了她和自己那位教母相遇的經歷。

  當她還是個孩子時，比較調皮，某天和僕人走散，意外誤入了布洛奇隆森林。

  那是樹精的保留地，為樹精、半精靈、獨角獸等等奇幻生物提供保護，人類被禁止入內。

  一般來說，被樹精抓住的人類會被強制服用傳說中布洛奇隆之水，並被轉化為樹精，以示懲罰。

  但幸運的是，她碰上了葉奈法——一位隱居在布洛奇隆森林的精靈血統女術士。

  葉奈法看她可憐，將她從布洛奇隆森林裡帶了出去，交還給了她的父母。

  而有感於這位女士的恩情，她的父母請求葉奈法成為她的教母，庇護她的成長。

  於是，兩人就此結緣。

  大概因為這個關係，她對精靈十分有好感。

  此刻，旁聽完了少女的自我介紹，洛恩也終於確認了眼前少女的身份，以及那份熟悉感從何而來。

  希里雅·菲歐娜·艾倫·麗安倫，小名希里，北方王國辛特拉的皇族，【辛特拉雌獅】卡蘭瑟的外孫女。因其性格剛毅，體內繼承著潛力強大的「上古之血」，年紀輕輕便展現出了出色的戰鬥天賦，也被稱之為「辛特拉幼獅」。

  而洛恩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眼前的少女希里，和凱蘭崔爾一樣，也是由他腦內的某個故事所誕生的人物。

  還沒搞清楚《魔戒》的介入會對北歐世界造成了什麼影響，《獵魔人》又來了……

  洛恩揉著隱隱酸脹的太陽穴，心中一陣鬱悶。

  這個人類少女的實力倒是不足為慮，他所頭疼的是未來的命運走向。

  隨著自己腦內的一個個故事，融入了北歐世界的【大樂章】，原本清晰可見的命運軌跡，變得凌亂不堪。

  別說獨眼為王的奧丁，就算諾倫三女神親自下場，恐怕也未必能推測出整個北歐世界的命運走向。

  而另一方面，雖然這些生命在他腦內原本只是虛幻的故事，但在被命運權能轉化為現實的過程中，也出現了適應世界規則的調整，被賦予了真實的意義。

  比如，故事中的希里會被一個獵魔人收養，但現在卻被一個精靈血統的女術士從樹精森林裡救了出來，自然而然地接上了北歐世界如今的背景。

  先前的赫蘿、海拉、羅絲、以及凱蘭崔爾也是如此。

  照這樣下去，洛恩會有越來越多的記憶被這個世界所同化。

  到最後，或許他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個「故事」，譜寫一段名為「諸神黃昏」的劇情，並由此湮沒在那場末日的火光之中。

  看樣子，需要儘快找到這些異變的源頭。

  正當洛恩認真思考之際，三個女人愉快地結束了交流，這場萍水相逢的聚餐也來到了尾聲。

  「抱歉，我只有一個帳篷。雖然裡面還算寬敞，但不太適合異性進入。」希里滿是歉意開口道。

  洛恩洒然一笑：表現十分大度：「沒關係，你們進去休息，我睡外面就好。」

  希里欣然點頭，隨即拉起兩位精靈的手，鑽進了帳篷之中。

  夜色漸深，營地一片寧靜。

  聽著逐漸平穩的三道呼吸聲，希里緩緩睜開了眼眸，悄悄起身摸出帳篷，躡手躡腳地來到火堆旁。

  此時，先前那位參與聚餐的俊美青年，正靠在一側熟睡。

  希里回頭對著自己的愛馬做了個「噓」的手勢，隨即輕輕拔出了身後的另一柄精鋼長劍，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似乎感覺到了脖子上的寒意，男人從睡夢中醒來，驚訝而錯愕地看向橫在頸前的鋼劍：

  「吉薇艾兒，你這是做什麼？」

  「閉嘴！」

  希里手中的鋼劍向上移了幾分，冷哼開口，

  「想活命，就老老實實告訴我，怎麼解開那兩隻精靈身上的奴隸印記。」

  洛恩微微一愣，緩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你把我當成奴隸販子了？」

  「不然呢？」

  希里不屑反問，面帶冷笑，

  「這裡是中庭，又不是精靈國，平常人哪裡會帶兩個純血精靈出門？而且，還是一黑一白兩個品種，你的愛好挺廣泛的嘛。」

  「就不能是她們自願跟著我嗎？」

  「你當我是小孩子？少來！光精靈和暗精靈互為死敵，基本見面就是互捅，哪有像這樣其樂融融的？而且，她們連黑麵包都吃得這麼香，平常肯定沒少挨餓！遇上我算你倒霉，老實解開奴隸印記，我還可以饒你一命，否則……」

  少女揚了揚手中的鋼劍，一臉正義凜然。

  面對此情此景，洛恩哭笑不得，無奈開口道：

  「算了，怎麼解，你還是問後面吧。」

  後面？

  希里微微一愣，隨即後頸一沉，強烈的暈眩感頓時占據了大腦，身體直挺挺地倒在了某人的懷中。

  月色下，空氣如水波般蠕動。

  蜘蛛女神羅絲現出曼妙的身影，一邊把玩著手中的紫黑色匕首，一邊笑眯眯地看向那倒下的希里：

  「大人，要不要我幫您把她的衣服扒光？」

  「剝光就不用了，今天天冷。」

  洛恩的回答頗為憐香惜玉，但隨後的補充卻暴露了本性，

  「還是吊起來吧，繩技是你的強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