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煽動
眨眼間過去五天時間。
從王都來了一名傳訊官,傳召阿諾德男爵近日前往王都面見國王。
「法斯特子爵大人已在今日上午啟程,還請阿諾德男爵儘快吧。」
傳訊官不過榮譽子爵的身份,比起法斯特子爵那樣的封地爵要低上一等,在爵位上與羅恩的地位持平,所以他沒有說敬語。
卡羅王國最高的榮譽爵是榮譽侯爵,地位相當於封地伯爵,這已經是榮譽爵士達到的最高地位了。
傳訊官沒有久留,傳達國王的命令後便返回王都復命。
該準備的事情已經處理好,羅恩沒有浪費時間,當天下午便坐上馬車前往王都,護衛騎士僅亞伯一人。
在途經戈登子爵領時,羅恩吩咐約瑟夫繞道去一趟,幾個月時間過去,也不知道米歇爾畢業從王都回來沒。
子爵府大門前。
一輛裝飾得大氣且威嚴,被兩匹脖頸處覆蓋鱗片的駿馬拉著的馬車停在府邸前,守門的騎士在看到車頂樹狀旗幟的第一眼就跑進去報信了,自從達倫騎士等人獲得阿諾德男爵的謝禮後,子爵府的其他騎士都報以羨慕的目光。
「阿諾德男爵大人。」留守的騎士迎上前來,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向他行禮。
「你們的米歇爾少爺回來了嗎?」羅恩點頭問道。
「回來了,少爺和小姐都在府里。」騎士回答道。
這時,府邸大門出現兩道身影,不是戈登子爵,而是時隔幾月不見的米歇爾和瑪麗娜。
再次見到,米歇爾顯得很激動,他有很多話想說,但這裡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他笑道:「進去再說吧,我一回來就一直聽父親大人念叨著你呢。」
羅恩笑了笑,然後與他身後的瑪麗娜打了聲招呼,對方也給予回應。
「進去吧,聽說你給父親送了一件禮物,就沒有送給我的?」米歇爾用打趣的口吻笑著說。
「哈哈,這次不知道伱回沒回來,就沒有特別準備,下次吧。」
「我開玩笑的。」
米歇爾說著頓了頓,又道:「真有送我的?」
戈登子爵手裡的白魔杖說不饞是假的,傳承級別的魔杖對一位魔法師而言是致命的吸引力。
「當然,不僅準備你的,瑪麗娜小姐也有。不過,要等我去王都辦完事後了。」
一邊說著,三人進入了府邸。
大門前,守門的騎士把目光放在兩匹與眾不同的駿馬身上。
「先生,這是什麼馬啊?好像沒見過。」
約瑟夫聽罷,自豪一笑,「這馬可不簡單,體內蘊含魔蛇的血脈,其體能堪比魔物,尋常人難以駕馭,只有像我這樣經驗豐富的馬夫才能讓它們聽話。」
守門的騎士被約瑟夫吹噓得一愣一愣的,看向兩匹魔鱗馬的眼神充滿了羨慕。
羅恩沒在戈登子爵府里久留,戈登子爵是知道阿諾德領地要與法斯特領地開戰的事情,他把自己知曉的情報全盤托出,並神情嚴肅的告知羅恩,若有需要儘管開口。
對於戈登子爵的關切之情,羅恩很清楚的感受得到,他讓對方放心後,繼續啟程前往王都。
「阿諾德家族將會在他手中重新走向輝煌。」
戈登子爵感慨出聲,剛才在談到與法斯特領地開戰的事情時,羅恩不管是在言語還是在動作上都顯得十分自信和果決,顯然是絲毫不懼對方。
他沉思片刻,扭頭看向自己的兒子,道:「米歇爾,從明日起你就參與到議事中來吧,也該讓你上手試試了。」
「是,父親大人。」
米歇爾點頭應下,他是唯一的爵位繼承人,倒沒覺得激動。
幾日後,羅恩一行人抵達王都。
憑藉魔鱗馬的體能和約瑟夫高超的駕駛技術,羅恩就像坐跑車一樣,速度快的驚人,比之前那次整整縮短了一半還多的時間。
「約瑟夫啊,如果有馬車競速比賽,你肯定是第一名。」
下了馬車,羅恩感嘆一聲,約瑟夫駕駛的馬車真的絕了,又穩又快。
羅恩沒在他身上看見任何詞條,卻擁有如此技藝,可能是熱愛和日積月累的經驗所造就吧。
還沒等羅恩吩咐亞伯傳文書去王宮,一名王宮任職的爵士就來接他入宮,這驚人的效率讓羅恩若有所思。
看來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某些人盯著,有些不爽啊。
在爵士的帶領下,羅恩一路來到了宮內大殿,上次來這還是為了授勳爵位。
宮殿大廳內已有不少人在,羅恩看見了王座上的梅雷迪思國王,還有站在台階下的諾奇斯侯爵,每次重要的場所他這位宰相都會在。
看見他羅恩想起曾經與對方有過短暫的交談,諾奇斯侯爵似乎知曉王族與阿諾德家族立下的盟約,所以才會說出那樣帶有深意的話。
他目光瞥向一邊,今日來了很多大臣,其餘的大臣有些見過,有些沒見過,他們站在大殿的左右兩邊,通過他們的穿著服飾能夠看出身份地位有些差別。
而在大殿中央,站著一位富態的中年男人,他面容陰冷的盯著羅恩看。
不難猜測,這人就是法斯特子爵了。
羅恩泰然自若的來到眾人面前,看都不看旁邊一眼,朝著王座的方向略微行禮。
「參見國王陛下。」
簡短的問候一番後便進入了正題,梅雷迪思說道:「法斯特子爵在文書中控訴你無故傷害他的四兒子吉姆,並殘忍的斬去他的雙手.是否有這回事?」
羅恩朝旁邊的男人看了一眼,很顯然法斯特子爵上遞的文書經過了『修飾加工』,或許是看他不計後果的行為,認為他莽撞無知,要麼否認,要麼承認。
不管怎樣,在眾人面前他都會失去作為貴族的顏面。
但事實並不能讓法斯特如願,用諾奇斯侯爵的話來說,就是『你不知道阿諾德這個姓氏意味著什麼』。
羅恩淡然一笑,「那小子的手確實是我讓人給砍的,至於出於何種原因,想必法斯特子爵比我更清楚。」
聽到這話,又見羅恩毫無懼色的神情,大臣們心中產生聯想,原本偏向法斯特子爵的貴族們紛紛選擇繼續觀望。
「哼,吉姆不過是幫你教訓了一個不守規矩的女僕,你竟然讓他失去雙手,這就是阿諾德家族的作風嗎?」法斯特子爵冷笑道。
「規矩?在我的領地上,我的話就是規矩!」羅恩用睥睨的眼神盯著他。
此話一出,法斯特子爵高興壞了,心底直罵對方是個蠢貨,這樣的話也敢說,不怕得罪在場的大臣和陛下嗎。
穩了!
眾大臣紛紛皺眉,對羅恩的印象急速降低,只有諾奇斯侯爵臉色平靜,默默的觀望著。
「陛下,您說我的話對不對?」羅恩突然看向王座上的國王問道。
大臣們被羅恩的舉動嚇到,偷偷觀察國王臉上的表情變化。
梅雷迪思已經想明白羅恩的意圖,這是想把他也拉下場啊,但對方說的話確實是真的,在阿諾德領地上,阿諾德家族的人想不聽王命,王室也沒辦法。
「阿諾德男爵說的對。」梅雷迪思平靜的開口。
但國王的這一表態讓大臣們錯愕,這是一個信號,他們的心思活絡起來,重新看向羅恩的眼神充滿了審視和慎重。
法斯特子爵臉色難看,他不蠢,已經意識到事情的發展脫離了計劃,阿諾德家族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他想要開口解釋,卻被羅恩打斷,「我不想再聽你廢話,既然想要開戰,那就打,難道說廢話就是法斯特家族的作風嗎?」
被這話一激,法斯特子爵的臉色更冷了,立即向國王申請道:「陛下,請允許我向阿諾德男爵發起榮譽之戰。」
梅雷迪思沒有立即答應,而是看向羅恩,他的這番舉動,讓法斯特子爵的心更涼了一分。
羅恩點頭。
梅雷迪思方才開口,「既然如此,在吾與眾大臣的見證下,你們開始宣誓吧。」
諾奇斯侯爵朝後揮手,幾名事務官手捧寶劍分別來到羅恩與法斯特子爵身旁,這是用來舉行開戰儀式用到的道具。
兩人面對面舉起寶劍在中間交叉,法斯特子爵沉聲道:「我布流斯·法斯特,以法斯特現任家主的名義賭上家族榮譽,與阿諾德家主進行榮譽之戰.」
這是宣誓語,大體上是王室為了約束而定下的規矩,內容不多,很容易記住。
等法斯特子爵念完,羅恩跟著念,「我羅恩·阿諾德.」
鏗鏘。
兩劍交擊,最後一步就算完成,代表雙方都會遵守規則進行榮譽的戰爭。
——
阿諾德領地。
等領主一回來,領地戰爭就會打響,托馬斯作為指揮官已經做好了萬全的部署。
加上泰勒共十二名騎士,每人配備一套武器盔甲,一匹魔鱗馬,還有南希特製的鍊金藥劑,可謂是全副武裝。
泰勒還是第一次獲得哈德伊打造的武器裝備,整天都處於興奮狀態,期待著與法斯特領地開戰的到來。
他發誓,定為主君取得勝利。
這天,埃格伯特臉色不好的回到府邸,將他所聽到的事情告訴喬伊斯。
在領民與難民中出現一些煽動性的言論,說領主不顧他們的死活,非要與實力強大的法斯特領開戰,等戰爭打響,為了維護領主的尊嚴勢必會讓他們所有人上戰場。
聽完埃格伯特的話,喬伊斯與阿米莉婭對視一眼。
來了!
兩人心底同時出現這個想法,對方的做法簡單且幼稚,但起到的作用卻是恰好的。
平民階層愚昧,最易受到蠱惑,成為別人手中的武器。一旦這個計劃成功,還不用等著開戰,阿諾德領地就會被煽動起來的人引起動亂。
但.
「埃格伯特先生不用擔心,托馬斯先生已經做好了應對的策略。」喬伊斯笑道。
聞言,埃格伯特露出驚訝之色。
領地的一處廣場上。
這裡原本是科特鎮的公告欄,現在已被拆除,後面的建築也被推平,由建築專家們重新規劃,設計為大面積的廣場。
廣場上搭建了一座木製高台,托馬斯就站在上面,台下是烏泱泱人群,人頭攢動,數以千計。
雖然有衛兵在維持秩序,但架不住人多,每人都輕聲細語的討論,匯聚在一起就顯得嘈雜起來。
「安靜!」
一道厚重沉穩的聲音突然響起,傳遍整個廣場落入所有人的耳中,他們紛紛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但那是不必要的。」
托馬斯激發鬥氣,使自己說話的聲音擴散開,他的話音厚重如山,就像被一記重錘狠狠的敲入所有人的大腦里,無法忽視。
數千人的目光匯聚在托馬斯身上,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領主大人言明,為領地、領民而戰是我們騎士的職責,所以你們不會參戰。」
托馬斯的聲音變得鏗鏘有力,「我謹代表領主麾下十二圓桌騎士之一起誓必將履行騎士的職責,贏下這場戰爭的勝利,為了領主,為了你們守護領地的安寧。」
全場寂靜無聲,沒人見過這樣的場面,以領主的騎士身份在公開場合說要保護他們這群平民,簡直無法想像。
在人群中,有些人開始急了,接二連三的出聲,試圖詆毀領主和騎士的形象。
「貴族一貫喜歡矇騙我們,大家別信啊!」
「對,騙人誰不會,而且我們是別處來的難民,不受保護!」
「.」
聽到種種類似的話,托馬斯並沒有慌張,反而露出笑容,阿諾德領地流入三萬餘難民,這其中不乏有其他領地派來的人。
除了難民,原本居住了多年的平民也或許是敵人派來的探子,只不過他們都隱藏得很好,沒被找出來。
而如今,托馬斯利用這次機會便能輕而易舉的把他們一個個的揪出來。
為此,他沒有在這件事上多言,只是說了一句,「參戰者十二人,請各位牢牢記住。」
此言一出,所有人震驚,煽動者們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區區十二人怎麼能抵擋法斯特領地的人馬。
但托馬斯沒有給他們機會,繼續爆料了一個對平民來說天大的消息。
「諸位應該都知道通往領主府的那條路種了糧食,那是領主為了你們特意花費時間、金錢和精力種下的土豆,現在已經成熟,不日將會下發到你們手中。」
對於普通的平民來說,吃飽肚子才是天大的事情,托馬斯從羅恩那理解到這一點,便採取了這樣的策略,他繼續道:「這種作物量產很大,料理的方法會有人來教,不用擔心學不會,製作簡單又好吃,領主大人和我們都吃過。」
聽到是貴族老爺都吃的食物,眾人放心不少,至少不是那種餵牲畜的糧食。
有人驚訝的開口,「原來那東西叫土豆啊,我早就聽說那片地開墾出來被領主大人種了糧食,是為了我們啊。」
時至今日,眾人才知曉領主的用意,心中的敬意在飛速上漲。
托馬斯默默消失在台上,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喬伊斯手下的人了,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那群浮出水面的探子還需要處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