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第 24 章

  幾分鐘後,周衍川發來一串省略號。Google搜索

  林晚還他一個問號,接著又問:【到底來不來?

  】

  周衍川直接發語音:「……你家不是剛除過白蟻?」

  遲疑中還帶著點「到底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的不解意味。

  林晚「噗嗤」笑出聲來,終於想起該把她打算搬到雲峰府的事告訴對方。

  這回他沒有猶豫,直接回了一個「來」字。

  「我也帶個朋友可以嗎?」

  林晚加入鄭小玲兩人的對話,「周衍川,他就住在這小區,萬一缺點什麼還能問他借。」

  鄭小玲愣愣地點頭,敗給好奇心:「你和星創的那位周總,是朋友呀?」

  「對啊,之前認識的。」

  林晚把烤肉party的時間發過去,抬起頭笑了笑,「他人其實蠻好的,以後熟了你就知道了。」

  鄭小玲心想她與周衍川可能一輩子都很難熟起來。

  她信奉人與人之間都有看不見的氣場,像林晚這種就是和周衍川氣場相投的,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很養眼,所以如今知道他們是朋友關係,鄭小玲覺得也很正常。

  帥哥從來都是和美女一起玩的嘛。

  林晚辦事很利索,決定搬過來後,就把錢轉給鄭小玲了。

  除了付三押一的租金,還額外多給了一千,當作是烤肉party的分攤費。

  鄭小玲說她給多了。

  林晚搖搖頭:「不多的,我周末要搬家恐怕沒時間,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們提前去準備食材,少出一份力,當然就該多出一點錢。」

  她說完這句話,鄭小玲看她的眼神就變得不一樣了。

  之前只當她是同事兼未來室友,現在發現她性格灑脫,一點都不斤斤計較,完全沒有那種漂亮女孩子的作勁,親切又可愛。

  林晚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又俘獲了鄭小玲的芳心。

  她離開雲峰府,擠上傳說中如喪屍圍城般擁擠的地鐵,去蔣珂駐唱的酒吧樓下拿車。

  回到東山路已經臨近九點。

  半路蔣珂還發了消息來,問她昨天究竟怎麼回事。

  林晚從鄰居家拿到鑰匙,站在院子裡回覆:【對不起啊,喝多了就提前撤了,下次再好好聽你唱歌。

  】

  蔣珂:【我唱歌隨便聽聽就行,不用太捧場。

  我就是八卦一下,你跟周衍川聊什麼呀,醉得那麼快?

  】

  晚風從小巷吹進院子,引得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將路燈的影子搖搖晃晃地落進來。

  林晚站在半明半暗的光線里,打字說:【可能走心了。

  】

  俗話不是說酒不醉人人自醉嗎?

  【沒走腎?

  】

  【沒!我們像那種人嗎?

  !】

  【周衍川不像,但你嘛……】

  林晚抿抿唇角:【要不然先把我們友誼的大門關上?

  】

  【哈哈哈別呀。

  我知道你不是,沒酒後亂性就好。

  我出去排練了,回頭再聊。

  】

  林晚收起手機,回頭望向沒有開燈的小洋房,有種逃避現實不想進去的感覺。

  主動罰站幾分鐘後,她還是把心一橫,勇敢打開了洋房的房門。

  情況比她想像中要好不少。

  空氣里殘留著除蟲藥劑的味道,窗邊牆角零星散落著幾隻白蟻,雖然按照她輕微潔癖的習慣還是覺得不太舒服,但幸好沒有出現令她崩潰的場面。

  而且家具擺飾都被放回到原來的位置,連她昨天早上出門時忘記扔掉的餅乾包裝都被一應帶走了。

  可見周衍川找的公司服務水平相當優秀,值得打出五星好評。

  林晚在心裡默默道了聲謝,上樓把這幾天需要用的東西塞進行李箱,便出門投奔鍾佳寧去了。

  鍾佳寧的公寓比東山路更靠近市中心,但只有一室一廳,比林晚家要小很多。

  一進門,林晚踹掉鞋子就撲向客廳的懶人沙發,陷在裡面繪聲繪色地描述她的悲慘遭遇。

  鍾佳寧笑得面膜都裂了:「你到底是不是南江人?

  居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早上出門的時候有心事嘛!」

  林晚伸長了腿,任由拖鞋在她腳上晃來晃去,「我滿心就想著晚上要怎麼和周衍川談,完全忘了社區貼過通知提醒大家關好門窗。」

  鍾佳寧:「你和他談什麼?」

  談點不方便對外人透露的話題。

  林晚用手肘撐起身體,仰頭對她說:「具體不好講,反正就是關於他過去的事。」

  鍾佳寧進衛生間洗面膜,過了一會兒才探出頭來問:「你們都進展到這一步了?

  林晚,你該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我不知道。」

  「你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女生,這有什麼不知道的?」

  鍾佳寧轉回去,對著浴室鏡開始繁複的護膚程序,「三番兩次找鍾展打聽他的情況,至少說明你很在意他。」

  林晚從懶人沙發爬起來,湊到門邊歪著頭:「我確實在意他,但在意和喜歡不是一回事,就像我對你也很在意一樣,那並不代表我想和你百合。」

  「我也不想,謝謝。」

  鍾佳寧笑著翻了個白眼,「不是說長得很帥又很有能力嗎?

  換作是我,管那麼多呢,談戀愛而已,又不是結婚,不合適再分手也不遲。」

  話是這麼說沒錯。

  大家都是未婚的成年男女,先從外貌被吸引,再被能力所打動,最後再加上若有似無的小曖昧,差不多就組成了戀愛的先決條件,可以往情侶的方向發展了。

  林晚讀書時談過兩次戀愛,初戀還是在高中的時候。

  這兩次都談得特別平靜,也就比其他異性同學來往得更頻繁一些,分手後可能失落了幾天,但也沒什麼萬念俱灰的悲痛。

  學生時代的戀情,大家的流程都差不多。

  所以她有信心,哪怕和周衍川分手,也能處理得沒有後顧之憂。

  可是……

  林晚扯著牆上一幅蠟染畫的流蘇,輕聲說:「我不想這樣對他。」

  鍾佳寧放下精華液,從鏡子裡沉默地看著她。

  「可能有點心疼他吧,他已經失去很多了。」

  林晚渾然不覺好友的打量,還在繼續梳理,「我不希望今後,也成為他失去過的一部分。」

  鍾佳寧無話可說。

  她輕輕拍打著精華,等到皮膚全都吸收了,才說出自己的判斷:「那你大概不僅是在意,或許還有點心動。」

  「沒辦法呀,我就喜歡他的樣子。」

  林晚笑嘻嘻地承認,「不是跟你說過麼,去年在玉堂春就看中了。」

  鍾佳寧挑眉:「究竟有多帥,能讓你這麼久都念念不忘。

  能不能拿明星或者認識的人舉個例子,至少讓我知道他的顏值是哪個級別的。」

  林晚沉思片刻,想起一個人:「我們初三的時候,高中部的學生會會長周源暉,你還有印象沒?」

  提到周源暉三個字,鍾佳寧神色中糅雜進幾分唏噓,她點點頭:「記得,那是我學生時代見過最帥的男生了。」

  林晚實話實說:「他和周源暉有點像,但更好看。」

  「……真的假的。」

  鍾佳寧隨口回了一句,心思卻沒繼續往顏值的方向放,而是惋惜地嘆了口氣,「你今天不提,我都好久沒想起這個人了。」

  林晚的情緒也隨之低沉下來:「我也是。」

  要不是那天見到周衍川的伯父,她恐怕要再過好幾年,才會無意中想起,初中時還認識過那樣一個人。

  鍾佳寧打開面霜,皺了下眉:「我到現在都沒想通,周源暉為什麼會自殺呢?

  按理說他高考都考完了,錄取的學校專業聽說都很好,怎麼會選在那種時候……」

  「也許有不為人知的煩惱吧。」

  林晚輕聲回了一句,有點泄氣。

  她一直沒和周衍川提過周源暉。

  哪怕昨晚在酒吧,他們已經聊到了德森、聊到了他的父母,她都不敢再追問一句「你是否認識一個叫周源暉的人」。

  周衍川的伯母看他的眼神,太恨了。

  那種恨意如果能夠化出實體,恐怕當場就能將他碎屍萬段。

  林晚想像不出,一位曾經撫養過周衍川的長輩,到底要經歷什麼,才會對幾乎由她親手養大的孩子,投以如此入骨的恨意。

  思來想去,很大一種可能,就是與她自己的孩子有關。

  但這個問題她不知該如何提。

  這像一個雷區,稍有不慎,就會徹底引爆。

  南江附中建校五十幾年,在青少年心理壓力越來越大的如今,自殺過的學生不止周源暉一位,可其中也只有他一個人,讓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都想不明白緣由。

  英俊、優秀、和善、風趣。

  大家都喜歡用類似的詞彙來描述他們印象中的周源暉。

  對於林晚而言,後面還要加上一個「志同道合」。

  周源暉和她一樣,都很喜歡鳥。

  他們之所以會認識,也是起源於某次在學校樹林的邂逅。

  那時候林晚新買了一部相機,想起前幾天在樹林裡看見幾隻畫眉出沒,就偷偷把相機藏進書包帶去學校,想趁午休的時候去拍幾張。

  結果到了樹林,剛把相機拿出來,還沒找到畫眉在哪兒,就先撞見了周源暉。

  周源暉在附中是個名人,林晚當然也認得他。

  她心裡一驚,唯恐自己偷帶相機,會被學生會會長抓去教導處,嚇得轉身就想跑。

  「同學,等一下。」

  周源暉叫住她,「學校不准帶電子設備,你知道嗎?」

  林晚把相機背到身後,小聲辯解:「我是在做科學研究。」

  「什麼科學研究?」

  「觀鳥。」

  兩位鳥類愛好者就此意外相識。

  從那以後,周源暉偶爾會帶幾本鳥類學相關的課外書借給她,空閒時也會和她探討一下如今野生鳥類的生存環境之類的問題。

  只不過他當時畢竟念高三,學業壓力重,除此以外和林晚並沒有過多的交集。

  林晚自己認為,他們雖然不算交往多麼親密的朋友,但在關於鳥的話題上,也的確是非常聊得來的同好。

  在大多數同齡人只會悶頭看課本的年紀,她和周源暉彼此之間,有種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欣賞。

  這種欣賞無關男女感情,僅僅是在愛好與興趣初初萌芽的時候,遇見了一個能夠互相理解的人。

  特別純粹,也特別值得緬懷。

  所以倘若……

  倘若周源暉確實是周衍川的堂哥,而他的死真的和周衍川有關……

  林晚嘆了聲氣,平生頭一次產生了鴕鳥心態。

  ——

  周六一大早,林晚預約的搬家公司到了。

  行李零零碎碎裝滿整車廂,隨她一同搬進了舒斐的別墅里。

  她這間套房朝南,上午時分的陽光就足夠明亮。

  光線穿過百葉窗的縫隙,以一種極具藝術感的效果揮灑在木地板,將室內的家具變成仿若精心陳設的布景。

  林晚趿著拖鞋,在房間裡來來回回地整理。

  等她差不多感到飢腸轆轆的時候,樓下花園也傳來了動靜。

  她打開窗戶探出頭,果然看見鄭小玲他們提著滿滿當當的食材回來了。

  林晚進衛生間沖了個涼,洗去一上午勞動的疲憊,換上白色短T和牛仔短褲,就趕緊下樓去幫忙。

  鄭小玲正從地下室把燒烤架搬上來,林晚過去搭手:「徐康呢?

  他是這棟別墅唯一的男生,怎麼讓你來干體力活?」

  「徐康出去接郝帥了,」鄭小玲全部五官都在用力,面目猙獰地說,「郝帥買了三箱酒,他一個人拿不動。」

  林晚點點頭,沒再說話。

  她懷疑這燒烤架是用鋨做的,看起來就沉,搬起來比她想像中還要沉。

  另一位女同事宋媛見狀,也想過來幫忙。

  鄭小玲咬牙切齒:「你力氣那么小,離遠一點,千萬別砸到了。」

  宋媛只好乖乖退回廚房。

  林晚卻有點扛不住了,在地下室通往一樓的拐角提議:「等等,休息一下。」

  燒烤架重重放回地面。

  兩個女孩都止不住地喘氣。

  「不愧是大魔王的燒烤架,」鄭小玲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和她的話一樣有分量。」

  林晚揉著酸脹的手臂:「依我看吧,不如先放在這裡,等男生來了讓他們搬。」

  話音未落,客廳就響起了歡快的門鈴聲。

  宋媛跑過去看電子門鈴,很快又急匆匆跑過來,半是嬌羞半是緊張地說:「林晚,周總來了。」

  林晚揚眉歡笑:「來得好!」

  周衍川被前所未有的熱情迎了進來。

  他站在一樓樓梯,從上往下看了眼燒烤架,又側過臉,看了眼一臉期待的林晚。

  在他的印象里,從未見過她做如此素淨的打扮。

  長發系成高馬尾,白T乾淨,沒有任何圖案,淺藍色的牛仔短褲下,露出一雙筆直勻稱的長腿。

  林晚笑眯眯地說:「周總,您請。」

  「……」

  周衍川勾了勾唇角,取下手錶,然後輕輕往她懷裡一拋,「幫我拿著。」

  眼看周衍川往樓下走了,林晚拿著他的表退到一旁,目光又開始擔憂。

  他今天穿得比較休閒,寬鬆的T恤與長褲,不像往日裡的襯衫西褲那麼顯身材,一副高高瘦瘦的樣子,其實不像是應該被她們使喚來搬重物的類型。

  結果下一秒,林晚就被啪啪打臉。

  周衍川稍彎下腰,骨節分明的手掌的扣住燒烤架的兩端,流暢的手臂線條驟然繃緊,白淨皮膚下的青筋也比平時更明顯了些。

  他穩穩地抬起燒烤架,用眼神示意女孩子們都讓開,好像沒費多大力氣,就把燒烤架搬到了花園裡。

  「厲害厲害!周總好帥!」

  林晚代表鄭小玲與宋媛,喊出了在場三個女孩的心聲。

  周衍川調整了一下燒烤架的位置,轉頭淡淡地看她一眼:「差不多就行了。」

  林晚牽起嘴角,剛想再說什麼,就聽見花園裡傳來一聲慘叫。

  郝帥哭喪著臉:「啊——!老大,你也在啊!」

  伴隨他悲痛欲絕的悽慘叫聲,腳下還應景地被台階絆了一下,要不是旁邊的徐康眼疾手快,一箱啤酒可能就要用來澆花了。

  周衍川「嗯」了一聲,像嫌郝帥不夠悲催似的,補充道:「怎麼,你能來,我不能來?」

  「……能,當然能。」

  郝帥臊眉耷眼地縮縮脖子,把酒搬到另一邊放好,亡羊補牢道,「等下讓你嘗嘗我祖傳的燒烤手藝!」

  事實證明,郝帥家的燒烤手藝或許失傳已久。

  人陸陸續續到齊後,林晚在花園裡兜了四五圈,依舊沒能聽見燒烤部隊研發成功的喜訊。

  她搖搖腦袋,跟兩個新認識的小姑娘溜到甜品桌那邊,決定先吃點蛋糕果腹。

  今天到場有二十人之多,周衍川不是愛湊熱鬧的性格,跟幾個人彼此寒暄幾句後,就站到角落裡接了一個供應商的電話。

  手機里供應商夾雜著南江口音的普通話還在繼續,他閒散地靠著欄杆,目光若有似無地追隨著林晚。

  還是老樣子,像只漂亮的花蝴蝶一般在人群里穿來穿去,迅速和陌生人打成一片。

  周衍川收回目光,神色莫測。

  林晚吃掉一個小蛋糕,感覺有些口渴,就想去拿點酒來喝。

  考慮到今天有一半女士,郝帥買酒時還特意選了一箱酒精含量低得可以忽略不計的水果酒,喝到吃不下飯也不會醉的那種。

  林晚喝過這個牌子,最喜歡桃子味。

  她邊往酒箱裡看邊往這邊走,從周衍川身邊經過時,突然被男人攔住了。

  周衍川垂下眼眸,把手機從臉邊拿開幾寸:「你做什麼。」

  「拿酒啊。」

  林晚理所當然。

  周衍川眼神沉了沉,收回手,從身邊的紙箱拿出一瓶橙汁。

  「……」

  林晚不肯接,她又不是小孩子。

  「別喝酒。」

  周衍川微皺著眉,把橙汁遞到她手裡。

  兩人的指尖碰到一起,傳遞著彼此溫熱的體溫,不約而同地顫了顫。

  「今天人太多,我怕看不住你。」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