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中旁的小巷子。
陸晨帶著柳飄趕到這裡的時候,看到大爺的鋪子還開著門,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柳飄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看向陸晨
「你這是幹嘛?」
「你不是想吃糖油粑粑麼,正好我也想吃了,現在能找到有賣的只有這一家了。」
陸晨指了指大爺的鋪子說道。
說罷,人就已經走了進去
「大爺,兩碗糖油粑粑,多放糖。」
大爺顯然是眼熟陸晨的,卻不眼熟陸晨身邊的人。
上次帶了個鄭暖暖,這次又帶來一個。
眼神微動
「等等,等等,今天都沒打算開門的,沒準備多少,要等我熱油。」
說話間,柳飄也已經走了進來
「我就隨口一說,你還真就找了啊。」
「飄飄姐你這就不對了吧,我也想吃啊,你總不能攔著我來吃吧。」
陸晨嘿嘿一笑,解釋著。
饒是如此,柳飄卻還是用一種怪怪的眼神看著陸晨。
干坐了個把小時,才等來兩碗熱乎乎的糖油粑粑。
柳飄有些餓了,顧不上周圍亂糟糟的環境,拿起簽字吃了起來。
陸晨卻不心急,癱著手坐在一旁提醒
「小心燙。」
就這短短的三個字,令柳飄一瞬間愣住了,盯著陸晨看了許久。
直到陸晨注意到了柳飄的眼神,才詫異道
「怎麼了?」
柳飄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手裡的糖油粑粑,張嘴吹了起來。
呼呼呼~
她比陸晨大五歲,已經27了的她,從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經歷過時間沖刷的痕跡,甚至從外表上看去,和陸晨是差不多年齡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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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嘟起嘴吹氣的樣子,還挺好看的,頗具一番風味。
陸晨只是掃了一眼,沒有多看。
低頭吃起了自己碗中的食物來。
吃完自然是各回各家。
只是陸晨剛剛停穩車,幫柳飄拿放在車裡的東西時,柳飄卻在他的背後說道
「弟弟,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心的嘛,今天謝謝你咯。」
「害。」陸晨嘴角帶笑,將東西悉數遞給了柳飄「都是小事兒,飄飄姐有什麼事兒招呼我就好了。」
柳飄接過東西,莞爾一笑,轉身離去。
陸晨站在身後,有些哭笑不得。
這時候他才想起,今天出門本來是打算和飄飄姐說決定來著,結果……
無奈,也只好等年後再說了。
陸晨轉身上樓,還未走到門口,就聽到那兩口子在貼對聯的聲音。
「那邊那邊,歪了歪了。」
「還有下邊,你刷膠水沒有,眉毛下面兩個孔,只會出氣不會看是吧?」
陸晨甚至都沒細聽,就知道老媽又在數落老爸了。
和諧只是暫時,爭吵才是常態。
陸晨已經習慣了,不過他知道,過了今晚,從大年初一到十五,至少他是不用再挨罵了。
見陸晨來了,高欣月便叫嚷著讓陸晨在門下面看著點。
費了一番功夫,才總算是把對聯貼好。
進到家中一看,窗戶上也早已被貼上了大紅的「福」字。
倒是有過年那味兒了。
陸晨忍不住掏出手機,拍了一張分享給鄭暖暖。
過了許久,才終於是接到了鄭暖暖打來的電話。
「喂,陸晨。」
「新年快樂。」
陸晨笑著拜年,與此同時,窗外已經響起了一陣陣煙花綻放的聲音。
臨近傍晚,這個年已經開始了。
朵朵煙花像是光華一般,在空中綻放成團,又散落開來,煞是好看。
「新年快樂。」
電話那頭的鄭暖暖微微有些哽咽,雖然她在極力掩飾,但還是被陸晨聽出了點端倪。
「你在幹什麼?是不是哭了?」
敏感的陸晨立刻問道。
「沒有。」鄭暖暖極力否認。
但這卻逃不過陸晨,那種哽咽的聲音更加明顯了。
陸晨有點著急,臉上的笑意全無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要告訴我,不能自已一個人憋在心裡,我不想給你畫餅,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是那個願意陪在你身旁,與你並肩,共同承受苦難,享受開心的人。」
沉默了一會兒。
電話那頭的鄭暖暖似乎開心了不少,輕輕「嗯」了一聲
「其實沒什麼事啦,我只是有點想你和青青她們,有事我肯定會跟你們說的,而且我不想……」
「不想什麼?」陸晨追問。
「沒什麼啦,新年快樂。」
話畢,掛斷了電話。
遠在邵市山村的鄭暖暖,緊了緊手中的手機。
其實她只是單純的想陸晨而已,很想很想,怕單獨說出來不好意思,所以加上了趙青青。
無辜躺槍的趙青青並不知道此事。
而她那句沒說完的話,也被鄭暖暖憋在了心裡。
當時就
差一點點就說出口了。
她一點都不想成為陸晨的累贅,也不希望陸晨因為她的累贅,去經歷那些本不應去經歷的苦難。
哪怕最後的結果是皆大歡喜,她也是不開心的。
她所希望的,是互幫互助式的愛情。
陸晨吃的苦,她也能吃。
陸晨受的罪,她也能受。
所有的甜,都給陸晨。
一張小小的方桌上,伴隨著昏暗的光線。
能夠看到桌上已經擺好了一桌子的飯菜,隱隱冒著熱氣,有雞有鴨,還有條小魚兒。
夜色漸深,這邊是鄭暖暖家的年夜飯。
坐在餐桌上的母女倆,臉上看不出任何過節的喜慶表情,皆是昏暗不已。
神龕(一些民宅家中祭祀先祖的地方)前插著幾支香燭,冒著火光和煙氣。
也就是在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中,劉秋香恨恨開口
「造孽啊,造孽啊,他要去就讓他去吧,這個家也早就該完了。」
她咬著牙說道,又不想讓鄭暖暖太不開心。
於是到嘴邊的話,又收回去不少。
最後化作一句
「暖暖,你去門外把炮仗放了吧,這個年過不下去了,今晚樣子還是要有的。」
她的男人把她過年準備的紅包錢全都拿了去打牌,年三十這晚也沒有回來。
鄭暖暖去找,才知道錢已經輸光了,借了錢在賭。
村里都知道他有個上大學的女兒,不怕他不還,借錢的時候都是咧著嘴笑的。
沒了紅包錢,也就沒了人情往來,這個年,是真的過不下去了。
「嗯。」
鄭暖暖應了一聲,起身走向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