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如琢如磨

  陸一舟知道蔣眠被陳蔚帶走已經是兩個鐘頭之後的事情,聽著吳修平淡地訴說的語氣,從沒對他發過大脾氣的他冷聲道:「吳修,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是如果蔣眠有個三長兩短,我拿你陪葬。��

  陸一舟在君越酒店找到陳蔚的時候,在陸家的陸藝芝接到朋友的電話。

  「見面?我今天沒時間。」

  電話那邊的友人聲音急促:「你上次讓我幫你辦的事兒,現在有了進展,你怎麼能不出來?」

  早忘了酒醉那天說了什麼,陸藝芝道:「什麼事兒?」

  「綁架那個女的啊,你別告訴我你忘了,我家的車就在你樓下,快出來。」

  掛掉電話,陸藝芝的朋友膽怯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周正。

  「她馬上就到。」

  轉頭看向身後的隨從,周正道:「找個房間把她看好,等事情結束再放出來。」

  「你渾蛋,你說我打了電話就放了我的。」

  低頭看著掙扎的少女,周正邪笑道:「但是我沒說什麼時候。」

  女孩被帶走後,周正問手下:「那女的怎麼樣了?」

  「剛醒,沒哭也沒鬧,還挺安靜的。」

  給自己倒了杯酒,周正問手下:「陳蔚呢?」

  自從分道揚鑣,開始自己謀劃,周正一直在關注陳蔚那邊的消息,他見了方紹,又見了陸一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陸一舟擺明了要玩死陳蔚,他見了又何妨,只是他想不到,陸一舟竟然用這麼一大盤棋去換一個女人。

  「見到陸一舟之後,陳蔚一直把自己關在酒店裡,今早出去見了個女的。周秘書說,家裡那邊聯繫他也聯繫不上,不過周秘書說,陳蔚走前見了一次關家人,手裡好像拿著什麼能一下扳倒陸一舟的東西。」

  「不可能,要是有他早拿出來了,還等到現在?即便真有,這事兒陳家已經不保,再把關家拉下水,豈不得不償失?」

  「周少,陳蔚不是什麼等閒之輩,他不動一定有他不動的道理,不然我們再等等看?」

  「等什麼?等到周家破產,你我都喝西北風?這事兒我已經決定了,陸一舟再冷血,也不會不管自家的人。」

  如果方紹聽到周正這句話,一定會笑掉大牙,說上一句,這人根本不了解陸一舟,簡直太傻。自家人?和尚尼姑都可以有自家人,但陸一舟沒有,在他眼裡,即便是陸家老夫人,在關鍵時候都是可以犧牲的。

  氣氛一時凝結,還是保衛打來電話,說陸藝芝來了,周正才擺了擺手。

  周家在香港的別墅在半山上,陸藝芝開進來的時候,四周空無一人,她下車,才有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孩問她:「您是葉萱萱小姐的朋友?」

  「對,她呢,這是哪兒?」

  「我們少爺和葉小姐是朋友,葉小姐在樓上等您,上去吧。」

  周正見到陸藝芝的時候,她因為出來得匆忙,上身穿著條紋毛衣,下身是牛仔褲,頭髮鬆散地綁成丸子,顯得更加小巧可愛。

  陸藝芝被帶進屋,見只有周正一個人,當下有些慌,她看著從她出現,就一直笑著的周正道:「萱萱呢?」

  「已經走了。」

  陸藝芝當下察覺不對,二話不說轉身就要離開,可是去開門,她才發現門已經被反鎖。

  再回頭,周正已經壓了上來,周正很高,長相雖然不英俊,卻有一種邪魅感,只到他胸口的陸藝芝要去推他,卻被他抓住手。

  根本不給陸藝芝反抗的機會,周正拉她出去,一路上,她都在掙扎,掙扎不過,便一口咬在周正的手背上。

  很少見這樣的姑娘,周政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巴掌甩出去,被抽了一巴掌的陸藝芝一愣,絲毫沒覺得不妥的周正托起陸藝芝被打得通紅的臉道:「疼不疼?」

  茫然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陸藝芝點頭。

  「知道疼就好,知道疼,就明白什麼該干、什麼不該干。我從不虧待女人,只要我喜歡的女人想要的,不過分,我都會成全。」

  一把推開別墅走廊盡頭的門,正坐著被捆住雙手雙腳的蔣眠抬起頭,沒想到陸藝芝也會被抓來,蔣眠眸子一愣,立即咿咿呀呀起來。

  陸藝芝也沒想到蔣眠會在這裡。

  「她怎麼會在這兒?」

  「不是你要綁架她嗎?就當我送你的禮物。」

  不過酒醉戲言,陸藝芝並沒真的想綁架蔣眠,因為她不敢想如果陸一舟真的愛這個女人,知道這件事兒之後她的下場會很慘,不,已經不只是慘,他的東西被別人奪走,他會奪回來。但是如果被人毀了,他會讓別人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怎麼,不高興?」

  「你放了她。」

  「為什麼?你不是很想她死嗎?我給你機會。」

  「我想是我想,但我從沒想過這事兒真的發生,你放了她。」

  看著地上的蔣眠,周正道:「放了她可以,不過人我不能白抓。」

  周正當著蔣眠的面吻上陸藝芝,手更不老實地伸進她的衣服里。無法阻止的蔣眠見狀,拼盡全力湊到一旁的桌子旁,將檯燈撞翻。

  玻璃碎裂的聲音引起了周正的注意,陸藝芝也暫時緩過神來,她從周正懷裡掙脫出來,躲到一旁。

  周正看著被綁住手腳、嘴上還塞著紗布的蔣眠,笑道:「她要弄死你,你還幫她。」

  蔣眠咿咿呀呀說不出話,周正拽下她嘴巴上的紗布。蔣眠才道:「這是我的事情。」

  第一次見蔣眠這種被綁架還這麼淡定的人,周正道:「你的事兒?你都不知道能活到哪天。」

  「那也是我的事情。」

  哈哈大笑,周正道:「好,既然是你的事,我給你半個小時解決。半個小時之後,你通知陸家,如果還想你活著,就要陸一舟來找我談談。」

  周正整理西裝,吩咐手下看好兩人之後離開。

  被嚇壞了的陸藝芝回神許久,才如周正一般問蔣眠:「你為什麼要幫我?」

  「那你為什麼要害我?」

  「因為你搶走了陸一舟。」

  「我說了無數遍,他不是誰想搶走就能搶走的,況且,我和他根本不可能。」

  陸藝芝突然惱怒起來,衝著蔣眠道:「你胡說,你明知道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可你就是不承認,你覺得你和陸一舟不是一路人,可是越這樣,他越覺得你與眾不同。你為什麼不像那些女人一樣,問他要錢、要房子、要產業?你如果想要離開他,有一萬種方法,可你偏偏一種都不試,還在這裡跟我說,你不喜歡他!蔣眠,你真的很虛偽。」

  「你覺得我要了就能離開他?就像你說的,他要是喜歡我,即便我提這種無理的要求,他也會喜歡。但這是長久的喜歡,還是一時興起,誰知道呢。你小時候他也那樣保護過你,到頭來呢?陸藝芝,你幼年時被家裡拋棄,還有他救你於水火,可我沒有,我十幾歲的時候面對唯一的家人和朋友離我而去,那種感覺你永遠不會懂。當你的世界只剩下你自己的時候,我想你會比我還小心,因為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還能失去什麼。」

  「所以你就這麼謹慎小心,哪怕失去也不答應他?」

  「陸一舟是什麼人?對他來說,我答不答應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對他來說我是什麼?我是女人就是女人,我是路人就是路人,但是我只想做我自己,我不想成為他心裡的誰。」

  蔣眠的話,讓陸藝芝無語地笑了起來,她突然覺得,這世上或許也只有這種女人才會讓陸一舟沒辦法,她到底想要什麼,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又或者,她根本沒什麼想要的,所以陸一舟都不知道要給她什麼,才能讓她很高興。

  「那現在怎麼辦?」

  看著四周的環境,再看戰戰兢兢的陸藝芝,蔣眠道:「這樣的人家綁架我肯定不是為了錢。他也說了,抓你是要見陸一舟,現在有兩個辦法,要麼你和他睡,放我出去找人來救你;要麼讓他知道,我比你重要。」

  看著眼神發亮的蔣眠,陸藝芝一剎那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陸一舟,他們有著一樣的冷靜、一樣的乾脆、一樣的決斷,而她畏懼,害怕,膽怯。比起她,蔣眠才更合適留在陸一舟身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