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衣又氣又急,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手掌現出爪子原形,對著江嫣又抓文撓,可惜根本無法突破江嫣周身的魔氣。
江嫣一掌按在古衣的頭頂,平靜地道:「別急啊,我又沒想對狐國怎麼樣,
只是占個睡覺的地方而已!」
說話間,縈繞在狐國邊緣的那股滔天魔氣逐漸收斂,化為一朵黑蓮,飄落在狐國的一方蓮池中,與滿池蓮花一起盛放。
古衣也終於明白了江嫣的用意。
「你在狐國留下道標,以後就能自如進出狐國!你和江晨一早就謀劃好了!
你們兩個都是壞東西!」
古衣心中大恨。
一開始勸說江晨在玄黃世界構建狐國小天地的時候,她還在心裡竊喜來著,
這樣一來狐國姐妹的活動範圍又能擴大了。
可沒想到這個所謂的無天魔祖竟然如此蠻橫霸道,而且還掌握了「睡夢」權柄,對於夢境的操控能力幾乎不在狐族之下,反過來在狐國種下黑蓮,留下了道標。
這樣一來,狐國的大門就相當於始終對這傢伙開了,她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進狐國就跟回家一樣。
除非—·集中狐國之力,摧毀那朵黑蓮!
江嫣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地道:「我勸你不要動那朵黑蓮的腦筋,不然,我不保證不滅你們狐國。」
古衣氣鼓鼓地道:「你憑什麼在別人家裡亂扔東西?早知道就不該聽那個姓江的鬼話江嫣微微一笑:「你沒有選擇。」
古衣差點忘了,她之所以會幫助江晨打通兩界夢境,不是因為他們是關係很好的朋友,而是因為她的小命捏在江晨手裡。
這幾天的舒適生活,讓她覺得自己成為了浩氣城的半個貴賓,險些忘了他們曾經是生死之敵。
她總算想起了這一點,聲音也減弱幾分:「那---那你能不能把這朵黑蓮挪到別處去.」
「不能。」江嫣沒等她說完就拒絕。
這一方蓮池是她特意挑選的好地方,最適合溫養黑蓮,還能潛移默化地感染其它睡蓮,一點點擴大對狐國的影響。
雖然這樣做可能有些蠻橫霸道,但對於江嫣來說,狐國作為一個全新又穩定的兩界通道至關重要,它的鑰匙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裡,而不是寄望於古衣等狐族的忠誠。
古衣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狠狠地瞪著江嫣。
她恨死這個油鹽不進的壞女人了!
連她慣用的撒嬌狐媚手段都對這壞女人一點用也沒有。
她決定回去之後就找江晨商量去,那個好色如命的臭男人總歸不至於這麼冷漠。
一旁沉默地觀察了江嫣許久的希寧忽然開口道:「你想要自己掌控這個希寧城夢境?」
江嫣道:「古衣姑娘率領全族好不容易才編織出這個夢,當然不能辜負她一番心意。她的這份禮物,我收下了。」
古衣地嘀咕:「可凡人的夢總是會醒的,就算交給你接手,也維持不了多久。」
江嫣淡漠地道:「那就不讓他們醒。」
古衣提醒:「可他們只是凡人—————-如果長時間不醒的話,身體也會死的。」
江嫣道:「很簡單,我在他們身上都種下噩夢印記,每次放三成的人醒來。
等他們再次睡著,又會回到這個噩夢,回來幾個我就放出去幾個,這樣能輪流甦醒了。」
希寧插口道:「你這個辦法未免太粗暴了些。這麼搞下去,希寧城的人都不敢睡覺了,而且很多人都會逃跑。」
江嫣道:「他們逃不掉的,被打下噩夢印記之後,不管逃到哪裡,都會進入噩夢。除非他們永遠不睡覺,沒關係,我可以等,一天不睡就等兩天,兩天不睡就等三天,我看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希寧搖頭嘆息:「你這種做法,實在太粗暴了。希寧城恐怕人人自危,很多人逃出去,對你的信仰也是很不利的。」
江嫣語氣淡漠:「無妨,恐懼也是一種信仰。他們替我散播恐懼,我正好省事。」
希寧盯著她的眼睛,凝視良久,緩緩道:「你果然還恨著希寧城。」
「我對希寧城沒有愛恨。換成別的地方,我也會這麼做。我既然號稱魔祖,
就該有魔祖的手段。你如果覺得我太殘忍,大可以閉上眼晴別去看。」
「不,你恨他們。」希寧幽幽地道,「因為他們曾經信仰浮屠教主,他們在晨曦獵團遭難之時袖手旁觀,你認為他們都是浮屠教的幫凶,所以你要折磨他們!我說的對嗎,江晨?」
江嫣轉過眼眸,冷冷地看著希寧。
希寧仰著臉,寸步不讓地與她對視。
旁邊的古衣看得有些迷糊,這兩個人說的話她怎麼聽不懂,惜花公子也沒在這,希寧喊江晨的名字做什麼?
良久的沉默。
江嫣嘴角咧開,勾起一抹微笑:「小妹妹,你好像很喜歡猜我的心思,那你不妨猜猜,如果我現在想對你做什麼?」
古衣心頭一驚,感受到江嫣周身散發出的陰冷氣息,渾身寒毛直豎,幾乎想轉身就跑。
希寧卻站在原地沒動,迎著江嫣幽深陰暗的目光,不慌不忙地道:「你想要在我身上種下噩夢印記,讓我看幫你駐守這個噩夢之國,晝理陽間事,夜斷陰府冤,就像頭驢子一樣拴在希寧城,是不是?」
江嫣搖了搖頭:「你自以為很聰明,可還是不夠聰明。」
她打了個響指,希寧腳下的五彩祥雲頓時化為一片虛無,希寧猝不及防,急速朝深淵跌落下去,只留下一聲尖叫。
「姓江的-
——
急劇的失重感令希寧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長長喘出一口氣後,又罵出了一連串粗鄙言語,等到怒氣逐漸平息,她才終於定下心思,回顧噩夢中的見聞。
她之前有八成把握可以斷定,所謂的無天魔祖跟江晨其實就是一個人。可剛才一番試探之後,江嫣的回應又讓希寧懷疑起來,莫非自己真的猜錯了?
前幾天希寧也跟蘇芸清討論過這個問題,蘇芸清當時笑得意味深長,讓希寧以為自己猜對了。現在看來,蘇芸清不是那個意思?
希寧決定今晚再去問問蘇芸清。
噩夢中的雲端,只剩下江嫣和古衣。
江嫣回頭看了一眼古衣。
古衣立即識趣地道:「不勞你動手,我自己走。」
江晨一整夜都陪著林曦。
林曦昏迷了兩次,到天亮時分,感覺身體幾乎已經失去知覺了。
早上瀟瀟悄悄摸進來,看到奄奄一息的林曦,上前探視情況後,忍不住埋怨:「姑爺怎麼也不體貼一下小姐?她那麼嬌弱,哪禁得起你這樣折騰,這都快散架了吧?」
林曦努力讓渙散的瞳孔集中焦點,虛弱地道:「我沒事————
「這還叫沒事?這都涼了一半了!我再來遲一會兒,你都可以直接躺進棺材裡了!」瀟瀟說著,又白了江晨一眼,「小姐一直都這麼逞強的,她不肯求饒,
難道姑爺你也看不出來嗎?你們兩個都這麼沒輕沒重,我看遲早得把小姐玩死!」
江晨也發現林曦的情況確實不太好,趕緊為她傳遞真元,推血過宮。
他確實有些不知輕重。因為他以前從來不知道林曦的極限在哪裡。
明明看似嬌嬌弱弱,卻具備著驚人的韌性,即便無數次暈過去,也永遠能頑強地醒來,再次向他索取。
直到今天,林曦似乎真的達到了極限。
經過一番忙碌,看著林曦蒼白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血色,江晨才鬆了口氣,捏著她的手掌道:「下次不能再這樣了。」
林曦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輕聲道:「還要。」
「你找死啊!」瀟瀟一把捂住了林曦的嘴唇,「我今天晚上就定一口棺材過來,你倆就睡在棺材裡,明天早上就把你抬出去埋了好不好?」
林曦已經虛弱得無力反抗瀟瀟的手掌,所以也無從反駁。
瀟瀟卻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她的答案:「你他娘的還真想這麼玩?你想死我還不想死呢!姑爺你快走吧,小姐看到你就忍不住,我得執行家規,給她長長記性!」
江晨見林曦的臉色還是頗為慘澹,不禁有些擔心:「阿曦不會有事吧?」
瀟瀟沒好氣地道:「你要留在這裡,她才真要有事了!快走快走!」
等江晨離開,房間裡安靜下來。
瀟瀟放開了林曦的嘴巴,林曦大口大口地喘息。
兩人一個躺著,一個坐著,安靜了一會兒,瀟瀟隨口問道:「一晚上都沒歇著?」
林曦輕輕從鼻孔里「」了一聲。
「你可真是---沒把自己的死活當回事。」瀟瀟噴噴咋舌,又伸手碰了一下,有些好奇地問,「都這個樣子了,現在什麼感覺?」
「沒知覺了。」
「完了,你廢了。這下總該消停一陣吧。」
「不,其實還想。」
瀟瀟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還想?」
林曦想了想,低聲道:「就像撲火的飛蛾-—--哪怕只剩下痛苦,也知道死期將近了,卻又嚮往更加破碎———-如果能被他一片片撕碎———」
「完了,你真的廢了。」瀟瀟捂著臉,哀聲嘆氣。
林曦微微一笑,沉默片刻,緩緩開口:「他從來沒有這樣激烈,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去那個狐國夢境。看來西玄洞天的那個人,對他真的很重要。」
「我現在倒覺得這是件好事。如果你倆天天膩在一起,你肯定活不過一個月。有別人分擔一下也好。」
林曦輕輕哼出一聲:「我就算是被玩廢了死了爛了,也不想把他分享給別人「可他始終會有別人。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我也知道。不過—-我還是很好奇,西玄洞天的那個她,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去問問那隻小狐狸,你就知道了。」
「嗯————·扶我起來吧。」
「現在就要去?不急這一時半會兒,你先補個覺,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臉色看著很嚇人?對了,那麼多雙眼晴都盯著你,你也不想在那群妖艷賤貨面前丟臉吧?別讓她們看了笑話,聽我的,好好睡一覺,嗯?」
此時的阿秀,已經悄悄出城,坐上了返回白露城的馬車。
她一臉的不情願,一路都在抱怨:「我為什麼要像做賊一樣鬼鬼祟祟啊?又不是偷情,憑什麼要我避著人?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江嫣在她心中說道:「好阿秀,你這是忍辱負重,仙界的修行就是這樣,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這是為你好。」
阿秀嗔怨不已:「可我這麼來回折騰一趟,連你的面都沒見著,那隻小狐狸也不讓我摸摸,光跑腿了啥好處也沒撈到,也太虧了吧!」
江嫣勸慰道:「我會記得你的功勞的。咱們仙界賞罰分明,你想要什麼獎勵,跟我提,我儘量滿足。」
「什麼獎勵都可以嗎?」阿秀的臉蛋忽然有些泛紅。
江嫣嗯了一聲:「只要不太過分,都可以提。」
「那你———」阿秀話到嘴邊,又有些說不出口,改口道,「那你有空多回白露城看看安姐姐吧,她每天都很想念你。」
「好。」江嫣隨口答應,「不過,這不算是獎勵,你可以再提一個。」
阿秀害羞地一笑:「你回來看安姐姐的時候,順便也看看我,就算是獎勵啦江晨在軍營中見到了尉遲雅和衛姬。
經過這幾日的休整,浩氣城基本已全盤納入掌控,降卒也收編完成,可以準備再度向北出征了。尉遲雅正在軍中做最後的巡查,從希寧城回來的衛姬協助她清點人馬。
江晨很慶幸有尉遲雅這麼一個好幫手,能替他分擔很多繁雜事務,不然光是浩氣城防務修、收編降卒這幾項工作,就要占據他的全部精力,根本不可能騰出手來去陪林曦和蘇芸清,更沒空收集狐國夢境的材料,將江嫣接引過來。
所以進入師帳之後,他馬上給了尉遲雅一個大大的擁抱。
尉遲雅也給予熱情的回應,若非有甲冑在身,兩人很可能就已經情不自禁。
「夫君,妾身好想你—————」
尉遲雅閉上眼睛,喃喃地道。
「我們不是每天都見面嗎?」
其實兩人這幾日每天都在城主府一起同桌吃飯,只不過同桌的人有點多。
尉遲雅露出委屈的表情:「可是很難有跟夫君單獨說話的機會,而且也好幾天沒有親親了。」
江晨看著她嬌艷的面容,恍然大悟:「的確已經好幾天沒有行禮了———.」
尉遲雅從鼻翼發出嬌哼聲:「不光是我,衛姬妹妹也很難受。」
旁邊的衛姬紅著臉笑了笑,沒說話,
其實與林曦敘舊之後,衛姬已經明白,林曦是能夠接納自己的,甚至還交代過自己,平時替她照顧好江晨之類的。但林曦暫時還是拉不下臉來與衛姬同行,
又整夜黏著江晨,所以衛姬也只能暫時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