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議論聲中,場上的四個阿桶都被黑白色的無形之火拉扯著,身形變得扭曲而詭異,只有他的嗓音依舊平靜。
「你終於將這一招練到了大圓滿的境界。可惜已經遲了!如果是在一年前,
說不定真能殺了我—」
「現在也能殺你!」
東方紫衣厲喝一聲,全力催動魔功。
天地只剩黑白兩色,陽世化為幽冥,萬物皆被隨意抹殺。
東方紫衣伸出一隻手掌,隨意一揮,便抹去了數百隻黑夜魔蝠,以及阿桶的一個影子。
她的動作輕描淡寫,就好像是隨手撕掉了一幅水墨畫的一個角。
日月崖上要時鴉雀無聲。
人們凝神屏息地看著這一幕,既驚悚,又興奮,只覺得能親眼目睹魔教無上神功「幽冥人間」,實在不虛此行。
東方紫衣繼續揮舞手掌,場中的陰雲濁霧連同大片蝙蝠一起消失,好似畫布上的水墨被一片片擦除,留出了大片空白。
轉眼之間,千百隻黑夜魔蝠,以及阿桶的三個影子,就被東方紫衣揮手間抹去了。
場上空出了一大塊空地,猶如大風吹過,玉宇明澈。
只剩下最後一個阿桶,靜靜站在原地,依舊用平靜的眼神看著東方紫衣。
他的身影已變成了幽深的黑色,陷在了幽冥之中,即使想要逃脫,也無能為力。
東方紫衣抬起手掌,嘴角勾起一抹獰笑:「當日你賜我的恥辱,今天全部奉還!」
隨著她五指緩緩緊,阿桶身上的黑暗色澤愈發幽深,仿佛要化為一團濃郁的墨汁,被東方紫衣捏爆。
阿桶淡淡地道:「如果這就是你的極限,那你就輸了。」
東方紫衣眼瞳一縮:「你還能開口說話?』
她另一隻左手也伸了出來,雙手一齊緊,想要將構成阿桶這個人物的墨汁捏爆出來。
阿桶身上的墨汁色澤越來越幽深,濃郁得仿佛要流溢出來,卻始終維持著人形。
東方紫衣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失聲道:「不可能-—-我已經練到了第九層圓滿,半隻腳踏進了神佛境,就算是當初的六大宗師,也不可能.」
阿桶搖了搖頭:「時代變了。大宗師的時代,早已經過去了。」
他往前邁了一步,從幽冥的縫隙中走出來。
空間仿佛震盪了一下,剛剛被東方紫衣抹除的空白,盡數被阿桶身上流溢出來的濃郁墨汁所填滿。
東方紫衣悶哼一聲,鼻孔、嘴角都溢出了鮮血。
她驚駭地發現,自己所構築出的「幽冥人間」的領域,竟有半數失去了掌控!
也就是說,「幽冥人間」已有一半落入了阿桶手裡!
這無疑比當初趙滿倉飛升之前以神佛體魄強行撐破「幽冥人間」的舉動更讓東方紫衣震撼。
「這不可能!你怎麼會幽冥神功?」
「這是老祖賜予我的「玄夜魔軀」,不是幽冥神功。」阿桶緩步上前,「過往縱橫江湖的那些神功絕學,都已經跟不上時代了。」
隨著他步步前行,墨汁流溢,黑白之色的邊界不斷被浸染,「幽冥人間」的領域已有大半落入他手中。
東方紫衣的嬌軀微微發顫,拼命調動真元,想要爭奪幽冥領域的控制權,然而都是徒勞。
她好像站在一座高山腳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高山傾斜著壓下來,根本無力撼動半分。
她忽然調轉腳步,飛身疾掠,奪路而逃。
以她九層幽冥神功催動的身法,可謂如風如煙,轉眼就要衝入人群中,借著人群的掩護逃脫。
她挑選的方向,恰恰是正道宿老們觀戰的位置。
老前輩們大驚失色,紛紛抱頭鼠竄。
為東方紫衣的江湖味道吶喊助威是一回事,可看到這麼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朝你迎面衝來,又是另一回事。老前輩們活了這麼久,豈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這時候還不跑,那真是腦子被驢踢了。
不愧是江湖前輩,各顯神通,有的一躍而起三丈高,有的就地一滾,躺在地上裝死,還有的抓起旁人擋在身前·
他們的反應速度足以讓江湖晚輩們汗顏不已。
唯獨阿桶的速度,超過了他們所有人。
阿桶揮手一揚,掌中出現一根漆黑的長,挾帶著悽厲風聲,擊破五丈長空,重重抽打在東方紫衣身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這也是黑暗權柄的神咒之一,「黑暗女神之鞭」,威力極大,足以擊破大宗師的防禦。
東方紫衣慘叫一聲,雖然渾身上下都被幽冥紫氣纏繞包裹著,可那一鞭的威力還是滲透了幽冥紫氣,擊潰了她的真元,將她從半空中狠狠打下來。
她就像折翼的飛鳥一樣,重重摔在地面上,滾了幾圈之後,再也爬不起來了。
勝負已分。
阿桶收起長鞭,緩步走到東方紫衣面前,
東方紫衣奄奄一息,幾次想要撐起身子,卻無力地咳出鮮血。
阿桶抬起腳,踩在她臉上,緩緩道:「我聽說你從地牢逃脫的時候,曾想過放你一馬,可你又送上門來。
「以為大宗師就很了不起嗎?就算是當初的六大宗師復生,也一樣要被我踩在腳下。
「這一回,我依舊不殺你,只廢了你四肢,就當是對你的懲罰。』
說著,他手指輕點四下,東方紫衣也跟著發出四聲痛苦的哀鳴一一她的雙手和雙腳竟被生生切斷,鮮血狂涌而出。
不遠處的正道宿老們都沉默了。
他們看著阿桶的背影,仿佛又看到了當年橫行江湖的老教主卓行天一一不!
就算當年的卓行天,也沒有這個年輕人這般強大、冷酷、殘暴!他的確配得上魔教教主的位子!
至於東方紫衣-----她雖然練成了幽冥神功,卻也應該是史上最狼狽、最悽慘的大宗師了吧?
只嘆她生不逢時!
老前輩們相互看了看,都看到了各自臉上惋惜、失落又慶幸的表情。
幸好他們當年的江湖,還沒有出現這麼多怪胎。
時代真的變了。
也許他們真的該退隱江湖了。
浩氣城。
後半夜,江晨悄悄摸進了蘇芸清的房間。
蘇芸清今晚是一個人睡的,這無疑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江晨摸進被窩時,蘇芸清睜開了眼睛,像黑夜中的寶石一樣散發著熠熠光芒。
「伺候完阿曦了?」
江晨含糊地「嗯」了一聲。他已經很有經驗,在這種時候最好不要提起別的女人。
「我已經重新洗過澡了。」
蘇芸清噴噴道:「你小子倒是越來越細心了。幾次?」
江晨知道她問的是什麼,回答:「一次。」
「只一次?阿曦會放過你?你騙鬼呢!」
「阿曦她畢竟體魄嬌弱·—」
「我知道她體魄嬌弱。」蘇芸清冷笑,「可她哪怕是下不了床,被玩壞了,
也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不把你榨乾了,難道放著你去找別的女人?」
「咳咳,好吧,三次。真的就只有三次,她都暈過去了。」
「她這樣下去,遲早把自己玩死。你要是體諒她,就安安穩穩地陪她,別到處亂跑。等她醒來發現你不在,明天肯定又要三次。」
「嗯————」江晨隨口答應,「她現在睡著了,我天亮之前回去找她。」」
「你不如現在就回去?」
「現在?我來都來了,就多陪你一會兒吧。」
「我一個人睡得挺好,不需要你陪———·爪子拿開!」」
「夜裡冷,我們抱緊一點,不容易著涼。」
「老娘熱得很!」
「那正好,我幫你消消火。」
「滾!爪子!爬開!」
蘇芸清掙扎了一會兒,呼吸漸漸急促。
她忽然不再亂動,看著上方的江晨越來越湊近的臉,沉聲道:「我們換個玩法。」
「什麼玩法?」江晨心中湧出不妙之感。對於蘇芸清的異想天開,他已經領教過了。
「我們換過來。」
「哦。」江晨鬆了口氣,「你要在上方?沒問題,都依你。」
「不是,我是說,我倆的身體換過來。我的第一次,當然要我親自嘗試。」
江晨頓時傻眼了:「你說的『換過來』是這個意思?」
「怎麼,不敢?」
蘇芸清挑地揚了揚眉毛,周身忽然散發出一陣潔白朦朧的光暈,一個窈窕虛幻的女子陽神撐起身子,猶如靈魂出竅一般,從她身上走出來。
江晨皺著眉頭看著這尊陽神,雖然沒有外物遮掩,卻散發出陣陣神聖光明的氣息,讓人生不出半分褻瀆之感。
「喂,你要來真的?」
「當然是真的。」陽神伸出手臂,勾住江晨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借你身軀一用。」
江晨苦口婆心地勸說:「你再仔細想想,第一次會很疼的,你又沒什麼經驗,把握不住的,還是交給我這樣身經百戰的————」
語聲戛然而止,他面上的表情微微變化,揚起嘴角,換成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語調:「沒關係,就是要狠狠地疼,才值得回味。何況,你也要陪我一起疼。」
「什麼意思?」江晨越來越覺得不妙。
蘇芸清嘴角的笑容逐漸扭曲:「你不是也有一尊陽神嗎?快拿出來,陪我一起感受這痛苦!」
江晨額頭冒汗:「這就沒必要了吧?」
「很有必要!你難道就只想著甜,不願意吃一點苦?就這,還大言不慚地說要我做你的女人?」
「完全是兩碼事!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受此屈辱?」
「噢,你不想受這屈辱,就讓我來受你侮辱?所以你就只是想著占便宜,完全不考慮我的感受是嗎?」
「沒這回事!反正我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臭男人,嘴上甜言蜜語的,到關鍵時候完全不頂用———」
蘇芸清的陽神埋怨了幾句,倒也沒再堅持,只是俯下身去,仔細觀賞自己的面容。
「以前倒是沒發現,我小娘皮還長得挺俊俏嘛!」
江晨贊同:「你長得本來就很不錯,只是以前老是扮成假小子,耽誤了許多年。」
「嗯,確實有幾分姿色,不知道吻起來是什麼樣的滋味————」
蘇芸清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占據著江晨的身軀,以全新的視角陪自己玩耍起來。
她伸出雙臂,底下的本尊配合地與她擁抱在一起。
「這就是抱著女人的感覺——··真好!難怪你小子動不動就占我便宜—」
江晨也能同時感受到身軀的五感,同樣樂在其中,笑道:「這才只是開胃菜。接下來,還有更好的事情呢!」
「兄長你別搗亂!讓我來!」
「以後別叫我兄長了,要叫好哥哥。」
「有什麼區別嗎?」
「你很快就知道,區別可大了!」
天亮時分,兩人才沉沉睡去。
忙碌了大半宿,其實真正忙於正事的時間沒多少。
大部分時間,蘇芸清都用在對新奇事物的探索上了。
她的確對新身體很好奇,也很生疏,找不准方位,關鍵時候甚至急得團團轉,還得江晨來幫忙。
雖然她自己已經儘量配合了,但在那種全新的作業上,兩個新手都只會越幫越忙,越忙越亂,越亂越急。
好在有江晨幫忙,終於在天亮之前成功了。
江晨也累得不輕,倒不是武聖體魄會疲憊,而是心累神累。
就像照顧小孩一樣,他永遠也想不到蘇芸清下一刻會冒出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得費盡心思將她的怪異想法糾正過來,引導她步入正途。
好在結局還算圓滿。他也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日上三竿。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江晨和蘇芸清同時睜開眼睛。
他們都能感知到,這是林曦獨有的腳步聲。
儘管有蜃珠在手,遮掩了大部分動靜,氣息與周遭環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腳步聲皆都被蜃珠吸納,近乎能做到踏雪無痕,也可以瞞過一路上守衛的耳目,
堪稱是一個隱形人,但終究瞞不過武聖的直覺。
蘇芸清雖然只是九階體魄,卻也身懷「聽雷」秘技,感官之靈敏與武聖相差無幾。
她與江晨對視一眼,輕聲道:「阿曦果然找來了。」
江晨看了一眼周圍狼藉的場面,道:「我出去見她吧,你把房間收拾收拾。」
「沒必要。」蘇芸清哼了一聲,「沒什麼好遮掩的,與其讓她猜來猜去,還不如就大大方方地讓她看好了。」
說話間,林曦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屏風之後。
「芸清,你醒了嗎?」
「醒了。」
「那我進來了。」
林曦轉過屏風,看到屋子裡狼藉的場面,以及床榻上的兩人,表情頓時變得有些複雜,「看來昨晚應該睡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