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定晴望去,便看見了一位穿翠色長裙的少女,笑意盈盈,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款款走了過來。
不少人面露驚艷之色,覺得這翠衣少女真乃天仙絕色,就算與《群芳譜》榜首林曦相比,也不落下風。
西遼城什麽時候多了這麽一個絕色美人?
江晨卻吃了一驚,這位「桃花刺客」來湊什麽熱鬧?
「這位姑娘是?」林曦起身相詢,兩名銀甲武士警惕地護在她身側。
翠衣少女細聲細氣地道:「我姓雲,你們可以叫我雲姑娘,是長風大俠推薦我來的。他有事要去遠方,一年半載回不來,所以就把請帖送給我了。』」
席上諸人露出瞭然的神色,難怪今天怎麽不見最愛湊熱鬧的長風,原來是出遠門了。
江晨卻警見了翠衣少女眉宇間一閃而過的戾氣,心中微微一寒。
長風大俠—————-只怕永遠回不來了吧!
翠衣少女徑直向江晨走來,似乎很驚奇的樣子,道了一聲:「喲,你也在這兒呀!」
她然走過來,笑意盈盈地在江晨左手邊坐下。
本來迷迷糊糊的高小姐這時才看見江晨身旁多了個女子,貌似還是很漂亮的那種,不由清醒了幾分,雙眼一瞪,怒問道:「你是誰?」
「她是雲姑娘——.」
江晨剛開了個頭,就被雲姑娘嬉笑著打斷:「我跟晨哥哥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是青梅竹馬,還差點拜堂成親呢!」
高小姐大怒:「什麽?」」
「喂,你別亂講!」江晨忙道。
「怎麽,我說的不對?」雲姑娘轉過臉來,嘴角含著一抹溫柔笑意,眼中卻透出威脅的神色來。
她伸出白皙無瑕的一隻手,撩起一片暗香,好像是要去搶江晨手中的酒杯。
那動作無比輕柔,如觸控情人般朝江晨拂來。其中詭異陰森讓江晨不寒而慄,連忙撤手後縮。
雲姑娘也不逼得太緊,又若無其事地將手掌收回,水靈的眼珠里流露出嗔怨之色,幽幽地道:「晨哥哥有了新相好,早已把雲兒忘得一干二盡了吧-———.」
江晨不得不佩服她的神態表情演得實在逼真,活脫脫就是一個滿腹牢騷的幽怨少女。
他心裡暗暗叫苦,口中說道:「雲姑娘,我與你又是哪一世的糾葛?」
「當初強吻人家的時候叫人家小雲兒,現在才幾天不見,就變成雲姑娘了——.」
雲姑娘咬著嘴唇,眼神哀怨得令人心碎,「晨哥哥啊晨哥哥,你既騙去了人家身子,為何又如此無情,你可知人家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什麽,你還騙去了人家身子?」高小姐像受驚的貓一樣跳起來,聲音提高一截,臉上酒氣也似乎全消了。
她抓住江晨的胳膊,疾聲質問,「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咳咳,當然不是!我跟她不熟!」
「聽聽吧,我千里迢迢地趕過來找他,結果他都說了什麽————」雲姑娘長嘆一聲,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
連首座的林曦都被打動,見江晨面上還一臉嫌棄的神色,略帶意道:「江少俠,你怎能如此絕情?」
江晨暗自咬牙,這桃花刺客真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災星,三番五次找自己的麻煩,躲都躲不掉————.
回過神來,聽見雲姑娘對高小姐說:「你還年輕,還沒經受過愛情的折磨。
不要以為他現在願意跟你坐在一起就是永遠,等到日後新人勝過舊人的時候,你也會跟我一樣的下場。」
高小姐一愣,雲姑娘低沉哀傷的語調彷佛有一種魔力,滲入了她心底,令她感同身受,心頭不由地泛起一陣悲涼。
她看了一眼坐席對面嬌艷動人的林曦,不由用力緊了手指,低著頭喃喃道:「小賤人,你什麽都要跟我搶,這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雲姑娘卻好像找到了知己一般,乾脆換了個座位,來到高小姐身邊與她傾述悲情。
兩個姑娘咬著耳朵低聲糯語,不時向林曦投去同仇敵氣的目光。
林曦只覺得好笑,卻又笑不出來。
她想起前天占卜時看到的畫面,俏臉泛紅的同時,心裡又有些疑惑。
這姓江的雖然有副俊逸不凡的好相貌,可本小姐又不是高晴雪那樣的花痴,
倘若他真是喜新厭舊又始亂終棄,本小姐現在既已明白他的真面目,又怎會跟這種人做那種事———·
不可能是被脅迫的。因為,那時候—————-她在笑。
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笑。
林曦也翻閱過很多相關的書籍,按理說無論感情如何,那時候都應該哭才對。但她卻笑了——·--這幾天她一直沒有想通這個問題。
莫非,是卦象錯了麽?
而且前幾天的那個夢,雖然罪魁禍首另有其人,但這小子也的確占了大便宜,他事後又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過的樣子,的確符合雲姑娘說的那種抽身無情的作風——·
對了,做夢!難道,卦象看到的,也是夢境中發生的事情?我未來會做那樣的夢?
這樣也說得通,我為什麽會笑了一一因為夢裡的情緒本來就是不受控制的麻!
如果只是一場春夢的話,雖然很羞人,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林曦想著想著,視線忽然變得模糊起來,頭腦隱隱有些發暈。
繼而一道清涼的靈氣從懷中蔓延上升,週遊靈台,將這股暈眩之感驅散。
重新恢復清醒之後,林曦心中陡然一驚,立即意識到,方才自己是中了迷魂一類的法術,全靠懷中法寶護身,才得以倖免!
她立即抬起手掌,示警道:「大家小心!有敵人!」
這話說得有些遲了。
剛才感覺到暈眩的並不止林曦一人,但並非人人都有她那樣的法寶。
西華三傑、血手朱龍等武者一個個先後趴倒在桌子上,口中發出痛苦的聲音兩名銀甲武士也像喝醉了酒一樣搖搖晃晃,站立不穩,「噗通」兩聲接連倒地。
「怎麽回事?」武煉皺起了眉,單手撐額,轉頭掃向四周。
在座的武者之中,以他六階「搬血」巔峰的體魄最為強悍,但他此時也覺得頭暈目眩,視野中整個屋子都在慢慢晃動,周圍的人影一個個模糊,身軀也彷佛變得無比沉重。
他一隻手撐在椅子上,勉強沒有摔倒。
江晨想起周圍那一片無形無色的幽暗香氣,這時候陡然醒覺,脫口道:「那香氣果然有毒!」
他立即朝景峰望去,十分懷疑是景峰下的毒手。
恰逢景峰也在朝他望來,兩人視線交織在一起,同時感受到對方濃濃的猜疑與殺機。
景峰叫道:「是你搞的鬼?」」
「我早就覺得這香氣不妥了。」江晨哼道,「你就算想下毒害我,也不必搞出這麽大陣仗,連累了這麽多客人。」
兩人都有練氣手段,又對彼此懷著戒心,所以在宴席上一直小心翼翼,沒怎麽進食,恰好逃過一劫的同時,也愈發加重了猜忌。
「江少俠說的是鳳涎香?」林曦道,「鳳涎香是我從家裡帶來的,味道雖然有些特殊,不過沒有毒。」』
「那麽是酒菜里有毒?」
「每一道菜我都讓衛吉用銀針驗過,餐具也嚴格檢查過———
「是燭光!」景峰忽然伸手一指角落裡的燭台,「我看見他一來就在擺弄那座燭台,一定是那時候搞的鬼,用燭光作為道具,施展了致幻的迷魂術!」
江晨反駁:「人人都知道景大團長精通各種咒法,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又怎敢在景大團長眼皮子底下班門弄斧?而且景大團長比我早來那麽久,想要搞鬼不是比我容易得多?」
「荒謬!我與在座的各位英雄交情深厚,怎會無端毒害他們?只有你一直心懷怨恨,想要找機會報復———.」
「嘿嘿,景團長是什麽人,我還不清楚嗎——」
「你們兩個都別吵了!」林曦出聲打斷了兩人的爭論,「我相信景團長,也相信江少俠,下毒者另有其人,我們需要齊心協力把他找出來!」」
江晨忽然伸手放在耳旁,作傾聽之狀,片刻後說道:「外面有很多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