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精神一振,一改懶散之態:「這麽驚天地泣鬼神的重要行動,怎麽能少了我馬面老祖呢?」
小販大喜道:「還是馬面老哥深明大義,遠勝那些貪生怕死之輩,有老哥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不知老兄已經召集了多少兄弟?」
一提到這個,小販大吐苦水:「,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那些貪生怕死的傢伙都被林家小丫頭嚇破了膽,一聽說要對付她,一個個都變成了縮頭烏龜,沒—個敢出頭的—————.」
江晨打斷他絮絮叨叨的抱怨:「所以一共有幾個?」
他見小販遮遮掩掩,始終不肯說出具體數目,疑道:「不會只有我們兩個吧?」
「當然不是!我已喊動了七八人,先去玄武街那邊埋伏,只等我一聲號令「噢,七八人—————-他們都像老兄你一樣勇猛強壯嗎?」
江晨打量著小販瘦削乾枯的身軀,暗想那些拒絕參加的鬼物倒也不蠢,就憑小販這小身板,哪怕林曦身邊的銀甲武士受了傷,也能打十幾個。
「那是自然!他們都是我精挑細選,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等閒三五條大漢近不了身—————」小販一頓吹噓,聽得江晨頻頻點頭。
江晨捂著嘴悄悄打呵欠,決定應付完這傢伙就回去睡覺。
這種沒有任何懸念的送死行為,他連熱鬧都不想看。
小販見江晨似乎已被說動,又如此這般地交待了一番,囑咐江晨先行前往玄武街理伏,等他號令便行動。
江晨連連點頭。
小販對江晨的上道十分滿意,又許下了承諾,說日後當上了鬼師定少不了他的好處云云,好一番羅嗦,最後在江晨的催促下才趕往下一處召集人手。
江晨見他一副幹勁十足的樣子,只覺得好笑。
像小販這種級別的鬼物,放在薛府一戰中,就屬於那種隔著十幾丈外搖旗吶喊,然後被路過的赤陽順手一劍秒殺的雜兵嘍羅,居然也打起了鬼師位子的主意看來經過林曦兩輪清掃,這夥鬼物中當真沒剩什麽高手了。
「咱們去玄武街埋伏那小賤人嗎?」高小姐從背後探出頭來,興致勃勃地問道。
江晨打了個哈欠:「玄武街太遠了,下次吧。」
「那現在幹嘛?」」
「回去睡覺。」」
「你不是說要等他召集兄弟一起行動嗎?」」
「答應他的是馬面老鬼,又不是我。」
「哈哈,你好壞呀!」」
這一段插曲很快被江晨忘到腦後,不過洗漱上床之後,他倒由於另一樁緣故而輾轉難眠。
或許是因抵抗弄月公子神通而留下的後遺症,他腦門有一塊部位始終在發熱發燙,血氣凝而未散,即使躺下良久,也在躁動不安。
江晨索性坐起來,調動周身血氣,去淬鏈頭頂顱骨。
「淬骨」之道,以頭骨的淬鏈最為兇險頭顱乃六陽魁首,萬分精密,容不得半點紕漏,稍有不慎就會落得個走火入魔、甚至瘋癲失智的下場。
所以有些武者即便步入了五階「洗髓」境甚至六階「搬血」境,也只淬鏈了四肢和脊椎骨骼,不曾淬鏈顱骨。
然而顱骨這一關,卻也是生死玄關的第一關,若不踏出這一步,縱使力大無窮、銅皮鐵骨,也終究只是凡夫俗子,無法踏入「上三境」的「玄罡」之門,領略到那傳說中「一覽眾山小、」的壯闊風景。
今日對抗弄月公子的神通時,江晨將血氣凝聚在顱骨鹵門,已隱隱有所感悟。
值此夜深人靜時分,他細細體會血氣澆灌於顱骨之上的每一分微小變化,心中生出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
他已然察覺到,今夜或許就是自己踏入生死玄關的契機!
他的神魂緩緩飄飛而起,脫離了軀體的束縛,卻又不徹底離開,而是懸浮於身後,以一種超然的旁觀者視角,注視著自己顱內的氣血遊走軌跡。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那令無數武者聞風喪膽、望而卻步的「生死迷障」,就在江晨的神魂注視下展露出了本來面貌。
黑白視野,洗盡鉛華,只留下原初古樸的真實,
這是鍛體武夫使用「內視」永遠無法看見的景象。
以煉神手段輔佐鍛體修行,才是登天之捷徑!
若江晨沒有先一步達到煉神五階「出竅」之境,那麽此刻等著他的就不是突破契機,而是魔障殺劫!
這也是為什麽,世間武者不可能單憑鍛體之道突破「玄罡」,必須兼修練氣或煉神之術的根本原因!
哪怕強如赤陽、武煉,憑著多年淬鏈肉體,力量幾乎不比「玄罡」強者遜色,堪稱純粹武夫的頂點,卻始終沒能將顱骨完全淬鏈,也終究無法踏出邁向「玄罡」的那一步。
六階「搬血」與七階「玄罡」,雖只差了一階,境界上卻有天壤之別!
這是「中三境」與「上三境」的差距,是凡人與超凡的差距!
藉著神魂與肉體之間的無形聯絡,江晨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血氣遊走,將顱骨凝練堅實,控制鹵門完全閉合。
人出生之時,顱骨之間有裂縫,稱為鹵門,嬰兒時期會閉合一部分,但也並非完全閉合,終究留有縫隙。
這些縫隙就成為了肉體的門戶,不斷向外流逝元氣、精神和生命力,因此大部分武者在巔峰狀態之後,就會隨著年歲的增加而降低狀態,伴著氣血枯萎、精神衰弱,在幾十年後走到人生的終點。
此時,江晨將頭頂顱骨淬鏈為一整塊,鹵門完全閉合,再無半點縫隙,便能極大地阻止精元流逝,增壽數百載。若不經常與人鬥武損傷元氣的話,活個三四百年完全不成問題。
除此之外,經過淬鏈的顱骨還能極大程度上防禦幻術、邪祟的攻擊,像當初的馬面老鬼再想順著江晨的神念侵占身體,就沒那麽容易了。
亥時玄武街。
林曦在銀甲武士的護送下,沉默地走在大街上。
林水仙跟在他們身後十幾步外,雙膝跪地而行。
她的褲腿已經磨爛,膝蓋也磨破了,沿途留下斑斑血跡。她嬌嫩的皮膚何曾受過這種折磨,忍不住發出輕微的抽氣聲。
林曦頭也不回地道:「別跟著我了,也不必在我面前裝可憐,你我主僕情誼已盡,你走吧。」」
林水仙也不說話,只默默膝行在後。
倘若是在大白天,她這樣古怪的行為肯定引來眾人圍觀,幸好此時已值深夜,沒幾個人看到她的狼狽之態。
街上行人冷清,路邊的小販們還在熬夜擺著攤,個個沒精打采的樣子,明知道晚上沒幾個人會光顧生意,卻為生計所迫,在深夜的大街上苦苦等待。
林曦掃了一眼這些小販,忽然放緩了腳步。
這些人———·不對勁!
他們不是人,而是鬼!
以林曦的眼力,只要開啟「靈視」,一眼就能看出,這些小販身後都有一個淡淡的碧綠色的鬼影,張牙舞爪,狼狠盯著自己。
路邊有鬼並不奇怪,古往今來死在路邊的孤魂野鬼多了去了,其中不乏想找替死鬼的,對路過的活人都懷有極大的惡意。
林曦從小見多了鬼,並不害怕這些東西,只是今天這條街上的鬼,數量似乎格外的多,怨氣似乎格外的重,而它們的惡意,也十分反常地集中在林曦一人身上。
林曦皺起眉頭,悄悄握緊了袖中的法寶。
按理說,她有法寶護身,尋常厲鬼應該本能地避開她,眼前的這些鬼怎麽對林水仙和銀甲武士視而不見,偏偏只盯上了自己?
身邊的銀甲武士衛吉也看出了周圍的小販不對勁,沉聲道:「小姐,我們快離開這裡!」
林曦點點頭,正要說話,忽見銀甲武士背後不遠處的那名小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來都來了,不留下點東西怎麽行?」』
「衛吉小心!』」
林曦祭出法寶,銀甲武士的反應也不慢,當即拔劍出鞘,與四面八方撲來的鬼物戰成一團。
儘管這些鬼怪都是凶鬼厲鬼,但在主僕兩人合力之下,很快殺出重圍。
林曦在前,銀甲武士斷後,主僕二人邊打邊逃。
眼看就要逃出玄武街,林曦還來不及喘上一口氣,忽然聽到了耳邊傳來一陣悽厲的風聲,眼前也好像蒙上了一層幽暗的陰影有人偷襲!
是活生生的人,並非鬼怪,殺氣隱藏得極好,所以林曦的「靈視」也沒能提前察覺,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片悽厲的刀光劃出一道優美的弧跡劈到了眼前,就要在她腦袋上開出一朵絢麗的紅花。
千鈞一髮之際,冷不丁有人從另一邊撲過來,將林曦撞開,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這一記刀光。
林曦驚魂未定,只見是林水仙伸手將她扶起來,拉著她往後跑去。
「前面有埋伏,咱們往回跑!」
林曦很快看清了局勢,知道林水仙說的沒錯,前面埋伏的不止一名刀客,還有好幾個蒙面人。反而是後面的鬼怪們被自己的法寶克制,脫身的機會更大些。
林水仙邁著血淋淋的兩條腿,拽著林曦發力狂奔。
「這些人好像是風雨樓的殺手,咱們不能硬拼,得去人多的地方,去找城衛軍!」
在林水仙和銀甲武士的掩護下,林曦重新從厲鬼群中殺出去,沒跑出多遠,
卻又不得不停下腳步。
另一邊也有人攔路。
黯淡月光下,那人獨自站在大街中間,身上散發出凜寒殺氣,一個人的氣勢卻比厲鬼和殺手們加起來還強。
黑色軟甲,眉眼英武,氣度彪悍一一正是西遼五虎之一,「插翅虎」柳如風林曦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前有柳如風,後有厲鬼和風雨樓殺手,分明是不打算給她留活路。
難道首己的這趟西遼城之行,就到此為止了麽?
到了這時候,她深深地感受到,離開了家族的庇護之後,一個人在外遊歷是多麽勢單力孤、艱險重重。
身邊如果沒有足夠多的幫手,簡直寸步難行!
不知不覺便過了一夜。
窗外微微泛白的時候,江晨的神魂緩緩回歸身體。
他睜開眼睛,長長呼出一口氣,然後敲了敲腦門。
從手感來看,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就他本身而言,卻有一種神清氣爽之感。
高懸於每個凡人頭頂的,短短百年的壽命陰影,對他而言不復存在了。
最艱難最兇險的一關已經渡過,剩下的四肢關節和脊椎的淬鏈,就只需要水磨工夫了。
江晨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這下總算可以睡個好覺了。
不料才躺了小半個時辰,他就被外面的敲門聲吵醒,心中一陣氣怒:「大清早的誰在擾人清夢?」
徐虎丘在門外稟報:「少俠,何半仙來拜會您了。』」
「讓他滾蛋!」江晨語氣惡劣。
「還有一個急報:「插翅虎」柳如風昨晚被景峰殺了。』
「柳如風死了?」江晨的睡意去了一小半,「什麽時候,在哪?」
「昨晚亥時三刻,在玄武街,據說他帶著一幫殺手行刺林曦小姐,被趕來接應的景峰當場擊斃。」』
「玄武街?」江晨心頭一震,想起了昨晚那個四處召集人手的小販。
可那小販根本沒提過柳如風也會一起出手啊?難道他們不是一夥的,柳如風只是適逢其會?
倘若早知道柳如風和景峰會在那裡遭遇,本少俠也跟著去一趟,結局是否會完全不一樣?
「失算了—————」江晨長長嘆了口氣。
像「插翅虎」柳如風這樣的五階高手,放眼整個西遼城,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就這麽冤里冤枉地死在了景峰手下。
而且這樣一來,景峰算是又救了林曦一回,將功贖罪,或許能挽回他在林曦心中的糟糕印象?林曦還會繼續用他嗎?
站在林曦的角度,經過弄月公子、柳如風這麽一折騰,她應該也會發現自己身邊的可用之人實在太少了,西遼城本來也沒幾個高手,林曦就算不太喜歡景峰,也只能將就著湊合用吧?
柳如風啊柳如風,你死的真不是時候!
算了,人都死了,惋惜也沒用,閉上眼睛繼續睡覺吧!
江晨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我要閉關修煉,除非有人殺到門口,否則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
「諾!」
江晨又睡了個回籠覺,一睜眼已經是下午了。
他躺在床上,一時並不想起身,耳中卻聽見門外隱約傳來高小姐與人說話的聲音,好像還提到了自己。
「東西我會轉交給他,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可小姐吩咐過,要我親手交給江少俠。」另一個女子的聲音有點像「飄香大盜」林水仙。
「你信不過我?就這種破爛玩意兒,給我我都不稀罕!你回去告訴小賤人,
江晨現在正在閉關,十天半月都說不準,八成趕不上她那個無聊的宴會了,讓她別抱什麽指望。」」
「既然江少俠在閉關,那我在這裡等著便是,他什麽時候出關,我什麽時候交給他·———.」
「你這奴才怎麽不識好歹!我好聲好氣與你解釋,你非要留在這裡礙眼!討嫌的東西,徐虎丘,把她轟出去!」
徐虎丘應諾上前,正要禮貌送客,忽聽見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林姑娘有東西給我麽?」
「江少俠!」林水仙眼晴一亮,趕忙上前幾步,雙手奉上來一張朱紅色帖子,「明日小姐在醉雲樓設宴,特意令我前來,為江少俠送上請帖。」
江晨覺得那帖子有點眼熟,接過來隨意掃了一眼,道:「這帖子我已經有一張了。」
「我知道江少俠已經從獨眼虎身上拿到了請帖,但小姐派我送來的,卻是她—份心意·
林水仙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十分不自然。
前天她和江晨在安樂巷勾欄里照面的時候,正是要去給獨眼虎送請帖,當時還嘲笑江晨,說沒他的份。
沒想到才過兩天,獨眼虎的帖子已經到了江晨手裡,並且林曦還令林水仙專程再來送上一張帖子,可謂是前後恭,讓她十分丟臉。
林水仙本不願意親自來跑這趟差事,然而林曦特意囑咐,令她不得不從。
林水仙輕咳一聲,掩飾著面上尷尬,嘴角又堆起笑容:「除了這張請帖,小姐還另外準備了一份禮物,感謝江少俠昨晚的救命之恩,請江少俠笑納。」
江晨接過她遞來的一個白玉瓷瓶,隨手拋玩了幾下,問:「這瓶子裡是什麽東西?」
高小姐也在旁邊湊湊聞聞,道:「不會是毒藥吧?」
「「洗髓丹」。」林水仙帶著艷羨之色回答,「小姐聽說江少俠近日來武道修為進步神速,或許不久就會遇到四階瓶頸,屆時這顆「洗髓丹」就能派上用場「哈?小賤人真捨得下血本!」高小姐眼晴瞪得圓溜溜的,「這東西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
連高小姐都覺得貴重的東西,那一定非同小可了。
江晨也正要婉拒,卻聽林水仙道:「小姐說,她送出去的禮物,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江少俠如果還當她是個朋友,請萬萬不要推辭。」
「但是」
林水仙不等他說完,又湊上前一步,壓低嗓音道:「你想不想知道,小姐前幾天原本不打算邀請你赴宴,為何今天又改了主意?」
江晨笑道:「她現在身邊無人可用,都是像你和景峰這樣不靠譜的貳臣賊子,也就只能以數量彌補質量,多拉幾個人充數了吧。』,
林水仙臉色漲紅,瞪大眼晴道:「什麽貳臣賊子,我也是受害者!我已經向小姐解釋過了,而且立下了心魔之,永世效忠小姐,小姐也原諒我了,你怎麽還老揪著過去那點事不放?」
「她要是不原諒你,身邊估計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就算知道你不靠譜,
也就只能勉強湊合著用。」江晨笑著擺擺手,「說正事吧,她為什麽改了主意?」」
林水仙好半響才順過氣來,正容道:「想必你也聽說了,昨晚從玄武街回來的時候,小姐被「插翅虎」柳如風行刺,險些受傷,幸好景峰趕來相救,有驚無險地逃過一劫。」」
「我聽說了,不過這是景峰的功勞,跟我沒什麽關係吧?」
「那時候還沒有關係,不過今天一早,小姐就卜了一卦。你猜她卜到了什麽?」
江晨見她一臉神秘的樣子,又用一種促狹的眼神看著自己,便道:「難道卜到我了?」
林水仙似乎故意要吊他胃口,不急於揭開謎底,反而慢悠悠地道:「聽小姐說,她用的那種占下法,極為損耗元神,輕易不能動用,但效果也十分厲害,能夠看到未來某一刻的畫面———」
高小姐道:「騙人!我怎麽沒聽說過這種占卜法?」」
江晨擺了擺手,示意她別打岔,追問:「所以她卜到什麽了?」」
林水仙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小姐沒告訴我。」」
「———」江晨氣得想打人。
林水仙補充:「不過小姐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我看見她臉色很紅,呼吸很急促,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好半天都心神不寧,下樓梯的時候還差點摔了一。等她緩過神來,就令我準備請帖和禮物,專程給你送來—————.」
江晨疑惑地與高小姐對視了一眼。林曦究竟是看到什麽畫面了?
「小姐還讓我跟你解釋,她前面之所以沒給你送請帖,是擔心你和景峰之間的恩怨會造成隊伍的分裂,所以一直猶豫不決,並非是瞧不起你,請你千萬不要誤會!」
「她多慮了,區區這點小事,我怎麽會放在心上呢——
送走林水仙,江晨獨自回到房內,從白玉小瓶里倒出那顆「洗髓丹」,拿在掌心仔細端詳。
對於江晨來說,從四階「淬骨」到五階「洗髓」,其實算不上什麽瓶頸。
他如今已將顱骨和四肢大塊骨骼都淬鏈完畢,最艱難最危險的關卡已經跨過,就算沒有這顆「洗髓丹」,也只需多花點時日,逐漸淬鏈脊椎,便能水到渠成地抵達五階「洗髓」境界。
所以對於尋常武者來說極為珍貴的「洗髓丹」,對他而言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縮短淬鏈脊椎的時間。有了這顆「洗髓丹」,大概只需一個晚上,他就有信心突破五階「洗髓」。
但服下這顆丹藥,也意味著欠了林曦一個人情。
而且沸騰之血還未完全馴服,如果提升過快,其實很難掌控。
如果換個形勢,江晨更願意慢慢打磨體魄,不急於這一時半會。
然而明日的醉雲樓之宴,景峰不會給他留出太多的時間—
江晨已經決定了,要隻身赴宴,還當著眾英雄的面,向同樣淪落為孤家寡人的景峰,討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