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桶!」
目睹阿桶被一掌擊飛,滾落山崖,阿秀髮出悽厲的呼喊。
她雖然與那憨傻小子相識不久,然而唇亡齒寒,兔死狐悲。
阿桶死了,下一個是不是就該輪到她?
只聽東方紫衣一聲清喝:「動手!」
沈玉關、白髮魔教老者、東海白殺同時朝趙滿倉撲去。
趁這位天下第一人因喪徒之痛心神大亂,正是要他命的時候。
趙滿倉揮舞鋤頭,猶如負傷的野獸,發出憤怒的嘶吼。
「轟一一勁氣四濺。
狂風大作,颳得阿秀和看守她的蓑衣武士連連後退。
那個唯一沒有參戰的蓑衣武士,突然抓住了阿秀的手腕。
阿秀大吃一驚,慌忙想要掙扎,卻聽「噓」的一聲,那蓑衣武士將手指豎在嘴邊,示意她聲。
「趁他們沒注意這邊,咱們趕緊逃下山去。」蓑衣武士壓低嗓音道。
阿秀愣然睜大雙目,還欲開口發問,那武士卻道:「事不宜遲,咱們這就走。」
他輕輕一拽阿秀,兩人後退幾步,順著斜坡往下滑去,手腳並用地滑到了山腰的一片小樹林中。
隔著數里之地,仍能聽到山頂上狂風呼嘯,層林也如浪濤般嘩嘩作響。
阿秀喘了幾口氣,轉頭道:「趙老三,你為什麼要幫我?」
蓑衣武士道:「你還這麼年輕,如花似玉的年紀,我怎能忍心看你遭他們毒手。」
阿秀覺得他的嗓音有些低啞沉悶,想是緊張疲乏所致,也沒太在意,笑道:「想不到你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俠士,棄暗投明,為時未晚。」
蓑衣武土道:「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簡單的一句話,他卻說得結結巴巴,才說到一半,就忍不住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阿秀終於察覺到他的語氣不太對,定晴看去,只見趙老三直勾勾盯著自己,
眼晴里好像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你的眼神看著好奇怪,沒事吧?」
她心裡一陣驚惶,想要往後退去,然而手腕上的脈門卻被趙老三死死扣住。
趙老三眼神灼熱,語調因極度的緊張和興奮而微微顫抖:「阿秀姑娘,我救了你一條命,你該不該謝我?」
「你想幹什麼?」阿秀的神情開始變得慌亂。
趙老三又咽了一口唾沫,柔聲道:「你知道嗎?上山之前你罵我的時候,我本來很生氣,可看到你得意驕傲的樣子,又突然氣不起來了。那時候我就想,如果哪天你能屬於我,哪怕是被你打,被你罵,我也會很快活———.」
一股寒意從阿秀背脊升起,迅速涌遍全身,令她打了個冷戰。
她驚呼道:「你不要亂來!」
趙老三湊近幾分,抽了抽鼻子,露出陶醉的神情:「好香!剛才握著你的手腕,真的好舒服,好舒服!如果能再嘗一嘗你嘴上的胭脂,就算是馬上死了,我也心甘情願!」
看著他猥瑣的模樣,阿秀心裡惡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拼命往後仰去。
「你別逼我!我就算咬舌自盡,也不會讓你這種人得逞!」
趙老三哀嘆道:「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討厭!討厭得很!你給我滾得遠遠的,越遠越好!」
「既然你這樣絕情,那我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趙老三用渴望的眼神盯著阿秀,嘴角微微抽動,用令人毛骨悚然的語調說道,「阿秀姑娘,你別怪我,像你這樣匯集了天地之靈秀的女子,沒有任何男人能把持得住,要怪就怪你生得太美麗了,我只是犯了一個正常男人該犯的錯而已———」
阿秀眼看著那張臉湊近,慌亂地往後躲閃,忍不住流下眼淚來:「你別這樣!求求你別這樣!我會殺了你的,我發誓一定會殺了你的————」
「那你殺我吧!我願意為你去死!」趙老三的面孔逐漸扭曲、獰。
他一隻手捏住阿秀的下巴,正要不管不顧地親上去,忽然,從樹林另一側傳來一陣咳嗽聲。
「咳咳咳——
正在興頭上的趙老三,頓時像受驚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是誰?誰在那邊?」
阿桶在挨了那魔教老者一掌的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他的身軀一路滾下山坡,壓斷了無數花草樹枝,最後掛在一棵槐樹上,一動不動,好像變成了一具屍體。
江晨心急如焚,卻不敢露頭。
倘若失去了這具天命之軀的掩護,只要他的陽神走出去一步,就馬上會迎來天劫。
他心裡把那魔教老者的十八代祖宗問候了幾百遍,卻也無計可施,此時阿桶受傷極重,即便占住了他的身軀,也動彈不得,真是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小子身懷天命氣運,怎會死得如此窩囊?難道我看走眼了?』
江晨一邊調動阿桶所剩不多的元氣療傷,一邊思索對策。
阿桶的生機一點點逝去,即便江晨精通多種療傷法門,也礙於阿桶的體魄境界難以施展,可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只能儘可能地延緩那最後一刻的到來。
當阿桶徹底死亡的那一刻,就是雷劫降臨之時。
不應該啊!以我九階「至誠前知」窺見的命運,這小子沒那麼容易死!除非這方天地法則把我的神識靈覺也蒙蔽了?又或者,這小子身上的天命氣運不夠茁壯,被那位武林盟主身上的霸者龍氣壓制了?
正值苦惱之際,江晨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人聲,豎起耳朵聆聽,發現是阿秀和一名蓑衣武士逃下山來。
他大喜過望,想要張嘴呼喊,卻由於受傷過重,連嘴唇都動不了。眼看著那兩人就要走遠,江晨又急又氣,七竅生煙。
好在趙老三另有所圖,就在這片樹林停了下來。後面趙老三輕薄阿秀的那一幕,也被江晨盡收耳目中。
那兩人糾纏的過程中,江晨一直在拼命調動阿桶體內的元氣,寧可加重傷勢,也要製造出動靜,讓那兩人聽到。
終於,在趙老三即將動手動腳的時候,江晨終於發出了咳嗽聲。
「咳咳咳—」
鮮血順著唇角流出來。江晨不用照鏡子就知道,這具身體七竅流血,離死不遠。
幸運的是,這陣輕微的咳嗽聲也被趙老三聽到,做賊心虛的趙老三像受驚的貓一樣停下輕薄阿秀的動作,警惕地尋找咳嗽的源頭。
掛在樹權上的那具血淋淋的身體,很快就被趙老三找到了。
趙老三眯著眼瞧了半天,試探著問:「小子,你還沒死?」
江晨沒有回應,這具身體實在沒有任何動彈的力量了。
他只能賭一賭,趙老三會不會過來查看他的傷勢,只要雙方有一瞬間的接觸,他就能反客為主,占住趙老三身軀,然後以趙老三為跳板,重新進入阿秀的身軀。
整個過程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可以瞞過天道法則,以及阿秀手腕上的那串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