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共飲苦酒

  言畢,瀟瀟又笑道,「小姐體諒到姑爺的辛苦,已經暖好了被窩,快過去吧!也是該好好搞勞一下自己了!」

  兩人行到門口,江晨回頭看了一眼瀟瀟:「你跟來做什麼?還不回去睡嗎?」

  「小姐沒睡,我怎麼能睡!」瀟瀟理直氣壯地率先推門走入,「我就在堂屋裡坐著,給你們望風。」

  這話難免讓人不生綺念,陪嫁丫鬟變成通房丫鬟也是常有的事,但江晨卻沒有起任何別的心思。他本身就不是那種耽迷於欲望的性格,從前不是,現在就更不是了。

  他走到臥室門口,頓了頓,回頭道:「你愛睡哪是你自己的事,但我告訴你,我們不喜歡被人打擾,今晚除非是天塌下來,否則請你不要進門!聽清楚了嗎?」

  瀟瀟愣了一下,旋即嘻嘻一笑:「姑爺不自信啊!是害怕小姐貪得無厭嗎?

  放心,小姐有分寸的-————」見江晨臉色微變,她又轉了語氣,「放心好了,我就在堂屋眯著,一會兒照顧小姐起夜罷了,不會打擾你們的。而且,也不會讓別人打擾你們的。」

  江晨哼了一聲,走入臥房,將門門插好,才去看林曦。

  林曦側臥在床上,被子蓋了一半,就著燭光看書。

  聽到江晨走近的聲音,她目光仍對著書頁,呼吸的節奏卻悄然變了。

  等江晨在她背後坐下來,她知道自己什麼也看不進去了,連借看書分散注意力的舉動都顯得多餘,乾脆把書合攏擱在一旁,翻過身觀察江晨。

  兩人視線一觸,林曦臉蛋暈紅,下意識地躲開,但很快又轉回來。

  江晨輕咳一聲,道:「瀟瀟好像對你看得越來越緊了。是你爹的意思嗎?」

  林曦道:「上回在鏡州遇到幾批刺客,雖然沒傷到我,卻把他們嚇得不輕。

  「沒傷到嗎?我看看!」

  「先熄燈!」

  林曦紅著臉扭開身子,轉頭去吹床頭的燭火。

  在火光滅掉之前,江晨端詳著手上的睡袍布料,覺得有幾分眼熟,連邊角花紋都好像在哪見過。

  「你這睡衣—」

  「嗯,在這邊衣櫃裡找到的,是安姑娘的吧?」林曦含著鼻音道,「她備了不少呢,都還沒怎麼穿過!」

  「呀,你怎麼穿她的睡衣?」

  「來得匆忙,阿梅又不在,沒準備衣物,就從你這邊拿嘍!」林曦驕哼一聲,「她那麼多衣服都束之高閣,我穿一兩件也不要緊吧!我都不介意,難道她還介意?」

  江晨忙說不要緊,心裡卻想安雲袖她恐怕介意極了,上次把衣服丟在地上踩的情形在目,這回千萬不要讓她知曉,不然這一柜子衣服她恐怕永遠都不會穿了室內,春光暖暖。

  窗外,夜風凜然。

  有人埋頭酣睡,有人徹夜難眠。

  楚懷秋與上官玥相對而坐。

  楚懷秋披頭散髮,滿眼血絲,一杯又一杯地往嘴裡灌酒。

  不知多少杯下肚之後,他忽然被嗆著,劇烈咳嗽不止。

  酒水從嘴角、鼻孔噴出來,順著下巴流下,衣襟都被染濕。

  如此狼狽倉皇的模樣,哪裡還有昔日翩翩公子一半的風采?

  上官玥心懷不忍,遞過去一方手帕,卻被楚懷秋推手格開。

  「用不著你可憐我!」楚懷秋緩過一口氣,發出癲狂般的笑聲,「你還是省點力氣,可憐可憐你自己吧!」

  上官玥對他的嘲笑不以為意,幽幽一聲長嘆後,將手帕放在桌上。

  「懷秋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覺得我貪慕虛榮,只是愛你富貴,才對你百般討好。可是,在真正遇上愛情之前,哪個女孩子不是這樣呢?只有在遇到那個人之後一——」

  「行了行了,都什麼時候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楚懷秋不耐煩地打斷她,又拿起酒壺倒滿一杯,「我們都沒幾天可活了,我只想喝個酊大醉,然後好好睡上一覺。這該死的假酒—-—--來,你也喝一杯!」」

  楚懷秋把酒杯推給上官玥,「喝!」

  上官玥按住酒杯:「懷秋哥,你別這樣,車到山前必有路,一定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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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懷秋拿眼斜她:「我叫你喝酒,你喝不喝?」

  上官玥見他勃然作色,只好拿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皺著眉頭咋舌:「好辣!」

  她連吸幾口冷氣,「懷秋哥,你聽我說——

  「先喝酒!」楚懷秋敲了敲桌子,朝杯中一指,「喝完!」

  上官玥眉頭擰緊,看了看剩下的大半杯酒,在楚懷秋的逼視下,抬頭仰脖喝了下去。

  「咳咳咳—.」她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面頰肉眼可見地漲紅起來。

  「這才對嘛!」楚懷秋拍桌大笑,「不枉我親親苦苦地調教你,到時候我們一起上路.」」

  上官玥用衣袖擦拭完嘴角,提聲道:「懷秋哥,你聽我說!你完全不必如此擔憂!惜花公子他自恃輩分,不會親自對你出手,你只需將宮勇睿打敗———」

  「蠢材!你懂什麼!」楚懷秋挑起眉梢,「這些大道理你以為我不懂麼?他自恃身份,不會在明里動手,但暗地裡做點手腳,誰能看得出來?這一場『三日之約』,呵呵呵,說得好聽,其實根本就沒給我留一丁點活路!姓宮的小子對我恨之入骨,恐怕連全屍都不給我留!」

  說到此處,他心情愈發苦悶,再度仰脖猛灌一杯。

  上官玥陪著嘆了口氣,眼角瞄見桌旁的古琴,心中一動,道:「懷秋哥,我給你彈首曲子解悶吧!」

  楚懷秋順著她的視線扭頭,看到那匣古琴,哼哼兩聲,驟然暴起發難,舉起琴匣奮力砸下,將之摔為幾截,還用力踩上數腳。

  「彈琴彈琴,你怎麼不去給那姓宮的小子彈一曲,說不定他一感動就原諒你了呢!」

  他嘴裡罵罵咧咧,腳下狠踏不止,仿佛將古琴當做了宮勇睿,滿腔怒火不得發泄。

  上官玥被那「眶咚」的巨響嚇得一哆嗦,瑟縮在椅子上,結結巴巴地道:「

  懷秋哥,我——..—我只想陪著你—————

  「陪我做什麼?」楚懷秋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我現在心情很不好,要不你————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