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嫂嫂殺賊,彈指陰神

  污言穢語,一聲聲往雪茶靡耳中鑽來,

  她面無表情地注視前方,旁邊靠得最近的一個強盜悄悄從她視線的死角處衝過來,探出手想占一把便宜。

  雪茶靡的手終於動了,她隨意往上抬起手掌,正正撞在了那個強盜的手臂上,「咔」一聲,就將那強盜的肘關節撞得彎折過來,淫笑聲變成了哭爹喊娘的哀嚎。

  其他幾名強盜一見這娘們不好對付,急忙提刀舞劍合攏過來。

  雪茶靡躲過一記鐵棍,猝然旋身,飛腿一腳踢出。

  那腳踝擊中左邊一名強盜的太陽穴,時就飆出了紅色的血花。

  跟在後面的四名強盜,眼晴全紅了。

  雪荼靡從容落地,只聽「呼」的一聲,一名強盜甩出一隻飛爪砸向她腦門。

  另一名使刀的強盜矮身撲來,鬼頭刀帶起森森寒芒,疾如旋風般向她下盤砍去。

  其餘兩個使劍使斧的強盜,也分別從兩旁包抄而近雪茶靡先一低頭避過飛爪,右手長袖驟然像是吸足了空氣,膨脹得鼓鼓囊囊,一擺衣袖就捲起一陣兇猛力道,將鬼頭刀帶偏。

  繼而她足尖一點,另一隻腳飛踢而出,正端中那使鬼頭刀的漢子的下方。

  那漢子頓如遭重錘轟擊,口吐白沫倒飛回去,撞在後方一強盜身上,兩人都成了滾地葫蘆。

  旁邊使斧的強盜以為有機可乘,斧頭剛剛揚起,只覺手腕一麻,一把板斧已經到了別人手上。

  然後,只見斧光一閃,這一把板斧便砍上了他的胸膛。

  轉眼間,合攻上前的六名強盜只剩下最後一個使劍的。

  他也是這幾人中武技最高的一人,一劍刺出,劍芒凌厲,襲面生寒,也算有幾分看頭。

  但雪荼靡只是一抬手腕,就將劍勢磕開。緊接著一道悽厲的風聲閃過,那使劍之人便已身首異處。

  一個嬌滴滴的美艷女子站在血泊里,手拿一柄往下滴血的斧頭,她身後的白衣少年微笑著看著她背影,這情景看起來十分不和諧。但它就是如此真實地呈現在所有人眼前。

  本來往前湊的強盜們都不禁停下了腳步。

  大當家臉上已經不剩半點笑意。

  他本以為雪荼靡只是仰仗「鬼刀」的庇護,沒料到這小娘皮本人也是個十分棘手的高手。而她背後的白衣少年,也笑得高深莫測。

  他使了個眼色,二當家「飛天蜈蚣」握劍上前,剩下的強盜也不敢大意,擠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往前逼近。

  雪荼靡道:「你們現在離開,我不殺你們。」

  「今天只有一方能走出去!」

  二當家「嗆螂」一聲拔劍出鞘。

  雪亮劍光映上雪茶靡面孔,使得她的瞳孔不由縮小了幾分。

  僅看鋒芒,就知那是一支削鐵如泥的寶劍。

  如果用手中的斧頭跟那支寶劍對砍,恐怕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而且「飛天蜈蚣」身為沙丘「四劍」之一,他的劍法之凌厲,雪荼靡也是聽說過的。

  雪荼靡雖然可倚仗身法與之周旋,但一個不小心,身上就可能會少個零件。

  她微微偏過頭看了江晨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詢問:小哥哥,要不然還是你來?

  江晨嘴角牽動了一下,微笑道:「如果要對付兩位當家的,好像太難為你了雪荼靡剛要綻露笑臉,甚至連怎麽拍馬屁都想好了,卻聽見江晨繼續說道,「這樣吧,你解決掉二當家,把大當家留給我。」

  「—是。」

  二當家目光灼熱地端詳雪茶靡臉上每一分神情變化。

  柔弱的女子手持戰斧,衣裙沾著鮮血,眼神茫然,神態楚楚可憐,搖曳的火光從她發梢、指尖、身體透過,光影恰到好處,如一尊完美的藝術品。

  戶山血海與柔媚佳人,這反差讓二當家的興致愈發高昂。

  至於後邊的江晨,已被二當家徹底忽略了。一個仰仗女人庇護的廢物,在艷麗且暴力的佳人光輝籠罩下,他的存在感接近於沒有。

  眾強盜慢慢逼攏,十餘把兵刃一齊指著這方。

  雪茶靡難以找到出手的機會,只得一步步往後退去。

  眼看她的身影即將轉回岩石後,二當家按捺不住,沉喝一聲:「都讓開!」

  這些不知輕重的雜種,萬一把美人嚇跑了,誰擔得起這個後果?

  眾強盜從中分出一條路,二當家越眾而出,雄起起氣昂昂,呼吸粗重,威風凜凜。

  他提劍一指雪荼靡,叫道:「你是我的!」」

  雪茶靡譏消地勾起了唇弧。這是個色迷心竅的蠢貨!

  二當家看出了她的不屑,也懶得用言語分辯,當即吒吼一聲,如餓虎撲食,

  氣勢洶洶地斬向雪荼靡頭顱。

  雪茶靡拉著江晨抽身疾退,同時腳下踢起一片沙土,令二當家腳步受阻,

  二當家有意賣弄,將一把寶劍揮舞得水潑不進,只見雪亮劍芒映照四方,漫天沙土都倒卷回去,罩向雪茶靡自身。

  不愧是「飛天蜈蚣」!不愧是沙丘「四劍」之一!

  雪茶靡眼中一抹冷光閃過,袖口一擺,將沙土揮散。

  這時二當家已縱步趕來,手裡寶劍颳起呼嘯風聲,筆直點向雪荼靡咽喉。

  這等悍勇氣勢,讓雪荼靡微微色變。

  她料到自己的斧頭應該擋不住這一劍,伸手隨意一格,腳下更加飛快地往後退避。

  「咔!」

  一聲裂響,木質斧柄應聲而斷。

  雪茶靡及時抽手,飄然避過刮面劍鋒,差點被削下了一截衣袖。

  她正要繼續後退,忽然聽到耳邊傳來另一聲長劍出鞘的輕吟。

  「嗆一餘音顫鳴,久久不散。

  雪茶靡視線餘光所及之處,只見一片烏蒙蒙的光暈自身旁傾灑而出,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穿過二當家長劍防守的空隙,陰狼地刺入了他衣衫之內。

  二當家猝不及防,差點送命。

  那個一直被他忽略的小白臉,此時卻發出了致命的一擊,二當家渾身寒毛直豎,從無數次拼殺中活下來的直覺告訴他,只要被這把劍擦傷一點就必死無疑。

  那把劍上的灰暗色澤怎麽看怎麽詭異,八成是塗了劇毒,挨都挨不得!

  好一個二當家,性命攸關之際,只見他身子突然往後一仰,便成鐵板橋的姿勢,那支灰暗長劍便掠面而過,被他險之又險地躲了過去。

  「好!」江晨贊了一聲。

  二當家不愧是江湖上的「四劍」之一,躲避的姿勢很標準。

  雪茶靡卻在這時抬起腳,溫柔地踢向那漢子下盤。

  二當家來不及得意,更來不及起身,

  此時他仍保持著仰天斜倚的姿勢,雙腳牢牢釘在地上,左掌在地面上一拍,

  正要回腰起身,但這個動作只做了一半就無以為繼。

  只聽「噗」一下恍若不聞的輕聲細響,彷佛有一股微風從他的身下驚然掠過,緊接著,一股突如其來的劇痛就讓他失去了意識。

  江晨彷佛聽到了某種東西破碎的聲音。

  在場看到這一幕的男人都體會到了一種嗖嗖發涼的感覺。

  雪荼靡收回腳,靴子沾著血跡,此時看來是如此觸目驚心。

  她轉過頭,美眸帶著幾分欣喜之色,看向江晨:「多謝小哥哥出手相助。」

  江晨「嗯」了一聲:「他仰仗寶劍之利欺負你,我也還他一劍。」

  至於可憐的二當家,身體凹陷下去一塊,當場氣絕。

  強盜們這時才反應過來,悲呼道:「二當家的!」」

  「二當家的你死的好慘哪!』

  「二當家的你放心,我們一定為你報仇!」

  「你的妻兒我們會替你好好照顧的.—」

  眾賊雖然喊得熱鬧,但擠擠攘攘中,卻無人敢率先靠過來。

  群情激憤的場面下,二當家的寶劍也不知道被哪個機靈的傢伙給順手抄走了。

  「哼!」

  後方傳來一聲冷。

  身為大當家的黑衣漢子「無間鬼王」終於坐不住,龍行虎步地走上前來,眾人紛紛給他讓出一條路。

  他眯著眼睛打量雪荼靡。

  「大嫂真是好本事,連我二弟也著了你的道。今天這個梁子,我們算是結下了!」

  雪荼靡道:「我只想找回我的寶貝。』

  美人倩影朦朧,在迷離的火光中婉約搖曳。

  大當家目光又一轉,警向她旁邊的江晨時,變為兇狠的厲芒。

  「小白臉,我小看你了!你手裡的黑劍,恐怕來頭不小吧?』

  江晨道:「你想要嗎?我可以送給你啊!」」

  斬影劍可以送出去,但當然不是送到大當家手上,而是送到他身上,送他去投胎。

  大當家重重哼了一聲,「兄弟們聽好了,男的剁碎了餵狗,女的只留一口氣,大夥兒人人都有份!」

  這號令一出,強盜們各個戰意激昂,吆喝著污穢言語,在大當家率領下緩步上前。

  雪茶靡轉頭,求助地看向江晨:「小哥哥,你看這——」」

  江晨點點頭:「這麽多人,你恐怕對付不了,我來吧。」

  他上前一步,越過雪荼靡。

  大當家心頭沒來由地打了個突。

  他盯著江晨的眼睛,心頭雯時凜然。

  高手!

  絕對的高手!

  比自己更強的高手!

  這樣一個高手,剛才為何卻躲在女人身後?

  大當家來不及思考太多,心中已迅速想出一個應對之策。

  他高舉馬刀,吼道:「兄弟們,跟老子一起砍他娘的!「

  眾強盜舉起兵器亂糟糟地吆喝:「砍他娘的!」

  「上啊!」

  「剁成肉餡!」

  十餘把兵器映著火把的光芒,同一時刻對準了江晨。

  強盜們鼓譟著,手中兵器砍向江晨。

  同時還伴隨著「」的破空聲,不知多少暗器從側面襲近。

  雪荼靡臉色慘白地低呼一聲,下意識地就想後退迴避。

  就算以她全盛時期的身手,同時面臨這麽多人的攻擊也是極其危險的,更何況是體力耗盡的現在。

  這個時候,江晨卻不躲不閃,挺直了身軀,從容地豎起一根手指。

  看到那根手指,大當家的頭皮瞬間炸得發麻。

  他本欲提刀直劈江晨腦門,竟在此時臨陣退縮,反而朝強盜之後退去。前面的那些強盜,便成了他的人肉盾牌。

  江晨的動作看似舒緩,實則肆意靈迅。

  當十餘把兵器同時襲來、暗器帶起的寒意侵近身軀的時候,江晨的思緒彷佛飄飛起來,晃晃悠悠,分散到四方。

  這山洞裡沒有陽光,正適合陰神出竅!

  江晨閉上眼睛,清晰地從殺氣交織的包圍圈中分辨出了力量最為薄弱的一點,完全捕捉到了這些人的動作軌跡,唯今所缺的,僅是輕輕一指。

  這一指必須精妙、精確、完美,將每一絲氣力的作用都發揮到極致,不留下任何遺憾。

  「空間傷痕」!

  所有人的位置映入他腦海,下一瞬,那清冷光暈的軌跡一閃而逝。

  江晨正抓住了那一剎那的契機,彈指揮出。

  一瞬間似乎有輕風拂過,吹皺湖面,盪起血色的漣漪。

  死亡接踵而至,剝開畫卷,電芒在血霧中迅疾遊動,那一指化為現實,卻又恍如夢幻。

  風吹葉落,血雨滴灑,傷痕已逝。

  所有攻過來的殺氣俱被清掃一空,暗器、刀劍、乃至人體,都在無聲中被割裂,所過之處披靡,死亡吞噬了一切。

  沒有驚叫,沒有恐懼,殘肢斷軀摔落之後,十餘名強盜再無一絲聲息,唯聽見鮮血滲出體外的沙沙聲。

  包括正欲後退的大當家在內,皆落地無聲。

  「很好,一個不落,都在這裡了。」

  江晨放下手掌,打了個呵欠,「這樣可以放心地打個盹兒了。」」

  他又有些犯困,伸手搭著雪荼靡的肩膀,還想再眯一會兒。

  雪茶靡僵在原地,臉上血色褪得一點不剩,像一座凝固的雕塑,任由江晨靠著,一動也不敢動。

  那如夢如幻、卻又殘酷至極的一指,讓她心裡被巨大的恐懼和後怕所填滿。

  倘若之前鬼刀與紫衣煞神一起出手,那麽自己夫妻二人大概也已經變成了跟眼前這些支離破碎的東西—·

  汨泊擴散的血泊蔓延到了腳下,幾步之外,大當家被攔腰截斷,上半身又從左肩斜著剖下來,五顏六色的臟器摔了一地。

  他眼珠子突出來,嘴巴張得大大的,似乎最後還想說出一句什麽,可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兩個人無聲地緊靠著,濃郁的血腥味一陣陣往鼻孔里鑽。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

  雪茶靡緩慢地將腦袋扭過一個小幅度,用眼角小心翼翼地打量自己肩上的這個白衣少年。

  當日擊殺紫衣煞神的場面雖然強悍壯觀,卻不足以給人帶來最直接的衝擊。

  只有當親眼看見他一擊造就的血腥場面,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個怎樣的凶神。

  這人懶洋洋的,看起來無精打采,好像只是個貪睡的鄰家少年。然而,在這副懶散的外表之下,隱藏著一個多麽可怕的怪物?

  江晨眼皮顫動幾下,雪荼靡忙垂下視線,但地面上血腥的場面讓她胃部一陣不適。

  耳邊響起江晨的聲音:「你不急著找寶藏了?』

  雪荼靡深深吸了一口氣,仍無法抑制住嗓音中一絲微不察覺的顫抖:「要不,奴家還是先陪小哥哥睡覺—·.·.」

  醒悟到自己言語中的歧義,她趕忙解釋,「我是說,我先背著小哥哥打個

  「不用了,你去找東西吧。」

  「那,那好吧。」

  「找到了跟我說一聲,別一個人跑了。」」

  「奴家絕沒有這個膽子!」雪茶靡恨不得指天發誓。

  江晨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向洞穴深處的兩個倖存者,說道:「強盜都死光了,你們也可以走了。」

  那兩名女了呆愣愣地看著滿地血腥,只感覺像做夢一樣,半響沒有回神。

  江晨見她們像是嚇傻了的樣子,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我不是壞人—」-」」-算了,你們當我是壞人也沒關係,總之你們可以走了!」

  那個穿著一襲黑色緊身衣的修長女子緩過神來,抱拳行禮:「多謝少俠出手相救,敢問少俠尊姓大名?」」

  江晨擺了擺手:「我的名字就不說了吧,你們趕緊走,別留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