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月香也不在身邊,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只能自己一個人去面對。
楚頤一個人站在窗邊,抬頭看著窗外的月亮,仔細說來的話,她已經站了許久了,覺得腳都已經疼了,疼到已經麻木。
每次只要有月香在身邊,才覺得情緒穩定了一些,可現在月香不在,便覺得這一切都好陌生,這個地方對於自己來說本來就是很陌生啊。
雖說已經在這裡待了好幾年了,可還是不習慣這裡的氣候,不習慣這裡的人。
這裡從來都不是自己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對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只會覺得陌生。
清蘊倒是抬起頭,偷偷地看了一眼楚頤,隨後又很快的轉移目光,其實在她心裡,也覺得多半就是楚頤做的。
畢竟自己是多麼的明白從前的楚頤究竟是一副怎麼很不好得心腸,做這樣的事情也是不足為奇。
只是啊,她們過去的時候,只看到初心生下了一個死胎。
那孩子特別瘦,特別小,真的就像一隻小貓一樣,沒有了任何的呼吸,沒有一句哭聲。
只遠遠的看上一眼,便也覺得可惜,到底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居然就是這麼的沒了,也怪不得陛下會這麼的生氣。
除了楚頤之外,沈茗蕙也是最為沉默的那一個,沒有人知道此刻她心裡究竟是有多麼的緊張著急。
但若是說出來的話,便也是覺得不後悔。
剩下的人都在小聲的竊竊私語,畢竟她們確實也沒有動什麼手腳,也確實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被叫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只是看著陛下對著王后那麼發怒的樣子,也是嚇了一大跳,畢竟這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樣子對待王后,確實是有些羞辱她了。
本來最近陛下和王后的關係好像是已經漸漸的和好了,沒想到貴妃沒了孩子,陛下第一個要遷怒的人,沒想到居然還是王后。
也不知在這裡等了多久,有宮人匆匆地跑過來請楚頤過去,其他的人便留在這裡等著。
只是她也不知道,如果到最後真的查出來是王后做的,陛下會怎麼對王后。
還是像從前一樣顧忌著王后的身份,一次又一次地原諒,還是嚴懲到底呢?
「不知陛下可是查出來了什麼,為何單獨要請本宮過去?」
在去正殿的路上,楚頤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心裡的緊張,小聲地問著。
可沒想到那宮人卻是搖搖頭,什麼都不說,顯然是得到了蕭止的命令,只負責叫人帶過去,至於別的什麼都不准說。
等再一次過去的時候,屋裡面的血腥味已經減輕了許多,而初心已經喝了藥,精神狀態更是好了些。
此刻她正靠在蕭止的懷裡,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只有淚水默默地流了下來,看起來真的是很可憐。
蕭止則是抱著她正在小聲的安慰著,顯然,這份溫柔是真的給了初心,而不是作為誰的替身。
此刻蕭止所有的情緒都是給了真正的初心,給了這個孩子。
這種感覺只是純粹的,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愛,不再是因為初心長得像誰是誰的替身,這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情緒,都給了初心這個人。
意識到這一刻,楚頤忽然眼眶也濕潤了起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即使初心曾經是楚心的替身,可到了這一刻,誰敢說她和蕭止之間沒有任何的感情呢?
相處久了,一日一日在一起,終究會是有感情的啊。
「陛下,不知可否查出了什麼?」
楚頤深吸一口氣,有些緊張地問著。
這一回的事情,雖說自己也算是問心無愧,確實是沒有動手可是真正要說起來的話,和她確實也脫不了關係,若是真的查到了自己身上。
也許這輩子他和蕭止永遠都會有了一個裂痕,再也不會和好了。
「陛下不要怪王后,這些根本就不是王后的錯,很多時候,王后真的很照顧我,陛下不要再怪她了。」
初心躺在蕭止的懷裡,到了這一刻,她仍然是在為著楚頤說話。
只是啊,垂下來的目光里仍然是忍不住有了一絲的怨氣,王后不是說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的嗎?不是說要讓自己不用擔心的嗎?
可為什麼到底還是出了這樣的事?
即使這不是王后做的,自己仍然也是不可避免地怨上了王后,這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孩子沒了,對於她來說是多大的傷害呀,那必然得找到人來負責才是!
蕭止溫柔的摟著初心,想到風才抱著的那個孩子,那個生下來就是死胎的孩子,心裡一疼。
那是他期盼了那麼久的孩子,那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居然是這麼沒了,還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就被這麼害死了。
「妹妹,我知道這件事情終究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才害你生了孩子。現在你也不用在陛下面前為我說求情的話,我是王后,沒有照顧好後宮有孕的妃子,這就是我的錯,無論陛下要怎麼罰我,我也都認了!」
楚頤心疼的看著初心,現在她的心疼也都不是作假的,確實是忍不住有些愧疚。
但是更多的初心,越是幫自己說話,蕭止在心中便越是會默默的埋怨自己。
因為自己實在是太了解蕭止了,蕭止喜歡的不就是這樣柔弱的女子嗎?就像曾經的楚心一樣。
「貴妃娘娘,這件事情分明就是王后的錯,您為什麼一定要幫著王后啊?奴婢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紫雲忽然跪在地上大哭起來,看樣子仿佛是有很大的冤屈一樣。
看到紫雲這個樣子,楚頤眉頭一跳,忽然有了一種很是不好的預感。
若是沒猜錯的話,從始至終,初心身邊的這個紫雲仿佛是對自己頗有意見,許多時候,這眼神總是莫名其妙。
不過她也沒太在意堂堂,一個王后為何要在意一個奴婢怎麼看待自己?
可現在到了這種時候,卻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這究竟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初心的意思?
「紫雲,你在亂說什麼?這跟王后娘娘有什麼關係?王后娘娘對我這麼好,可是滿皇宮裡的人都看到的,娘娘是真的不會害我的,你不要被人欺騙糊塗了說,錯了話啊!」
初心掙扎著從蕭止的懷裡起來,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趴在床邊看著紫雲,無奈的說道。
說完之後又是虛弱地躺了下去,她現在身心俱疲,真的是沒有任何的力氣。
今天他確實是受了很大的罪,無論是肚子突然疼痛大出血,還是喝了太醫的催產藥,拼盡力氣將肚子裡的死胎生了出來。
她親眼看到自己生下來的孩子是個什麼樣子,又瘦又小,哭都沒有哭過一句,或許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在自己肚子裡待著的這幾個月就已經被人害了,就已經死了,根本就不會活著,被生下來的自己期盼了這麼久的孩子,居然是個死胎。
初心早就已經哭得淚流滿面,眼睛就像一個核桃一樣高高的腫起,若是說從前有多麼風光的話,那麼現在就是有多麼的絕望痛苦。
「貴妃娘娘,您現在都被害成這個樣子了,為何還一定要幫他人說話呢?奴婢盡心盡力地伺候了你這麼久,知道你性子軟,容易被他人所矇騙!
可是奴婢根本就不信王后會盡心盡力地照顧你!如果王后當真盡心盡力的話,娘娘的孩子便不會出事,便不會弄成這個樣子!「
紫雲邊說邊哭,一臉心疼地看著躺在床上虛弱的初心,顯然此刻她已是動了真心的,想要為自己的主子討回公道。
如果只是因為別的事情也就罷了,可這是娘娘最期盼的,孩子沒了,那是個死胎,太醫說孩子在肚子裡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這分明就是已經被害了!
她比誰都看得清楚,這後宮裡最恨貴妃的從來都不是別人,而是王后啊!
明明從一開始王后就不是個什麼好人,她性子惡毒,對人苛刻,從來都不相信王后會突然變好,會這樣的去照顧她們娘娘,這一切一定都有陰謀!
看吧,現在果然自己所想的成真了,娘娘的孩子果然生不出來,可王后卻是得到了宮裡所有人的誇讚,反倒是讓貴妃有苦說不出,這王后的計策真的實在是太過高明了!
王后必然是知道從前那副高傲的性子不討陛下喜歡,所以現在才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
「你有什麼要說的,大可以直接說下去,朕倒是要聽一聽,你究竟有什麼話要說。」
蕭止盯著紫雲,語氣冰冷,顯然是很想聽一聽從紫雲的嘴裡究竟能夠說出什麼。
初心只能躺在床上無助的哭著,一方面是真的身子虛弱,說不出話來,另一方面確實也是不想再說維護往後的話了,她確實是心中也有怨氣的。
既然紫雲要護著自己,那就任由他去吧說到底,王后自己不也是有錯嗎?
「本宮倒是也想知道本宮究竟是哪裡做的不對了?要讓你來這裡指責本宮?自從貴妃有孕,宮裡上下人人都知道本宮是如何照顧她的!
一個貼身伺候貴妃的奴婢,究竟是從哪裡有這麼多的怨氣,本宮究竟是怎麼對不住貴妃,對不住你了?「
楚頤深吸一口氣,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紫雲。
可是她的手卻是在微微顫抖,現在這種時候,無論說出什麼話,都可以被蕭止借題發揮,真的可以懲罰自己的。
到底是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怎麼可能不了解對方的性子呢?
若是一開始不遷入的話,那麼現在倒也不用這麼的慌亂,可一開始蕭止就已經嵌入到自己身上了。
那麼無論接下來紫雲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都可以被他當做借題發揮的理由。
「王后娘娘怕是有所不知吧,方才太醫已經查出來了,就在美日送來的梔子花上可是塗了對貴妃娘娘身子有害的東西,難道王后娘娘當真不知嗎?」
紫雲強迫自己大膽起來,死死地盯著楚頤的眼睛,似乎一定要問出一個好歹出來。
她只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主子,絕對不能讓自己的主子白白的就被人給害了。
「梔子花?」
楚頤疑惑地瞥了一眼擺放在地上的梔子花,一盆又一盆的擺放在一起,每日送到貴妃這裡的梔子花三四十盆是有的。
是啊,到了現在還能聞到這些花香,只是沒想到,這些花香可都是有毒的。
「是貴妃說她每日想要聞到梔子花的香味,否則便是渾身難受,還是本宮花了自己的銀子,讓人去宮外採買,每日送了這麼多盆花過來?可是本宮當真不知送來的花會有這樣的問題啊!」
楚頤心裡一慌,此刻表現出來的慌亂也是從心底里散發出來的,倒也不是裝模作樣。
蕭止看了一眼楚頤,看到她這麼慌亂的樣子,心裏面的怒氣倒也是消減了幾分。
其實他知道最近楚頤學乖了,是不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些事情的,只不過還是忍不住遷怒怒到她身上。
畢竟從前楚頤做的那些惡毒的事情,自己都是看在眼裡,即使現在改變了,可仍然還是會先入為主,這也是沒有辦法。
「王后娘娘當真不知嗎?是您派人去買的花,出了什麼事情,難道還是別人的責任嗎?」
紫雲不依不饒的問著,仿佛是一定要將這髒水潑到王后身上一樣。
更何況,王后是後宮的主人,後宮裡出了什麼事情,對於王后來說,本來就是有責任的。
誰不知道貴妃有孕,這幾個月以來都是王后悉心照料,現在貴妃出事了,王后有什麼資格置之不理?
而初心則是躺在床上靜靜的聽著,從頭到尾沒有說任何的話,其實,這也是自己有意在默許紫雲說的這些話。
難道自己的孩子沒了,就不應該有人給一個交代嗎?王后不總說自己是後宮之主嗎?那麼現在也要該讓她對自己負責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