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甜正襟危坐,她稍稍側轉身子面對著紀風,微微頷首,用足夠尊敬的態度表示感謝,「謝謝風哥哥,這件事我聽說了,給你添麻煩了。【記住本站域名】」
「沒事,和我說話不用這麼拘謹,坐好。」
紀風幅度不大的揚了揚下顎,讓柳甜坐好看著前面就行。
「哦哦。」
柳甜連忙應著,轉過身子乖乖坐好,她餘光里看見紀風雙手還是沒離開方向盤,他這個人從坐到站,再到說話風格,做事風範全都是正統的保守風格,讓她不拘謹,她是真的有點做不到
「還有件事,不知道柔柔有沒有和你說。」
紀風大拇指摩挲著方向盤,微微沉吟,似乎在斟酌應該如何開口。
柳甜沒應聲,乖乖等著,沒過兩秒,紀風字正腔圓的語調里蹦出了足矣讓她驚掉下巴的話。
「柔柔和我說想從政,這件事我可以幫她,但是她得出國上個學鍍個金,她說好,但是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她把你交給我了,讓我照顧好你。」
柳甜吃驚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抬手擋住,一雙烏黑的眼睛瞪大了怔怔地看著他。
「我不知道,小柔兒沒和我說過!」柳甜有些著急,聲音格外急切,「風哥哥,小柔兒不適合從政,她就跟著糖姨做地產不是挺好的嗎,你怎麼能答應,還讓她出國,她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的。」
紀風長嘆了一口氣,「她磨了我很久了,差不多有半年的時間了。」
「半年」
柳甜的眼眶不自覺地發熱,聲音沙啞,嗓子都緊了,「風哥哥,我們先去回去吧,我和小柔兒說一說,她簡直胡鬧。」
「不用,還是送你回家。」紀風頓了兩秒接著說道,「她應該比你更清楚她不適合從政,但是她說她想為了你試一試,從小都是你照顧她,她說她也應該為你做點什麼了。」
「但是你應該知道,如果一個人的形象一旦和國家有著最直接的關聯,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備受矚目,我不反對她為了她的朋友一腔熱血,但是我必須要保證她和我的家人全都是安全的,所以這也是我今天和你說這些的目的。」
紀風的聲音緩和下來,「算是風哥哥求你,我希望你能和我保證,永遠不要讓柔柔做危害自身利益,危害國家利益的事情,你的家事,我們可以在可控範圍你幫你,但是一旦脫離了我的掌控,我會讓柔柔首先自保,甚至」
他的聲音低了下來,話沒有說完,但是柳甜聽得懂,甚至推出她抵擋那些不可控的因素
「風哥哥,不用你求我,你說的沒錯。」柳甜低頭,用食指快速掃走眼角的淚,才重新把頭抬起來看著車流稀疏的馬路,「我和小柔兒雖然同歲,但是我從認識她開始,就一直把她當成妹妹一樣,我和她不是親姐妹但是勝似親姐妹,我也絕對不會讓她出事的。」
「小柔兒要出國多久?」
柳甜沉聲問道。
「將近半年。」
紀風毫無保留地答道。
「我和葉家的恩怨,差不多半年的時間就能拉開帷幕了,十個月之內結束,我保證,我們都會好好的。」
好像忽然之間時運全都站在了柳甜的身邊,只等萬事俱備後的臨門一腳了。
她想笑一笑,但是沒有成功,心裡沉重得如同綁了千萬斤的石頭一樣墜著她,如果她不拼了命地向上,只會被拖進深不見底的深潭,那樣等待她的將會是窒息而亡
年前的幾天,井家人來醫院看她的時候,住的是井元給她買的房子,但是她還是讓紀風送她回了她自己的那個三層小別墅。
那裡對她來說有著不一樣的意義,是她從她和葉秋知的新房搬出來之後的第一個落腳點,是對於她來說,給自己的第一個溫暖的港灣。
紀風的車停在了別墅門口,還沒拉開車門,柳甜就看見了一個黑影坐在她門前的台階上,黑夜裡忽明忽暗的紅色讓人不難看出,是在抽菸。
是葉秋知!
柳甜心裡咯噔了一下,握著車門把手的手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推開還是告訴紀風開車走
紀風把車熄了火,低頭解開安全帶,二話沒說就繞到柳甜的方向,幫她打開了車門。
還體貼地伸手擋著車頂,以防她起身的時候會撞到。
柳甜:「」
紀風的心情不錯,可能是把話和柳甜說開了,也得到了保證,他心裡放心了不少,一向嚴肅的面容也有了難得的笑模樣。
柳甜抬眼看著他扯了扯僵硬的唇角,愣是也憋出了一個笑。
柳甜和紀風的這般動靜,自然而然也落到了遠處葉秋知的眼裡,他站起身,跺了跺發麻的雙腿,然後把菸頭扔到了地上。
鞋尖毫不留情的踩了上去,雙手插兜不再有半分猶豫的向著他們走了過去。
柳甜鑽出車門的時候,葉秋知已然站到了她的眼前。
他放在大衣兜里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緊了,狠狠的瞪了一眼柳甜,才把視線落在了紀風身上。
他陰鷙的目光落在了紀風的臉上,兩個男人在黑夜中無聲的對峙。
半晌,他率先伸出手,沉聲問候,「紀副書記,好久不見!」
一個「副」字咬的極重,柳甜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不是挑釁這是什麼!
紀風剛正不阿的臉上笑意不減,副書記怎麼了,那也是他表現的好才被一步一步提拔到今天的位置的,他光榮的很!
他伸手回握住葉秋知的手,非常熱情的上下晃了晃,「葉總,好久不見,不過我相信以後我們會經常見面,我要是忙,我也會安排人和葉總好好敘敘舊的。」
葉秋知氣的暗自咬牙,有一種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覺,他面上不顯半分,挺了挺胸脯又把兩人的手上下的握了握,「真是沒想到我小小葉氏還能承蒙紀副書記如此厚愛」
「唉!」紀風皺著眉頭打斷他,一臉真誠,「葉總真是謙虛了,誰人不知葉總年紀輕輕就掌握了全國三分之一的經濟命脈,一般人可沒有這個能力,你這種青年才俊,我倒是真的得安排手下的人好好跟你學習學習,還望葉總不吝賜教啊,哈哈哈!」
葉秋知心裡煩的不行,這個紀風能不能哪來的滾哪去,要不是紀風手裡是真的有實權在的,他真想給他一拳!
「紀副書記客氣了,不過自古商政不同路,政治作用要遠遠大於經濟作用,我想我司也沒有什麼能」
「葉總此言差矣,如今商人企業家的地位越來越高,而且自從我們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的時候承諾過一定要搞市場經濟,以前的那套就跟不上時代嘍」
柳甜像個透明人一樣聽著兩個男人你來我往,她由衷的感嘆,真是一個比一個虛偽啊
柳甜找了個他們說話的間隙,一派從容的把話插了進去,「風哥哥,你們慢慢聊,我有點累了,今天太晚就不請你進去坐了,改天請你吃飯。」
紀風謙和有禮的點頭微笑,而葉秋知滿心滿臉的不高興都快掩藏不住了。
風哥哥?
噁心!
「柳甜!」
他的聲音比2月的寒冬還要冷上幾分,低低的叫著柳甜的名字。
柳甜還沒說話,紀風就握著葉秋知的手抖了抖,一隻不夠另外一隻也緊緊的握上,「葉總,讓甜甜去休息,我們兩人今天相談甚歡,換個地方接著聊聊怎麼樣!」
葉秋知:「」
柳甜差點憋不住笑,快步進家關上了門。
葉秋知感覺柳甜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周身的氣流都跟著一盪,他壓抑的情緒隨著柳甜的消失,再也無法自控。
「放開!」
他回眸冷冷的盯著紀風,一雙寒潭般的眼眸在黑夜裡顯得深沉無比,眼波流轉之間波動的視線像刀子一樣紛紛往對面的男人身上扎。
紀風鬆了手,視線也不如之前謙和,他眼睛微微眯了下,寧靜的盯著葉秋知,長時間處於領導地位的威壓一時之間展露無疑。
葉秋知用一種幾近兇狠的眼神看著他,「紀副書記,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勸你別趟這趟渾水。」
「葉總想多了,如果我們私下裡有交流,那一定是因為『工作需要』。」
紀風一句話說完扭頭就走,如果他能被一個經商的唬住,那他這麼多年就白幹了。
——
第二天一早,柳甜推著行李箱開門的時候,沒想到看見一個高大的背影窩在她家大門和牆壁的轉角里。
他黑色的大衣上結著白霜,一看就是坐了很久。
開門的聲音吸引了葉秋知的注意,他轉過身看著推著箱子的柳甜,一臉沉痛。
長時間沒說話,上下兩瓣嘴唇像是粘合在了一起,怎麼也張不開,只能無聲的詢問她。
他一雙狹長的眼眸下泛著不正常的青紫,眼球通紅,嘴唇發青,一臉疲憊,一看就知道是凍的慘了。
柳甜心裡警鈴大作,又要來這套苦肉計嗎!
她強自鎮定著心情,平靜的看著他,輕輕開口,「以後不要再來這裡,我不會再回來住了。」
她昨晚回到家之前,她是期待這裡給她的歸屬感,但是在回來之後,她意識到自己實在是太過於異想天開。
房間裡的每一處,都有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記憶,這一晚上她幾乎是窒息一般的一刻不停的想到她和葉秋知的曾經,好的壞的都有。
葉秋知給她打電話,她視而不見,他在外面凍了一夜,她也在被窩裡默默留了一夜的眼淚,所以這裡她不能再留。
觸景生情真的很可怕,她未成形的寶寶還在天上看著她,她不可以再心軟。
「你要去哪裡?」
葉秋知如砂紙磨過的嗓音忽然把柳甜喚回了神,真的很難聽
她掙脫出回憶的枷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已然平靜無波,「最近你常常說我為什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但是葉秋知,你知不知道你早就變了,曾經的你怎麼可能苦等在一個女人的門外,還是在這二月寒冬。」
「我愛你我才會為了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心甘情願!」
葉秋知雙手抱胸,冷的渾身打顫,「柳甜,進屋說吧,我很冷。」
柳甜冷漠的搖了搖頭,「我說了,這裡我不會再回來,你也不要再來,我更不可能讓你進去。」
她推著行李箱在地上晃了晃,臉上隨著輪子機械的聲音也罩上了一層機械的清肅之感,「你總是在無關緊要的時候說你有多愛我,可是卻完全經不起任何事情的考核,你相信別人更勝過我。」
葉秋知用眼神描繪著柳甜的五官,從眼睛,到那張薄情的小嘴,他忽然不想再聽她這麼絕情的話,只能打斷她,「不是的,是因為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所以我只是單純的想聽你講一下事情的原委,如果你和我說,我會相信的。」
「哦。」柳甜聽了葉秋知的解釋,淡淡的應了一聲,她並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於是她抬頭坦蕩的和他對視,「我想要那種,我即便不接受,也能無條件站在我身邊的男人,顯然你不是。」
「我能做到,你再給我個機會,柳甜,你相信我,我能!」
葉秋知心裡無比酸楚,兩個人相處就是在不斷的磨合中進行的,沒有必要因為一件事情就覺得兩個人不合適,而一棒子打死,只要他願意為了她改,那不就行了嗎!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柳甜語氣淡淡的,一句話說完扭身就走。
葉秋知對著柳甜的背影激動的喊道,「你的意思是給我機會了嗎?我們不吵架了行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後你會慢慢發掘——你、根、本、就、配、不、上、我!」
柳甜頭也沒回,瀟灑的擺了擺手,隨著行李箱壓在柏油路上咕嚕咕嚕的聲音,消失在了清晨的霧氣里。
葉秋知被凍的渾身發麻,他想追卻無能為力,掙紮起身的結果是一頭栽倒在了門前的空地上,無比狼狽
「你回來!」
「柳甜!」
「我配得上!」
「柳甜!你他媽給我回來!」
葉秋知撕心裂肺的嗓音飄蕩在清晨清冽的空氣里,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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