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永恆的聖火

  第487章 永恆的聖火

  照片上,是一名少女被踢倒在地的情景。

  圍觀的人很多,全部身著先前在巴士上看到的那張畢業照里的制服。指指點點,臉上掛著輕蔑或譏辱的笑容。

  甄澄並未隨身攜帶那張很可能隨時招來災禍的照片,也沒有一眼就記住數十人姓名對照樣貌的能力,所以她並不記得照片上的女生叫什麼。

  心目中,姑且叫她少女A吧。

  但是憑藉偵探的敏銳和經驗,甄澄第一時間意識到這張照片上存在的詭異之處。

  那便是鏡頭後方的拍照人。

  這只是一張普普通通,卡在白色粗框中的拍立得照片。但根據對動態場景的構圖把控可以看出,拍照人具備相當專業的攝影素養。

  有趣的事情出現了。

  拍照者所站的位置,應當是集體圍攻者的立場。但她的照片中卻奇妙地捕捉到了所有聚集者嘴臉的醜惡,以及少女A無助悽美,惹人憐愛的瞬間。

  嗯,甄澄當然無從得知拍照人的性別身份,但通過對所有人物表情那細膩的捕捉,甄澄更傾向推斷拍照者是一位女子,或者至少擁有女性式的內心。

  額頭鎮符,是修仙者基礎的封印手段。這些早在地球甄澄便有所了解,因此沒有擅自去動佛首的照片。

  她只是繞開斷落的佛首,貼牆而行。

  於是,她看到了殘破廟牆上密密麻麻的老舊照片!

  照理說,建築殘破到此等程度,貼在牆上的照片斷無可能保留到這種可以清晰辨認的程度。

  要麼是有人不久前剛剛把照片貼到殘破的廢墟中;要麼,便是某種超自然的力量將其保存下來,就像正殿的詭異佛身。

  甄澄的推斷更趨向於後者。懸空寺的古怪之處已經多到讓人生厭。

  但曲芸的局,必須動腦子破。所以異常之處定然潛藏著尚且無從直接觀測的道理。唯有勘透其中玄機,她才有機會活著通關這最後一道成神的考驗。

  想要從毫無頭緒的亂局中破出,線索恐怕都在這些照片裡了。

  時間不多了,但勉強夠用。甄澄秉燭詳觀。

  牆面上的照片絕大多數都是關於少女A的,她就像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不過令人唏噓的是,其中的畫面大多都是她如何慘遭孤立,背叛,以及朋友的出賣……

  值得注意的是,其中還包含有幾張關於少女A家人慘死,拍攝在殯儀館的照片。

  這很異常。同樣的拍立得白框,同樣的拍攝手法,說明了攝影師與少女A的關係恐怕比原想的更近。

  而且,可能也說明這件事情和其餘照片所捕捉的瞬間脫不開干係。

  另外一些,則是那些曾經傷害少女A的同學的遺照。

  並非掛在殯儀館告別儀式那種端莊的黑白照,而是在山林中慘死荒野的模樣。有的被吊死枝頭,有的被開膛破肚……

  死狀千奇百怪,有創意到讓人感覺像是一位藝術家的作品。

  唯獨有一張照片並非拍立得那種白色紙框,而像是由電腦直接列印出來。上面是兩位少女拉鉤約定什麼的樣子。

  照片的主角是少女A;以及甄澄唯一記下的,巴士合照上面孔沒有被劃掉,甚至還透過相片對她露出詭異笑容的周施施。

  如果忽略掉攝影師背後那濃郁到透過畫面幾乎能夠滴出來的情感,這些零七八碎的線索很容易讓人腦補出一個關於背叛與復仇的故事:

  少女A曾是周施施的好友,後來卻遭到背叛,從而被全班同學孤立。忍辱負重下,少女A逐漸扭曲,處心積慮地謀劃,讓班上所有傷害她的同學們者死在了畢業旅行的路上。

  但這個明顯準備好等著人踏上去的思路,卻存在著一些常人不會注意的細節問題。比如若只是在校內發生問題,那少女A的家人怎麼會死?

  被同學們殺害?一般會做到這種程度嗎?

  最後的班級合照上,所有人的面孔都被划去,包括少女A自己。為什麼唯有周施施的臉孔保留下來?

  如果只划去了少女A,可以理解為這是同學們針對她所做的一環。如果只剩下少女A,可以解釋為她內心的仇恨。

  但只留有和她有所約定的周施施……

  考慮到懸空寺中老尼的名字,甄澄有了一些猜想。

  通常出家人施禮時會報出自己的法號而非俗名。施施這名字,怎麼聽都像是照片後面那個本名都沒改過吧?

  結合相片上那詭異的一笑,甄澄猜想,或許那巴士上的相片就如生死簿。死者留有一個名字,卻自打辭世之日起,便沒有了容貌。

  整個班級在郊遊中遭遇詭異而遇難,唯一活下來的,便是在懸空寺出家的周施施。

  如今,她已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尼。

  「你還是來了。」

  剛想到這裡,施施老尼枯槁的聲音就突然從前方兩三米的距離傳來。

  異常的黑暗中,突然響起的聲音竟如此之近,端是把甄澄嚇了一跳。

  只是稍稍抬起手中的白燭,甄澄便看到身前兩三步遠那個陰森的,在燭光下並不真切且隱隱晃動著的背影。

  沒錯,又是背影。

  施施老尼背對門口盤坐在殘缺的佛像面前。濃郁到仿佛燭光都無法透射的黑暗邊緣,甄澄隱約可以看到斷掉頭部與手臂的古老佛像。

  令她在意的是,本應頑石一體的佛像手臂,居然中空。斷口處可以看到裡面的殘存的機關結構。

  並不是那種可以站起來扁人的複雜機械。看起來更像是某種密道暗門的控制機關,現在卻早已損壞。

  「老身獨自一人在這裡,很久很久了。久到你難以想像的時光。

  雖然老身並不需要人來,也不想多與外人交談,但太久未曾見人,心中便也難免積留了些困惑。

  施主既然來了,自當是有緣。回答老身三個問題,可好?」

  「好。」甄澄沒有貿然行動,答應了下來。還差一點……時間就差不多了。

  施施老尼並未轉過身來,就這樣背對著甄澄,盤坐在燭火的邊沿的斷裂佛像前,沉聲道:

  「僧欲疾走,見人跨機車而過,快如風。僧妒騎行者,便望其項背而造車。尚未成,又見人駕汽車駛過,更急於機車,拋之尾後。

  造車需有時,而眼界只在須臾。世界之大,僧如何?」

  打機鋒嗎?這倒是在血燭堡並沒有專項練習過的領域。甄澄略作思量,回復道:

  「我認識一位朋友,她跑得很快。比摩托快,比汽車也快。她現在還追不上飛機的速度,但有朝一日定能追上。

  因為她追的從來都不是駕駛員,而是汽車和飛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