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凡人的智慧
阿四媳婦聞言一喜,卻馬上想到了當初跑馬隊時自家男人分析的厲害,隨即搖搖頭道:「你搶了整街人的救命糧,獨留俺們一家,這是害俺。」
「得寸進尺!」擒拿阿四的私兵大怒,手上下意識加勁,把阿四捏得臉紅脖子粗,直翻白眼。
隊長卻是揮揮手阻止了手下的暴走,更進一步和顏悅色道:「你說出來,我不動你整街的糧。人都在,這事兒你們自己不說,便不會有外人知道。」
原本木訥的百姓一個個雙眼放出光來。
隊長看在眼裡,心頭又是一緊。這不像是被組織起來過的跡象啊。沒人攬事,下城區的百姓便會各顧各家,自己彼此還分成四大幫派打死打生。
如果真有人收服四大會長,組織起下城區上千萬人跟下議院作對,那肯定是要做思想工作,交給他們要同仇敵愾的。
如今這些人知道自己的糧食有了保障,卻對街道外的事情豪不關心……
情報果然有誤。
阿四媳婦得了這層保證,卻是心花怒放,張口便答:「在沉睡的罪行神殿!上城區的老爺要求俺們把得到的米糠退回去時,俺們就把一季所有生產的產品全都充作米糠裝進去,送進神殿傳送門了!」
隊長心中大驚,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依舊和顏悅色地問道:「哦?這是誰牽頭做的?」
阿四媳婦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俺們馬幫也不太曉得。其實俺還是在馬隊路上發現的。」
隊長的目光落到了被拎在半空的阿四臉上,身後的私兵立刻將他丟在地上。
阿四也沒答隊長的話,喘勻了氣就哭嚎到:「蠢婆娘,你害死全街鄉親啊!」
一句話剛完,就有一道無形的風刃將阿四夫婦從褲襠到頭頂齊中線斬斷。
隊長冷著臉收回手,轉身就走。他急著去找康斯賴繆伯爵匯報。
至於誰牽的頭,這破事兒也需要問?下城區搞什麼事情能繞開四大會長了?
身後,喊殺哭嚎連成一片。第三條軍一路上無的放矢搞得隊長心裡空落落的,好不容易逮到阿四夫婦這個典型,也算作是完成彰顯武力的威懾任務。
大動干戈之後,康斯賴繆伯爵終將發現眼線全被剪出後,下城區的局勢和他所預判的大有不同。事實上,甄澄本就沒打算將運走整季產品的事情瞞下去。
想要管住一千萬人的嘴,那就是扯淡。無論威逼利誘多磨高明,絕不可能人人都吃你那一套。
當伯爵疑神疑鬼擔心甄澄送來米糠後手有詐時,就已經完全落入了育演之局。馬幫齊聚運回「米糠」,這事一完,便是大局已定。
無論之後下議院合適發現米糠和產品掉了包,都已經無力回天了。
至於這幫下層貴族會去找「沉睡罪行」神殿的麻煩,甄澄根本就不在乎。區區幾個【攀途】伯爵,怕是連神殿裡那群織體變異的女祭司都打不過。
至於事情鬧得更大……又如何?那可是莎布姐的地盤啊!那個三五條觸鬚卷吧卷吧就將諸天萬域有名有姓的堂堂神孽連根拔走的變態女神。
哪怕神祖聖皇親至,難道還敢為了這點屁事爬到深淵去找莎布姐本體做過一場?
和梅學姐的比斗本是禁止其餘學姐干涉相助的,但被算計進來不得不出手,就是另一回事了。
甄澄可是【弒序詩人】,從曲芸手中繼承的真傳【育成法】本就是陰謀詭術之道。她才不會像梅碧夕那樣執著於自縛手腳維繫比斗的公平。
一場賭鬥,贏也好,輸也罷,都是自己人之間的小事。學分那才是實實在在東西。
這邊議會軍對待百姓生死如此霸道無理,到了查抄工廠農舍時卻又小心翼翼。
原因無他,只因下城區民眾其實一無所有,所有的工廠田地都是下議院議員們,以及許許多多下層貴族莊園私人的財產。
康斯賴繆已然闖下滔天大禍,沒有必要他不會再給自己的麻煩火上澆油,給那些盯上自己位子的貴族授之以柄。
於是,花費了整整一天時間,失去眼線的大軍統帥康斯賴繆方才零零散散地匯齊了線索,大致了解清楚下城區如今整體的狀況。
「第一條軍令,報!」
「是!綜各方情報統合,所有目標物資已經由沉睡的罪行神廟運離梵拜厄王庭。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陰謀,叛軍聯合大多數下城區賤民預先將貨物打包待發,等下議院退回米糠指令下達,便偷梁換柱,完成計策。」
「第二條軍令,報!」
「是!四大幫會會長城堡皆由我方完全控制,其間並無衝突爆發。關鍵人員與所有文件,財務一律失蹤,正在地毯式搜查!」
「第三條軍令,報!」
「是!全部行動未曾遇到任何預備計劃中的有組織抵抗。少量民眾拒絕上繳米糠,已如數斬殺一百二十八人!」
臨時營地里,康斯賴繆伯爵雙手擠壓著腦袋聽著營帳外響亮的匯報。比刀刃更加鋒利的指甲深深刺入自己的頭皮,一道道鮮血順著手指滑落。
「詩人……」他咬牙切齒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名字,繼而隔著營長對外面咆哮道:「搜!給我繼續搜!把下城區底朝天翻過來!」
「大人……」此次大動干戈,除了身為主帥的康斯賴繆伯爵外,身邊的副官卻是副議長弗里欽葉的人:
「容我插一句嘴。他們能把那麼多貨物全都運走,文件與財務都來得及清理乾淨,恐怕我們真的把下城區翻一遍,也未必能有所斬獲啊。」
啪!
實木長桌被康斯賴繆一掌拍斷:「全是廢話,老子也知道啊!不管了!搜不到血麥,至少把米糠都給我收繳上來!貴族沒得吃,這些賤民也別想填飽肚子!」
「您這又是何苦呢,」副官一片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詩人送來米糠,那是籠絡人心,您把這東西從賤民手裡摳出來,那就叫授人以柄了。
這些賤民本就是我等的財產,詩人這麼做是在幫我們減少饑荒的損失啊。強收米糠,即便收上來上城區的貴族也不會吃的。與其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我們是不是該想想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