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128- 傀儡

  夏洛特曾經想過控制科里亞王國的兩大血族氏族有多強大。

  畢竟是能夠抵抗神聖王庭進攻的一方勢力，沒有實力的話肯定無法在大陸第一教會的包圍下存續千年。

  但當她真的見證了兩大血族氏族的力量之後，還是被震撼到了。

  累計三十多名傳奇公爵！熾陽級別的伯爵數量也超過了五百人！而剩下的中低階之中更是有近三分之二都是銀月子爵級別的血族！

  僅僅只是高階以上的血族，數量就幾乎和神聖王庭幾個核心教區的高端戰力相差不下！

  顯然，這是瓦德拉特和塞萊姆兩大氏族積累了上千年的底蘊。

  血族就是這樣，長壽，只要能苟著不死，隨著時間的推移，累計的力量肯定會越來越強。

  當然，就實際上來說，總是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導致血族的隕落，比如神聖王庭持續千年的清剿，幾乎讓每一個活躍的血族氏族都損失慘重。

  但今天夏洛特卻發現了例外。

  瓦德拉特和塞萊姆，這兩個控制了科里亞王國的氏族，這兩個與神聖王庭的戰爭最多也最頻繁的血族，竟然比那些隱居藏身的血族擁有更多的高端力量！

  這個力量……說實話，別說是以科里亞王國為據點對抗神聖王庭了。

  在諸神不出的年代，直接和整個神聖王庭開戰，打下小半個大陸夏洛特都覺得大有可能！

  但兩大氏族卻並沒有這麼做。

  是背後血族王公的約束？

  還是說……有別的什麼原因？

  「真祖冕下，我們一直都在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等待著您重新成為我們的領袖，您對我們的軍隊，還滿意嗎？」

  塞萊姆·德拉多恭敬地問道。

  他的臉上難掩自豪，但話語間卻充滿期待，而他看向夏洛特的炙熱眼神更是讓少女一時間有些恍惚。

  與奈斯氏族的敬畏不同，與舍底特氏族的恐懼不同，與豪爾措什氏族的先警惕猶疑後感激臣服也不同……

  他的臉上，甚至包括下方廣場上那些「血族軍團」的血族的臉上，有……且只有狂熱。

  那是夏洛特有些懷念的表情。

  那是她在穿越歷史時，帶領血族的幾大軍團征戰舊神聯盟事，那些追隨者們的表情。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站在何處，她都要懷疑是不是曾經的那些血族軍團又回來了。

  哦，不。

  眼前的這些血族，真要是按照傳承來講的話，的確是血族曾經的兩支軍團演化而來的。

  只是，人心都會變，但眼前的這些血族，哪怕是過了千年，似乎信仰都沒有發生變化。

  但夏洛特卻並沒有簡單地感到欣慰，相反……她的內心反而有些疑惑。

  無他，在各方典籍的記載里，瓦德拉特和塞萊姆氏族都是最早背叛血之真祖的兩大氏族，也正是他們開啟了血族的分裂。

  他們當初聽聞了夏洛特的事以後，甚至還想滲透卡斯特爾領呢，雖然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後續了。

  這很矛盾。

  如果是他們開啟了分裂，為何現在又如此振奮？就像是……就像是早就知道會有今天，早就期待著夏洛特的到來一般。

  「真祖……冕下？」

  看著陷入沉默的夏洛特，塞萊姆氏族的大長老德拉多恭謹地呼喚了一聲。

  夏洛特收起思緒，微微頷首：

  「不錯。」

  得到認可，德拉多等血族的眼神都明亮了起來，如同受到家長誇獎的孩子。

  而夏洛特則看向了一旁的黑龍歐多利亞：

  「我看他們的服裝上已經統一換上了荊棘薔薇，這是你提前準備好的嗎？」

  「這是兩個氏族長老會的統一意見，在知曉您的歸來之後，他們便決定重新啟用您的聖徽，畢竟……他們都是您最虔誠的信徒。」

  歐多西亞說道。

  謊言。

  這是夏洛特的第一個念頭。

  雖然歐多西亞信誓旦旦，雖然眼前的血族那發自內心的尊敬和狂熱並不做假……

  這一點夏洛特很肯定，因為已經成就真神的她哪怕是不在暗夜古堡中，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聆聽到這些「後裔」的心聲，知曉他們真的很尊敬自己。

  但是……

  她並沒有感受到這些血族的信仰。

  他們，不是她的信徒。

  當然，如此簡單粗暴地說歐多西亞說謊的話也不可取，畢竟她和對方之間本就存在契約，對方也不可能欺騙她。

  夏洛特相信眼前的這些血族的信仰另有其人。

  狂熱地追隨真祖，但信仰卻不是她這個真祖。

  某一瞬間，夏洛特的腦海中又浮現起了莉莉絲的身影。

  「他們的信仰……仍然是你嗎？」

  夏洛特在心中喃喃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就說得通了。

  如此龐大的血族軍團，不是誰都能保持下來的，特別是在神聖王庭諸神崛起的那個年代，對抗王庭諸神本就是一個艱巨的任務。

  但是，如果背後有強大的存在在默默支持就不一樣了。

  不過，如果瓦德拉特氏族和塞萊姆氏族真的是莉莉絲的手筆的話，她維持這麼一支龐大的血族軍團，又將這支血族軍團送給自己，又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在神聖王庭與血族已經不再為敵的當下，又要對付誰呢？

  不僅如此，除了她這個「異界之人」外，彌瑞亞大陸的其他人全都遺忘掉了莉莉絲的名字。

  既然連名字和存在都被遺忘了，為什麼信仰還在？

  又或者說，他們信仰的去處並非莉莉絲，而是被別的什麼存在截了胡，或者說可能是去了他們的王公那裡？

  想到這裡，夏洛特更想早點見到兩大氏族的王公了。

  她有一種神話的直覺，見到了瓦德拉特氏族和塞萊姆氏族的王公，或許她的疑惑便有可能得到解答。

  「不錯，哪怕是過了千年，你們也依然保持著血族軍團的榮耀，只是……你們的王公在何處？縱使受創，現在也該出來見一面了吧？」

  夏洛特問道。

  半神就算是受創，捏個魔力化身見一面也沒什麼難度，除非是不想見面或是不能見面。

  聽了夏洛特的話，兩大氏族的血族們面面相覷。

  最終，還是德拉多站了出來，硬著頭皮道：

  「真祖冕下，我們已向大公大人匯報過您的到來，不過……並未得到回應，或許它們仍在沉睡……」

  它們？

  夏洛特微微挑眉。

  她沉下意識感受了一番，不過……並沒有感受到的神話的氣息，不僅如此，雖然緋紅星海之中僅剩下的那兩輪「太陽」帶給她的悸動感越發強烈，就仿佛祂們就在附近一般，但夏洛特卻也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祂們在那？」

  夏洛特問道。

  「請您跟隨我來吧，它們在王都的禁地，沒有血族有資格踏入，哪怕是我也不行，除了……您。」

  歐多西亞說道。

  很快，她便恭敬地做出了「請」的動作。

  夏洛特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歐多西亞，恢復記憶的你，也變得神秘起來了，不那麼可愛了。」

  歐多西亞僵了僵，但卻並未回答，只是恭敬地行禮，帶路。

  看到對方如此，夏洛特有些無趣，但也跟了上去。

  穿過血族們的城堡，夏洛特很快在諸多高階血族的簇擁下來到了一座巨大的石門前。

  那石門巍峨氣派，繪有繁複的血族紋章與浮雕，被層層迭迭的魔法屏障所保護，散發著一種古老而滄桑的氣息。

  而見到這座石門之後，夏洛特的神火便猛烈地跳動了起來，血脈之中更是隱隱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呼應。

  意識深處，緋紅星海之中，僅剩下的兩輪「太陽」之一，更是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輝。

  剩下的兩位王公之一，就在其內！

  夏洛特心中微動。

  不過，即使夏洛特已經來到了門前，也並沒有血族王公自門內走出。

  哪怕是夏洛特放開了氣息，並未遮掩自己的存在。

  塞萊姆氏族大長老德拉多有些尷尬，他猶豫了一下，打算上前叩門，但很快被夏洛特所止：

  「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即可。」

  語畢，夏洛特輕輕一點，厚重的石門便在緋紅色的光輝下緩緩開啟。

  夏洛特邁開步伐，走了進去。

  視野變化，魔力流轉，是熟悉的異空間錯位感。

  而當眼前的景象重新清晰之後，夏洛特頓時一怔。

  她來到了暗夜古堡里。

  不是她精神世界的暗夜古堡。

  而是與她精神世界一模一樣的，位於異空間裡的，「現實意義」上的暗夜古堡。

  黑色石壁一如其往地滄桑肅穆，緋紅色的血之王座則立於層層台階之上，就連牆壁兩側的浮雕，都和夏洛特精神世界的古堡一模一樣，描繪著真祖的傳說，以及她歸來後的種種事跡。

  意識海洋之中的「太陽」安靜了，但夏洛特的表情卻肅穆了起來。

  血之王座上，空空無也，不過，在血之王座旁邊，一左一右卻站著兩尊高大的雕塑。

  那是兩座遍布裂痕傀儡。

  它們的身上分別繪有代表著瓦德拉特氏族和塞萊姆氏族的族徽，它們散發出來的氣息，更是遠超傳奇，幾乎達到了半神的層次。

  而它們身上的衣著，則與夏洛特看到的莉莉絲記憶里，血族王公們擔任軍團長時的服飾一模一樣。

  幾乎是一瞬間，夏洛特便明悟，它們……就是德拉多等人口中的大公！

  傀儡！

  瓦德拉特氏族和塞萊姆氏族的神話竟然不是真正的半神，而是堪比半神的傀儡！

  夏洛特的心中掀起了巨浪，也瞬間意識到為什麼血族們要稱呼它們為「大公大人」了。

  因為只是傀儡，不是半神，所以不能被稱之為「冕下」！

  輕吐了一口氣，夏洛特邁開步伐，朝著王座走去。

  拾級而上，夏洛特來到王座前。

  兩座傀儡並沒有反應。

  不，應該說它們已經沒辦法產生任何反應了，在夏洛特的感知里，它們已經失去了靈光，空留力量。

  它們，已經失去了靈智，不可能再行動了，也自然不可能回應兩個氏族的血族了。

  夏洛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血之王座上。

  王座的中央，存放著一個信封，裝飾著荊棘薔薇的花紋。

  夏洛特手指輕揚，將信封攝入手中，而當她看清楚信封上的文字之後，目光頓時一肅。

  信封是緋紅色的，文字則是金色的，呈方塊狀：

  「夏洛特·德·卡斯特爾，親啟。」

  那，是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