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77- 封印記憶的禁制

  克拉肯有些拘謹地看著夏洛特，恭敬的聲音之中帶著些許緊張，而緊張之中似乎還隱含著一絲期待和激動。

  夏洛特則心中微動。

  在克拉肯開口詢問的那一剎，她注意到對方體內深處殘留的海神神力隱隱發生了一些變化，似乎是某種預留的神術被激活了。

  不僅如此，在海神神力被激活的一剎那，夏洛特甚至還從那神力深處感受到了某種熟悉的氣息。

  那是原初力量的氣息。

  而正如夏洛特預料的一樣，就在她感知到那種若有若無的變化的下一秒，她的視野中便再次出現了久違的古樸文字：

  【《血之聖典》偵測到施展中的神術儀式——】

  【術名：真理判定】

  【施術者：海洋之神歐申納斯】

  【受術者：暗夜之神夏洛特·德·卡斯特爾】

  【術式效果：海洋之神歐申納斯與□□□一同開創的原初神術，可判定世間一切真理，任何謊言在此判定神術之下都無法隱藏；本次判定內容為受術者的真實身份。】

  【攔截概率判定：錯誤……】

  【原初神術，無法攔截……】

  夏洛特微微一愣。

  原初……神術？

  無法攔截？

  這倒是【神術反制】第一次遇到無法攔截的神術，看起來……似乎是與原初之力有關。

  不僅如此，血之聖典對她的描述也變了，從血之始祖變成了暗夜之神。

  夏洛特倒是知道這個是為什麼。

  血之聖典與她的信仰網絡也有深度連接，隨著暗夜教團的人數的增多，再加上夏洛特特意宣傳，暗夜之神的名頭當下其實是蓋過血之始祖的。

  在這種情況下，血之聖典將暗夜之神的名諱放在了最前面是這件神器自然而然的判定。

  讓夏洛特更在意的是那個無法顯示的名字。

  這是她第二次在血之聖典具現化的文字中看到無法顯示的名字，而第一次……應該是無法顯示出已經成為了夏洛特的後裔的莉莉絲的名字。

  血之聖典無法顯示，同時又疑似與歐申納斯交好，甚至和祂一同開創了使用了原初力量的神術……

  莫非，也是莉莉絲？

  但是，為何會在克拉肯體內專門留下一道判定她的身份的神術？

  能夠在克拉肯問出「血之真祖」的身份的時候被自然觸發，顯然是衝著她，或者說自稱血之真祖的人來的。

  難不成，還有人冒充血之真祖不成？

  夏洛特心中疑惑，不過……這個判定根本難不倒她。

  雖然她並非是原本時空中的血之真祖，但現在歷史已經「更新」，在當前的時空里，她……就是血之真祖！

  當然，考慮到她畢竟在穿越的時候也沒有和莉莉絲的身份完全融合，保險起見，夏洛特還是採用了最穩妥的回應方式。

  只見她輕輕頷首，回答道：

  「如果你指的是當前歷史上給予了凡人第一次初擁，開創了血裔氏族，同時與海神歐申納斯交好的那位神話的話……」

  「除了我之外，應該不會有其他的存在了。」

  隱晦的神力波動在巨獸克拉肯的瞳孔之中一閃而過。

  它那繃緊的神情漸漸放鬆，眼中的緊張漸漸被激動和喜悅取代。

  在夏洛特驚訝的目光里，只見克拉肯突然匍匐了下來，如同僕人一般拜在了夏洛特的面前，激動的聲音微微發顫：

  「偉大的永夜君王，暗之主宰，一切血裔的始祖……海洋的僕人克拉肯終於等到您了！」

  夏洛特心中一動：

  「哦？你說你一直在等我？這是歐申納斯的命令嗎？」

  克拉肯微微愣了愣，眼神中拂過一絲迷茫：

  「吾主的……命令？」

  「吾主……吾主……對，這應該是吾主的命令……」

  「不……不對，這是吾主的命令嗎？」

  「吾主……吾主好像並沒有向我下達過命令……」

  「等等……我……我為什麼要說終於等到您了呢？」

  克拉肯自言自語了起來，目光也變得茫然。

  夏洛特感受到它的精神出現了劇烈的波動，似乎陷入了某種混亂。

  緋紅色的神力微微閃爍，夏洛特的瞳孔略過點點赤金。

  神力輕輕環繞在克拉肯周身，精神之道的安撫神術微微運轉，撫平這頭巨獸混亂的思緒：

  「別著急，慢慢想。」

  巨獸克拉肯呼吸急促。

  它的氣息起伏不定，精神力也紊亂無比，不過……在血之神力的安撫下，最終終於平靜了下來。

  「抱歉，偉大的血之真祖冕下，是我剛剛冒犯您了，您問的問題……我恐怕無法回答，我記不清吾主是否下過等待您的命令，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等待您，我只是……我只是……」

  克拉肯語無倫次，緊張得連觸手都捲曲顫動了起來。

  看著它那迷茫又緊張的表情，夏洛特心中微動：

  「你只是……憑藉著某種潛意識，自然而然地說出剛剛的話，對嗎？」

  克拉肯愣了一下，一副您怎麼知道的表情，最終點了點碩大的章魚頭：

  「似乎……似乎是您說的這樣，我遺忘掉了很多東西，我……我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接受過主人等待您的命令。」

  「你遺忘了很多東西？」

  夏洛特心中一動。

  克拉肯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是的，我遺忘了很多東西，我只記得我是主人的僕人，主人的海螺能夠召喚我，我似乎沉睡了很久，後來又被人捕獲，就像您說的那樣，直到前段時間我才逃脫了出來……」

  克拉肯似乎陷入了回憶。

  而夏洛特感知到，在對方回憶的時候，那種隱晦的海洋神力的波動又出現了。

  「那你還記得是誰捕獲了你，又對你做了什麼嗎？」

  夏洛特想了想，又問道。

  克拉肯再次陷入了回憶。

  而這一次，它的神情很快變得痛苦起來，身上的氣息也起伏不定：

  「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自己突然清醒了過來，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逃出來了。」

  「其他的……我都想不起來了，就連主人在何處，主人的神殿為何會變成這樣，我都想不起來了。」

  在克拉克回答的時候，夏洛特也再一次感受到了若有若無的神力波動。

  不過，血之聖典的的【神術反制】並沒有激活。

  神術反制沒有反應，說明不是神術。

  但同時，又有神力波動……

  如此的話，其實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嘆道：

  「克拉肯，你……信任我嗎？」

  克拉肯怔了怔，而後老老實實地回答：

  「您是吾主的故友，站在世界頂點的主宰，與您相比，我只是一頭不值一提的小章魚，您救了我，還對待我如此親切，我……願意信任您。」

  夏洛特點了點頭，而後伸出了右手：

  「既然信任我，那就放鬆下來，讓我來替你檢查一下身體和靈魂。」

  「檢查身體和靈魂？」

  克拉肯怔了怔。

  猶豫了一下，它點了點頭，恭敬地匍匐了下來。

  夏洛特運轉神力，包裹了克拉肯的身體，同時又將自己已經蛻變為神魂之力的精神力也融了進去。

  神魂之力蔓延，進入克拉肯那龐大的身軀，又探查起它的靈魂，而下一刻，夏洛特便看到了一枚散發著光輝的藍金色三叉戟標誌在克拉肯的靈魂中不斷旋轉。

  這是……歐申納斯的印記！

  夏洛特心中微動。

  她想要繼續觀察，卻看到那印記光輝閃爍，一道道晦澀的神力符文飛散出來，形成了一道神話禁制，將克拉肯的靈魂包裹。

  果然是神話禁制！

  夏洛特頓時瞭然。

  與神術不同，神話禁制是以植入神靈法則的神話符文為核心來運轉的，還真不能被外部的力量直接干涉，自然也無法被神術反制修改判定。

  不過，夏洛特在穿越歷史的三年半里，向歐申納斯請教了不少神話知識，神話符文恰好就是其中的一種。

  她，有破解的能力。

  這個禁制應該是歐申納斯留下的，不僅如此，應該也有和歐申納斯一起開創【真理判定】的神靈的手筆，證據就是夏洛特同樣感受到了原初的力量。

  至於這道禁制的作用，恐怕是封印克拉肯的記憶。

  當然，也可以看作保護。

  夏洛特大致也能猜到為何這道禁制一直留在了現在，恐怕也正與其上的原初之力有關。

  涉及原初之力打造的禁制，想要破解恐怕也只能使用原初之力。

  雖然「赫利俄斯」也掌握原初之力，但原初之力和原初之力也是不同的。

  這禁制上的原初之力，和夏洛特掌握的原初之力倒是親和力極強，甚至很可能是同源的。

  夏洛特能解，但換了「赫利俄斯」……貿然動手恐怕便直接引起禁制的自毀了。

  『所以……祂才會嘗試控制克拉肯的心神嗎？真正目的，應該是滲透這道禁制，侵入它的記憶吧？克拉肯的記憶里，有赫利俄斯需要的東西？』

  判斷血之真祖身份的神術。

  對夏洛特來說相當於開卷考試的神話禁制。

  夏洛特很難不相信，這其實是歐申納斯在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向另一個時空的她傳遞某些重要信息。

  而信息……恐怕就在克拉肯的記憶里。

  不過，克拉肯的靈魂太虛弱了，夏洛特甚至還發現了不少裂痕，似乎是強行破壞禁制留下的。

  她略微推演了一番，發現哪怕是自己想要破除禁制，恐怕也得等克拉肯傷勢徹底痊癒才行。

  想了想，她暫時退了出來，道：

  「克拉肯，我在你身上發現了神話禁制，應該是歐申納斯留下的，封印了你的部分記憶。」

  「你的身體太虛弱了，如果想要解除禁制，必須要先養好傷，你可願意跟我回去，待到傷勢痊癒，我來替你解除禁制如何？」

  克拉肯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後便再次恭恭敬敬地俯首：

  「偉大的血之真祖冕下……」

  「吾主在神話禁制一道上，很少有神話能夠比及，既然您有辦法解除禁制，想必十有八九本來就是吾主留下的後手。」

  「我……願意跟隨您回去。」

  ……

  確認了海神神殿的狀態之後，夏洛特就不再繼續在北海停留了。

  她將克拉肯收入到暗夜古堡的異空間裡，便返回了落星王國。

  克拉肯身份特殊，體型龐大，想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安置它養傷，還真得思量思量，夏洛特是打算交給奈斯氏族去安排。

  克拉肯的靈魂傷勢太嚴重了，而靈魂是最難修復的，哪怕是有著夏洛特的協助，她估摸著也得有個小半年才能徹底痊癒。

  不過，就在夏洛特返回落星城之後，與她重新交換身份的尼斯帶來了另一個消息：

  「夏洛特大人，阿爾布雷希特又來拜見您了，他……似乎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