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何意？」
神神秘秘的語氣貼著耳邊響起，姜雨寧瞬間戒備地看著她。
第一反應是，老夫人想要藉此威脅勒索。
然而老夫人竟然和藹一笑，宛如一個慈眉善目的普通老太太，拉過姜雨寧的手拍了拍，安撫道：
「你放心，侯府承了你的大恩，我會為你保守秘密的，你在宮中安心疏通關係便是。」
仿佛二人從未有過任何齷齪，仿佛姜雨寧但真是她慈愛的晚輩。
仿佛只要有價值，從前的那些，不過是小小的插曲呃。
只不過是因為從前的姜雨寧沒有利益可圖，所以不用貼心對待而已。
……
她原本繃緊的心弦猛地斷開，無端升起無盡的疲憊，愣愣看著陌生的老夫人。
老夫人並未察覺到任何異樣，她壓低聲音，靠近姜雨寧和煦道：
「我們侯府會記住你的好的，你以後有什麼不順心的，儘管說就是，以後侯府不會有人敢說你什麼。」
「……」
諸如此類的話，後面反反覆覆說了很多。
姜雨寧卻無心再聽，她恍惚一瞬，忽然覺得眼前一切無比陌生。
末了，她木木地點了點頭，輕聲道：
「臣妾有些累了，想先休息。」
往常若是這樣說，恐怕老夫人又要罵她沒規矩。
然而今日她當即起身，關切地道：「是，累了一天，是該歇歇了。」
說完沒有任何不滿地離開。
徒留姜雨寧與侍女相互沉默，最後，侍女到底氣不順，憤憤地看著老夫人的背影啐了一口：
「呸、誰要她假好心，以前也沒見她這麼好說話過！」
「好了。」
一聲長嘆。
姜雨寧聲音疲憊空洞：「趨炎附勢，攀高踩低，你見的還少嗎？」
利益當前，就連她從前掛在口中的禮義廉恥，貞潔道德都不顧了，竟然主動幫自己隱瞞，與凌少卿千絲萬縷的關係。
即使早已看清，此時驟然直面，姜雨寧還是難免一陣心涼。
一整天驚心動魄下來，姜雨寧很快熟睡。
第二天早上醒來，不僅沒有聽到往常來自老夫人的大吵大鬧，相反，還收到了從未有過的精細點心。
「這是？」
食盒上的烙印一看便是來自京中名貴酒樓。
見姜雨寧好奇發問，侍女心裡直犯噁心，忍不住朝著來送點心的侍女挖苦道：
「不知老夫人一大早送東西來是何意，從前怎麼沒見過，難道是忽然發現，府中有一位少夫人的？」
侍女乃是老夫人的身邊人，她被嘲諷，臉上青紅一片，卻因為老夫人的吩咐，不敢對姜雨寧等人無禮。
「好了，你下去吧。」
姜雨寧明白了過來，打發走老夫人的人後，叮囑自己的侍女：
「在府中還需慎言，不可亂說話。」
否則以老夫人那記仇的性子，哪怕現在隱忍，以後也要想辦法報復回來。
皆是她一個小侍女，如何應付老夫人的明槍暗箭。
一番洗漱後，她沒忘記昨天老夫人的安排，順路去了正廳，見果然已經來了許多高官家的夫人們。
個個珠光寶氣，一看便不差錢。
「我跟你們說，這次肯定差不了，消息啊……」
老夫人壓低聲音，向眾人炫耀道：「可是從宮中傳出來的！」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心動。
被簇擁在中間的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得意道：
「你們也知道的，我這兒媳如今在宮中居住，這消息，都是她親自打探出來的！」
一聽姜雨寧，眾人更加信任了幾分。
京城如今誰不知道，寧安侯府家的少夫人與小公子，得了貴妃娘娘青眼。
那想必其傳出的消息，也是出自宮中，做不得假。
聞言姜雨寧頓了頓，露出些不好意思，輕笑道：
「只是運氣好聽說了些消息罷了，諸位不用覺得有壓力，此事從長計議也可。」
「這哪行！」
老夫人不願意了，當即反駁，看著眾人神秘問道：「你們可知，這消息值多少錢？」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繼續催促老夫人多透露些。
自從寧安侯府落敗以來，老夫人已經許久沒能這麼揚眉吐氣過，當即喜笑顏開，放出更多消息，以換取眾人的更多信任。
「為了換這鹽井的消息啊……」
她眉眼間透著神秘與得意，聲音壓得更低，朝著姜雨寧招了招手，道：
「可是雨寧花了大價錢，將手中的鋪子都抵押了出去，這才湊了錢來打通關係的……」
「抵押了出去？」
有人忍不住驚嘆出聲，狐疑地看了一眼姜雨寧，用眼神無聲確認。
震驚且十足心動。
沒想到老夫人為了拉錢，竟然連這種事也都透露了出來，姜雨寧神色淡淡，頷首應和道：
「是花了不少錢，不過鹽井一旦運作起來，很快就能回本了。」
見她承認，眾人心中的疑慮終於徹底退散。
沒看姜雨寧為了打聽消息，已經花了這般大的代價。
就連鋪子都抵押了出去，那麼想來一定做不得假了！
眾人紛紛露出笑容，室內氣氛和諧一片，紛紛點頭誇讚：
「原來如此，還是少夫人有遠見有魄力，我們相信你，一定能將鹽井辦好。」
「是呢，我早說少夫人不是一般人，能得到貴妃青睞的人，眼光肯定不差。」
「老夫人，您就說，要用多少錢就是，我們保管只多不少！」
……
這邊老夫人徹底換取了太太們的信任，正在如火如荼地籌集錢財。
而宮中，校場上照舊出現一大兩小三個身影，一板一眼地操練。
小奶團與大皇子神色堅毅，目不轉睛專心訓練，心裡有了打敗凌少卿這個奔頭，做什麼都格外有勁。
然而凌少卿卻注意到，往常都會來看望奶團的姜雨寧，今日卻遲遲沒有出現。
「將軍問少夫人嗎？」
貴妃一邊搖著扇子，一邊回憶道：
「似乎是侯府小侯爺病了，將少夫人召回去侍奉呢。」
「原來如此。」
他神色如常，道了聲謝：「多謝娘娘告知，少夫人無事便好。」
然而轉身的一剎那，凌少卿臉色暗了下來，直覺並非這麼簡單。
他藉機離開，很快，無人注意的角落，一隻信鴿悄然往返，姜雨寧最近的行蹤，很快給送還了回來。
「我倒要看看。」
凌少卿冷笑一聲，接過信紙緩緩打開：「你究竟在耍什麼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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