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錦世從未覺得自己這般心痛,真正的血脈相連,感受到了外祖父的痛苦一般,她低著頭,捂著胸口,想起娘快去世時心心念念的一切。公孫府的高牆大院,公孫府的富貴華麗,這些,都已經化為烏有了,她應該趕到開心,至少,娘在最後的時刻,想到的是公孫府曾經的美好,而不是如今的衰敗。
「是誰?我跟你們說了,這兒已經沒有值錢的東西了,滾,都給我滾……」興許是聽到了聲響,大堂中衝出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者,那老者身形消瘦,鬚髮皆白,唯獨一雙眼睛還算清明,饒是到了這般年紀,他的脊背仍舊是挺的直直的,沒有一點彎下去的跡象。
老者氣得不輕,手中的拐杖砰砰的敲擊著青石板,似乎想嚇退來人。
慕錦世抬頭看去,眼睛不由一片模糊,一眼便看到了穿著洗的發白的衣裳的公孫康,娘曾經說過她自己生的像外祖父,如今看著,確實像,只不過,外祖父如今老了,瘦了,但是那雙眼著實是虎虎有神。
「你是?」公孫康罵了半天,走出來一看,才發現自己院中站著一個姑娘,而那姑娘也不說話,就那樣直愣愣的看著他,並未像以前那些闖進來的人一樣,不是偷搶,就是破壞。
四周寂靜無聲,慕錦世緩緩上前,一步一步走向公孫康,她想說些什麼,可是喉頭一片乾澀,千言萬語都像是堵在那兒,一個字都出不來,她顫抖著摸出劉蘭給她的那塊刻有她名字的玉佩,遞到公孫康面前,眼淚不受控制的滑落。活了兩輩子,只聽娘說起過外祖父,如今終於親眼看到外祖父了。
曾經,她是無比的羨慕慕瑩瑩,因為慕瑩瑩有林丞相這個外祖父替她撐腰,不管她做了什麼事,林丞相都會笑著替慕瑩瑩善後,那般的親情,叫她十分羨慕,她一直想著,自己若是有外祖父,定也能如慕瑩瑩那般被疼愛。
看著這老者,她心中感慨萬千,只恨自己來得太遲了,不然,她定不會讓公孫家衰敗至此……
公孫康不可置信的看著慕錦世,又看了看慕錦世手中的玉佩,嘴唇翕動著,如何都說不出話來,他拿過那玉佩,放到跟前仔細看著,玉佩假不了,確實是他刻的。
「你是,錦世?」好半晌,公孫康才顫抖著開口,定定的看著慕錦世,身形一個趔趄,若不是那拐杖撐著,只怕他就摔倒了。
公孫家經歷了這麼多苦難,他受盡了這麼多屈辱,唯一叫他堅持活下去的希望,便是能在他有生之年,看看夢兒的女兒,他的外孫女。聽聞夢兒的死訊後,他難受的想死,可是他撐住了,夢兒的女兒已經沒了娘的疼愛,怎能再沒有他這個外祖父的疼愛?他就是只剩下一口氣,也會好好保護他的外孫女。
若不是他被限制出城,他會親自去找自己的外孫女,為了見外孫女一眼,他都不惜去求劉蘭了。可,一直都沒有錦世的消息,他還以為,這把老骨頭已經等不到錦世了,老天有眼,還是讓他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