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鐸領著沈曼走到左手邊最裡面的一個房間,當房門打開的時候,蕭鐸第一時間替沈曼擋住了門沿上的灰塵。
過了好一會兒,沈曼才看到房間的全貌。
看上去這個房間還不足十平米,裡面有著三個上下鋪的床榻,床鋪上的鐵鏽已經很嚴重了,屋子裡面沒有其他的東西,只有一個簡單的支架,上面擺放著的是一個銅盆。
蕭鐸口中的簡陋,還是說的太含蓄了。
「沒什麼可看的,這裡髒,我們出去。」
蕭鐸低聲拉住了沈曼的手臂,沈曼卻突然來了興趣,她問:「你住在哪個房間?」
「這裡。」
蕭鐸指了指最裡面的下鋪。
沈曼說道:「所以,這裡是你和齊衡,還有厲雲霆三個人的房間?」
「是。」
「另外三張床上的人呢?」
「我們是最後一批,所以這個房間裡面就只有我們三個人。」
「你們平常在白家的工作,就是做保鏢?」
「嗯。」
沈曼走到了蕭鐸曾經睡過的床前,這裡還是整潔的,只是整個房間裡面都瀰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
小小的房間裡面就只有一個排風扇,甚至連電風扇都沒有。
夏天的時候,這裡悶熱,冬天的時候,這裡就和地窖沒什麼區別。
最怕的還是春秋,這裡潮濕粘膩的空氣,讓人多一秒都不願意待下去。
可蕭鐸他們,在這裡生活了十多年。
「對於在貧民窟的日子,這裡已經算是天堂了。」
蕭鐸知道沈曼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他上前牽住了沈曼的手,說道:「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
蕭鐸親吻了一下沈曼的額頭,說道:「走吧,你在這裡呆久了會不舒服。」
沈曼垂著眸子。
蕭鐸牽著沈曼離開的時候,沈曼突然說道:「阿鐸,有的時候我在想,如果一切真的能夠重來,或許你就不用吃這些苦,我們大家都會很幸福。」
蕭鐸握著沈曼的手緊了一些,說道:「別說傻話。」
沈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問題。
自從做了那個美夢之後,她經常會這麼想,夢境裡所有的人都是快樂的,那是一個沒有遺憾,沒有痛苦的世界。
如果寶石真的有那樣的奇效,或許……也不是一件壞事。
此時,蕭鐸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回頭看向沈曼,輕撫了一下沈曼的頭髮,說道:「曼曼,如果這個世界真的能夠一切重來,那麼我們過去所經歷的那些一切,就都會消失不見,那個時候……我就不是我,你也不是你了。」
聽到蕭鐸所說的,沈曼怔了怔。
蕭鐸說道:「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完美,只有幸福的世界是不存在的,過去的那些痛苦真實存在,所以幸福才會變得彌足珍貴,如果這個世界只有幸福,那麼幸福……也就不是幸福了。」
「是我犯傻了……我剛才……」
沈曼直到現在這一刻,才會突然覺得有些心驚。
因為就在剛才,她的想法竟然無限貼近於薄彥。
重生,一切重來,締造一個完美幸福的世界。
可是在這個世界裡面,真的所有人都能幸福嗎?
如果有人不幸福,便會想要再重來一遍,這個世界就會進入無限的循環之中。
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
有了一樣東西,就會想要的更多。
沈曼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剛才就是隨便說一說,這個世界上……哪兒有這麼多的重新來過。」
「傻瓜。」
蕭鐸低聲道:「對我來說,遇見你,就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沈曼笑著說道:「遇見你,也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夜色已深,沈曼已經在床上睡著了。
蕭鐸起身確認了這一點之後,便才換了衣服,走到了樓下。
蕭鐸的手下早早的就在白家的院子裡面等候,見蕭鐸出來,便上前說道:「爺,已經調查清楚了。這一個月的時間厲總哪兒也沒有去,從洛城接走了一個包裹之後,就回到海城,這期間沒有和任何人單獨接觸過。」
「知道了。」
蕭鐸應了下來。
他早就應該知道,厲雲霆沒有那樣的本事。
這東西,一定是霍雲漣差人送到厲雲霆身邊的。
蕭鐸問:「霍雲漣的消息查到了嗎?」
「啊?」
手下見蕭鐸問霍雲漣,頓時有些犯了難,他說道:「爺,您也知道,霍先生是什麼人啊……他要是不想讓咱們查出來,我們是怎麼也查不出來。」
從今天一早得到消息之後,他們就已經開始四處調查霍雲漣在海外的落腳地。
竟然查出了七八個地方,腿都要跑斷了,可根本就沒有霍雲漣的身影。
想到這一切應該是霍雲漣故布迷陣,蕭鐸便說道:「查不到那就別查了,隨他去。」
「是,爺。」
手下繼續說道:「不過爺今天讓我們查的海外教堂倒是找到了幾個,爺要現在去嗎?」
「去備車吧。」
「是。」
「等等。」
蕭鐸說道:「她睡覺輕,把車開到院子外面,別吵到她。」
「爺放心,這個您已經吩咐好幾次了。」
蕭鐸回頭看了一眼樓上,說道:「讓人看好這裡,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以保護夫人為首要前提。」
「是。」
與此同時,裴家內。
裴衍坐在一個隔絕在外的房間裡,裡面手術儀器應有盡有。
裴老爺子站在一片玻璃前,看著房間裡的裴衍,眉頭緊皺:「還有可能嗎?」
「老爺,醫生說了,大少爺的自主意識太強,除非和五年前一樣,讓大少爺的自主意識默認自己死亡,不然……沒有其他的辦法。」
裴老爺子沉住了一口氣。
只見房間內的裴衍卻緩緩起身,走到了雙面鏡前,在他這裡,這不過就是一面鏡子,可他似乎能夠透過這層鏡子看到外面的情景。
只見裴衍的嘴角勾了起來,他用手指了一下他自己的頭,臉上的笑意也越發的濃厚了。
這麼明顯的挑釁,讓裴老爺子的臉色越發的難看。